夏日纵情

高一开学一周后，言若再一次见到了陆京聿。

那是军训的第四天，她因为脚踝旧伤免除了军训，被特许坐在树荫下旁观。

左右没有别的事，言若从背包里拿出绘本练习人物画。

一个高二年级的女生找到她，递给她一个粉色信封，拜托她将情书带给裴溯。

言若用笔戳了戳下巴，问她：“你怎么不自己给他？”

女生不好意思地抿唇：“我害羞。”

言若：“……”她答应下来。

那天军训结束后，她照例去操场看裴溯打篮球。还未走到篮球场，她看见一个长发女生叫走了他。

言若捏着粉色信封茫然地看着他走远，一道颀长的身影路过不轻不重地撞了下她的肩膀。

他走过去几步似乎意识到撞到了人，又返回，居高临下地打量她，语气带着漫不经心的冷：“给裴溯的？”

言若仰头看他。

陆京聿似乎刚从球场上下来，额前碎发汗涔涔的，冷白的手腕处带着一个黑色护腕，长指懒懒转了转篮球。

“嗯。”言若点头。

“咚”

篮球从他手中掉落，滚远。

陆京聿眼尾半耷，看着她指尖的情书不经意似的问：“你写的？”

“不是我的。”言若摇摇头，准备将信封放回包里，明天再带给裴溯。

“给我吧，”陆京聿朝她伸手，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她纤细的脚踝，慢悠悠道，“我帮你带给他。”

言若犹豫。

“不信我吗？”陆京聿挑眉，从兜里拿出手机递给她，“加我微信，安全送到我会告诉你。”

言若稀里糊涂地加上了陆京聿的微信。

此后，她经常在球场上看到他，张扬锐利，带着蓬勃的少年气。

陆京聿并不常主动找她说话，她也没有过去打扰他。偶尔几次，还是她没找到裴溯，只好拜托陆京聿帮忙转交情书。

有一回，陆京聿从篮球场上下来，汗湿的额发洇着黑色发带，清瘦修长的手指随意拧开一瓶矿泉水，喉结滚动，他拖着散漫的笑意：“言诺诺，我像不像个只会传信的工具人？”

言若后知后觉自己的莽撞，为什么会如此理所应当地找他帮忙递信？

这本就和陆京聿无关。

热气上涌，言若目光飘忽讷讷道：“对不起。”

她不自觉地将手指背在身后，绞着指尖问：“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

言若被陆京聿牵着走出大厅。

暮色四合，山风微凉，风一吹，言若清醒过来，手腕上的温度让她意识到还被陆京聿牵着。

她忙抽回手。

“谢谢。”言若低头瓮声瓮气地道谢，每次遇到他似乎都是这种尴尬的场合，她指尖不自在地去揉手腕。

掌心突然空落，陆京聿指节微动，斜倚着立柱懒声问：“能别跟我说谢谢了吗？”

言若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抬头去看他：“什么？”

陆京聿却没回她，眉梢微皱，他俯身屈指抬起言若的下巴：“鼻梁怎么了？”

好闻的木质香混着薄荷冷香乍然靠近，若有若无的气息缠绕，言若下意识后仰，又被他轻轻揽住腰，只能怔怔看他。

暖黄的光落在他琥珀色的瞳仁里，言若在他眼里看到了怔然的自己，她猝然回神，从他的禁锢中逃开。

她轻轻皱了皱鼻子，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那天早上鼻梁被檀木盒砸到，她当时只觉得疼，洗漱的时候才发现流了血，好在伤口不大，只是目前结痂还未脱落。

想到这个又不自觉联想到酒后对这人发疯的事，她磕磕绊绊回道：“没什么……不小心磕到了……”

陆京聿双手插兜，挑眉看着她耳朵一点点晕上红意。

山风肆意将树叶吹得窸窣作响，面前的人乌发盘起，耳畔几缕散落卷曲的绒发随风轻摆，陆京聿无声勾了下唇角。

手机振动不停，屏幕上显示“言栩生”三个字。

言若指尖垂在红色键上，她和这个人很少联系，不知这时候找她做什么。

想到温雪菲和她说的事，她心里有了预期，犹豫了一瞬，言若拿着手机示意了下陆京聿，走到一旁，按下接通键。

听筒内传来男人温润的声音：“小若，最近过得怎么样？这么久了怎么不回家？”

言若直白道：“有什么事？”

这个人一如既往地虚伪，她也懒得兜圈子。

言栩生似乎习惯了她的冷淡，温和道：“爸爸很久没见你了，正好瑶瑶从国外回来，你明天回家一趟吧，一家人好好聚聚，我让司机去接你。”

似是想起言若从小就喜欢跟着裴溯，他又补充道，“你哥哥也在。”

“知道了，我会去的。”言若答应下来，随即不等对方回应就挂断了电话。

她颓然靠在墙上，言栩生的确是个不合格的父亲，她早就不在意这个人了，但裴家把她从小养大，于她是莫大的恩惠，如果真要她联姻……

“喂，言若。”

言若循声看向他。

陆京聿收起手机，撩起眼皮闲闲看过来，“跟我走吧。”

——

言若站在一辆造型帅气的改装摩托前，抱着陆京聿丢给她的黑色头盔懵然道：“坐这个吗？”

陆京聿跨坐在上歪头示意她上车：“怕吗？”

“我才不怕。”言若向前挪了两步，把头盔递给他，“给你。”

陆京聿清瘦的手指接过，将言若拉近，把头盔戴在了她的头上。

“给我干什么？你戴啊。”言若急了，抬手就要去摘。她是南方人，着急的时候尾调不自觉扬起，像是在撒娇。

陆京聿将头盔上的暗扣扣好，调整好她的视线，将她的指尖握住一瞬又松开，懒着声道：“我又不怕。”

见她还要去找扣子，他拨了下她微微遮住视线的几缕发丝，指节点了下她的鼻尖，“上车。”

言若无奈爬上摩托坐在他的身后，双手不知抓哪里，只好松松放在腿上。

半晌没有启动，言若正要问，就听到陆京聿低笑一声：“你抱住我。”

言若犹豫一瞬，指尖就要去捏他腰间的衬衫，那人突然抓住她的手，将她往前一带。

言若猝然扑在他的背上，他带着她的手落在了他的腹部。属于男人滚烫的体温隔着薄薄的布料沿着掌心一点点攀爬进她的心里。

“抱紧点。”

隔着沉闷的头盔，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言若胳膊慢慢环住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