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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微凉的晚风在营地里回旋着,仿佛将所有人的焦躁与不安裹挟到半空,却无处安放。军营正面迎击怪物潮的工作紧锣密鼓,所有人都心知一场大战在所难免,然而突然而至的另一条消息,却让陈默的心愈发沉重。

这条消息来自他手下的巡逻队员。那个队员低声向他汇报:有人在军营后方的废弃仓库附近,发现大量骇人的血迹与怪异符文,种种迹象显示那或许是旧神教团的新据点。此时军营内外交困,高层虽将其列为潜在威胁,却暂时抽不出人手去剿灭或干涉,只能指示陈默他们“小队暗中观察,不要主动激化冲突”。在怪物潮前夕,如果和教团爆发正面争斗,只会让局势更混乱。

陈默听完这番汇报,脸色凝重,直觉告诉他,这教团绝不可能甘于藏在阴影里。他想要赶紧把这消息告诉零,却又想到零只是个普通难民身份,照理说并无资格参与这种机密情报,因此只得暂时把此事按住,先让队员加强监控。但他并没料到,零本就神出鬼没,一旦嗅到这条“血迹符文”的小道消息,立刻生出了更大的好奇心。

深夜时分,零照例躺在难民区破旧的帆布床上,外面巡逻队的脚步声时远时近。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怪物潮,军营各条防线都加大了人力部署,导致后勤区也比往常多了几分戒备。然而,在这些冗杂的看守间隙里,零还是找到了漏洞。待四周无人注意,他便将毛毯随意地卷成个人形,佯装自己仍在休息,然后熟练地钻出帐篷底部的缝隙,利用遮挡物和微弱灯光,悄然潜入军营的后方。

和人声鼎沸、明火不断的前线相比,这片后方地带反而冷冷清清。几栋破败仓库的轮廓在黑暗中显得灰黯颓败,有的屋顶都已塌落,只剩下水泥墙巍巍岌岌。偶尔有巡逻士兵巡过,但这里毕竟是“二线”,人手也不够充足,没法严防死守。零避开关键的路口,看到没人,便迅速闪身跃入一片铁皮围挡区域。远处,他已隐约看见一栋仓库墙壁上洇开大块黑色痕迹——那正是传言里出现异象的所在。

他压抑着心跳,摸到那仓库的一扇破窗边缘,双手用力攀爬进入内部。里面散落着残旧的货架、被踩踏变形的废纸箱,甚至还有从天花板垂下的断裂电线,处处透露出荒凉与诡异。再往里走,他便看到了让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地面和墙壁上,随处可见干涸或尚未完全干涸的血迹,仿佛曾有人在此疯狂屠戮过,又或是用鲜血故意绘出某种邪恶符号。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在空气中翻腾,宛若腐败了多时的味道。

零微微眯眼,借着夜色仔细分辨。有几幅符文极其怪异,像是用血液和黑色颜料相结合的方式绘制,线条曲折而扭曲,若细细看去,能让人心生眩晕。仓库某个角落还有一个用骨头和金属残片拼凑成的简易祭台,上面空空如也,只剩一滩暗红凝固物,似乎先前被人匆匆搬空。零心底暗惊,暗道这群教团信徒果然病态至极——这些地方,大概率是他们平日聚会或献祭的场所。

他屏息往更深的区域走了几步,便听到不远处传来压抑的脚步声和低语。他赶紧贴着墙躲到阴影里。一会儿工夫,仓库入口处果然进来了几道人影,披着熟悉的黑色斗篷,面容用兜帽遮住,只能看见他们或瘦长或佝偻的体态。他们说话声音极轻,却带着森冷的尾音,像某种古怪的chant颂词。

为首那名黑衣人四下看了一眼,伸手抚过地面的符文,随即恼怒地低声呵斥:“上次的材料还不够吗?怎么一直失败?荒废的力量无法唤醒吾神,我们需要更多血肉,更多灵魂!现在怪物潮就要来了,正是圣典中预言的时机,倘若我们不能及时完成献祭,就错过这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

另一个人的声音较沙哑,仿佛嗓子被烟熏坏:“可是军营里的人手都集中在前线,抓一个就会引发大乱,可能还没来得及祭祀,就会被士兵大规模围剿。要是能有个更混乱的场面就好了。”

那为首黑衣人冷笑:“不必担心,据说联盟正焦头烂额对付怪物潮,哪还有闲功夫管我们?等那些怪物压进军营,平民血流成河之际,便是吾神降临的契机。那时,我们将在混战中封锁一些区域,把抓到的生者拖到阵法中央,让血涌奔腾。只要引得足够多的哀嚎与死亡,我们就能……就能迎来旧神的回归!”

听到这儿,零心中暗道果然如此——这些疯子要借怪物潮做天然掩护,大规模血祭。但他不禁更好奇一点:教团真的具备“唤神”的力量,还是只是一群狂信徒在痴人说梦?若真让他们在军营内纵火行凶,势必令局面更加复杂,反过来说,对零而言,却未必是坏事。军营的派系越混乱,越能给他制造可乘之机。可若教团的手段太过凶残,甚至能引爆整个营地的防线,那他也会失去一个可利用的平台。

这几名黑衣人并未察觉到零的窥探,自顾自地围着那块阵法痕迹议论,有人嫌材料不足,也有人催促“抓紧寻找替死者或牺牲品”。他们对怪物潮的抵达似乎格外兴奋,仿佛那是一场盛大的血宴。夜色下,零能清晰感受到这些人渗透在言语中的疯狂,犹如毒蛇吐信,令人不寒而栗。

他深知不能在这时节外生枝,于是轻轻摸出口袋里的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片,上面刻满细微的符文。如果仔细看,能发现其上依稀浮现着系统的暗红色光纹。零在来之前,就耗费了极少的系统能量,悄悄制作了这枚“探针”。只要安放在附近,便可记录环境声波与残留能量波动,事后再通过系统接口读取。有了这个小装置,他不必每次亲自冒险前来,也能对教团的进一步活动了如指掌。

趁黑衣人们还在低声争论,零小心地把探针贴在墙角一块破裂的混凝土板下,随后缓缓退回仓库更暗的阴影。如此一来,他可以在暗中观察这群信徒是否会再次举行仪式,也能提前知道他们的动向。一旦教团要在军营内部搞毁灭性行动,他就能第一时间掌握,做出应对或……利用。毕竟,零对冲突的火焰并不排斥,只要能保证自己不被烧到,他倒乐得见局势更乱。

片刻后,那几个黑衣人似乎谈得差不多了,为首者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放话给同伴:“既然目前还没准备充分,那就继续蛰伏,等真正的怪物潮来临之夜。到那时,血自会注满我们的祭坛,而军营的防线将会成为我们最好的‘屠宰场’。让我们拭目以待吧。”他说到最后两句,声音忽地拔高了几分,那一瞬间仿佛有股异样的冷风在仓库里扫过,地上血迹似也泛起了微弱的暗红光泽。

零在暗处额头微皱,他能感觉到这股能量一闪即逝,却带着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看来这教团并不只是信口胡诌,至少他们掌握了一点“不寻常”的力量。若真让他们攀升到某种更高层次,军营或许比怪物潮更危险。

黑衣人彼此点头后转身离去,却并未彻底离开仓库。他们似乎还打算把地上的某些血纹重新掩盖或消除,以防被军营侦察到具体细节。零必须趁他们麻痹大意时离开,否则一旦正面撞上,自己可没有必胜的把握。于是他定了定神,贴着墙根缓缓朝后门挪去,动作轻柔到仿佛夜幕里的阴影。

等到达后门时,他从破洞里翻身落地,找准方向小跑离开。一路上,零的思维却前所未有地活跃。他先想到陈默若知道教团将借怪物潮搞大屠杀,势必会焦虑不安,甚至可能想采取行动。但现在军营高层都在专注对抗即将袭来的怪物潮,对这神出鬼没的教团没能量深挖,只怕会让他们钻了空子。同时,零心想,如果局势再混乱些,军营就更难以维持整体的秩序,自己也更能瞒天过海,把系统的触角伸向更多人。

等回到难民区时,夜已深得吓人,零几乎是原路溜回自己帐篷。他对陈默暂时不会透露太多细节,只会点到即止:让陈默知道教团可能有后手,但也必须优先顾及南边围墙的防务。他本人则打算继续“幕后观战”,观察教团还会做什么。如果他们真要在怪物潮当晚进行血祭,也许自己能收集到某些关键的“邪能线索”,说不定还能让系统获得新的“模块”或升级,这都是零所渴望的力量。

他本能地感到,旧神教团的疯狂做法,与自己单纯的“系统扩张”并不冲突。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教团越是兴风作浪,越能为他掩盖行动。前提是——教团不要把整座营地彻底毁灭,还要给他留下一片收割战利品和人心的余地。他在心中思量着如何掌控这个度:要让教团适当地引发骚乱,却不能让他们引爆整个军营的底线。也许当他们的血祭达到某种程度时,他可以暗中插手或向某些势力通风报信,把教团用来换取更大的政治利益。又或者,让陈默带队立下奇功,一举粉碎教团,然后自己再收买或“绑定”被解救的觉醒者,壮大系统版图。无论哪条路,都必须先等待时机。

离开废弃仓库之前,那最后一句森然的话语仍在零脑海中回响:让我们拭目以待,血浪涌来之时,就是军营的末日,也是吾神的盛宴。零暗暗咂摸这句话背后的涵义,总觉得教团对所谓“怪物潮”不仅不恐惧,反倒满怀欣喜,仿佛等着天降血雨般期待。这份疯狂若发挥到极致,也许将彻底改变当前死守军营的战局。

他回到帐篷后,先谨慎地确认周围没有异常脚步声,这才蜷缩到那张狭小的行军床上,故意打了个哈欠,把事先卷作人形的毛毯拨开。夜色沉沉,四下死寂。尽管刚刚的冒险让他身体略微疲惫,但脑海却清醒得可怕。他想起自己留在仓库角落的“微型探针”,只要教团再次聚首或举行仪式,自己就能远程监听到更多内幕,为后续布局做准备。

随着末日一天天蔓延,在无数人陷于恐慌与猜疑时,零已经在暗中打造自己的势力之网。如今军营局势复杂异常:怪物潮随时可能发起全面进攻,旧神教团蠢蠢欲动,甚至还有黑市走私、财阀势力与腐败军官等诸多隐患。零并不急于挑明,因为纷乱越多,他的操作空间越大。如果能把教团的“血祭阴谋”利用到极致,让他们与军营守军两败俱伤,陈默或许还能趁机立下战功,进而更好地替自己遮风挡雨。到那时,无论盟军或教团孰胜孰负,零都能在更高层次上收割他想要的东西——权力、资源、子系统宿主,乃至系统的更深进化。

夜晚的风声如同哀悼般呼啸,给这座连夜备战的军营平添几分恐惧。零侧身闭上眼,脑海却浮现出废弃仓库里那些符文,泛着暗红光泽,如同深渊的眸子。他几乎能想象到一旦教团大规模献祭,血流成河时那地狱般的场景——在这幅可怕画面里,却藏着他最渴求的机会。他既惊觉,也兴奋。

借着微弱的灯光,他悄悄打开系统界面,意念中已可隐约感知到那枚探针的“信号”。虽然距离不远,但目前只记录到零散的声音。为了维持能量,这个监控探针并不会连续发射数据,而是等到夜深人静或关键时刻,才向零的权限进行同步。零静静盯了几秒,心里闪过一丝期待。只要这东西能录下足够证据,哪怕教团把行踪藏得再深,他也能牢牢把握其软肋。

不知何时,他嘴角又浮现那抹熟悉的淡笑。短暂的平衡是最好的掩护:怪物潮前夕,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前线沙包和机枪上,恐怕想不到后方仓库竟然盘踞着一群伺机而动的疯子,更不会猜到,一个毫不起眼的“难民”,正用系统监控着一切暗流,将其编织进自己真正的棋盘。当血海滔天之时,或许才是零和教团联手或对立的分水岭,甚至是他更大胆计划的引爆点。

默默合上光幕,他翻身面向帐篷外,看见夜幕下的兵营投影。巡逻队的灯光仍在晃动,偶有士兵大喊,但没有人会留意一个角落里的神秘笑容,也听不到零在心底的轻声自语:教团,怪物潮,军营防线……都不过是命运舞台上的演员。他早已在幕后安排了灯光与道具,只待大幕拉开,台上血色淹没一切,他便能俯瞰所有,或亲手推翻,或坐收渔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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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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