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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的微光在军营上空穿透低沉的乌云,却未能驱散笼罩在此处的压抑气息。零在后勤区的营帐里坐了很久,时不时听见外围哨兵的呼喝声,还伴随着远方的零星枪响,仿佛暗示着某场更大危机的临近。他端详着冷清的营地,脑海里又浮现几天前那场黑斗篷人引发的冲突:一名自称旧神教团的信徒当场暴走,展现出近似邪能的怪力。那件事让军营高层勃然震怒,但还没来得及彻底搜查教团,新的威胁便已迫在眉睫。

人群涌动在各个临时搭建的路口,夹杂着焦躁的议论声。据说联盟高层一早就召开了紧急会议:有巡逻小队在距军营十公里左右的废墟带,发现了大批怪物的痕迹——不是几只零散游荡,而是呈现出某种群聚形态,规模十分可观。若它们真的朝军营推进,这里仅有的一点防线怕是难以为继。零不动声色地走出帐篷,循着那些惶恐的交谈一路往中心区域挤去。他并无正式身份,更没有军衔,按理说无法进入高层会议现场,但只要站在外围或找个隐蔽的角落,总能窥得些许风声。

此时,营地中央最宽敞的那片空地上支起了一顶大帐篷,几名携带机枪的警戒士兵守在外面,不允许普通难民靠近。里头则隐约传来各路军官和觉醒者的激烈争吵。零找到距离大帐篷不远的遮蔽物——一辆破得只剩下半截车头的装甲车——他从车窗的缺口望去,可以看见站在外围的士兵和部分被邀请来的觉醒者。人群神色匆匆,不断有新面孔从营地各处赶来。零扫描几眼,很快便发现陈默那熟悉的身影就在队伍中间。

陈默穿着迷彩服,手里握着他的老旧步枪,神情凝重而专注。自从他被任命为一支小队的队长,很多时候都要代表“新晋觉醒者”那一部分人参加这些作战会议。零见他皱眉聆听,也能猜到里面的谈论大概内容——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怪物潮?营地该不该死守?物资、弹药、人手等问题在这场关键时刻被翻腾上桌,势必引发各派系的明争暗斗。

果然,过不多时,那帐篷里传出了歇斯底里的争吵声,一个苍老却不失威严的嗓音在咆哮:“如果你们还想保留人类火种,就必须誓死坚守!现在放弃军营,就相当于放弃了上千名平民和伤员,简直是自毁根基!”说这话的,大概就是“留守派”的代表。而另一道略显阴鸷的声音立刻反驳:“我们拿什么来守?谁都知道军火库只剩下几挺老旧机枪、微不足道的子弹库存,再加上那群觉醒者能顶什么用?你们凭什么保证守得住?不如带着最精锐的一批人突围,至少还能保存‘真正有价值的力量’!”

这番话听得在场的觉醒者们面面相觑,陈默也紧紧攥住拳头。作为一名曾经的军人,他对“临阵弃城”这种行为很难接受,更何况自己也亲眼见证了军营里那么多无辜的平民——那些失去家园的老人、小孩、伤患,若被抛弃在这荒野之中,几乎必死无疑。可他也清楚,资源匮乏是现实难题,如果怪物潮真的来势汹汹,他们连最基本的弹药补给都不足,凭血肉之躯能坚持多久?

不知道是谁先打破沉默,一个官员语速极快地补充:“根据探查小队的报告,这次怪物群极为密集,而且疑似有更高级的变异体或异界生物。若是真如情报所示,我们恐怕连组织像样的防守阵形都来不及。要不……先转移一部分人吧?至少保证军方的精锐不至于全灭在这里……”

又有人怒斥:“一旦兵力抽调过多,军营就相当于直接敞开大门,你要为那些留守的平民负责吗?还是你要在历史上留下个叛逃的骂名?”

两派争吵不休,火药味愈演愈烈。陈默站在一旁,犹豫良久后还是开口表态,声音虽然不大,却透着一股坚定:“我是陈默,觉醒者第三小队长。末日之前我当过兵,知道如果没有一处像军营这样的据点,幸存者根本没有容身之地。跑到哪里都一样危机四伏。若真的发生怪物潮,我愿带小队死守南边围墙。哪怕时间不长,也能让普通民众、伤员撤离或转移。至于‘逃跑能不能活’,我个人认为几率也不大。”

他这番话让在场一些官兵点头赞许,也有人冷笑不语。但总的来说,陈默代表一部分觉醒者的意见——还想抗争,不到最后一刻不肯放弃军营。这也是他们立功出名或守护队友的机会。没有人比这些“新人”更需要一个平台去证明自己,可在某些自私派系眼中,正好可以借此让他们冲在最危险的前线,死活全看命数。

零藏在远处,看得一清二楚。他对陈默的选择并不惊讶:凭借子系统的潜移默化,陈默对战斗的适应度不断提升,再加上他骨子里的责任感,这样的态度顺理成章。而对于零来说,这无疑是一场绝佳的观察机会——一旦怪物潮真地压到军营门口,联盟高层很可能手忙脚乱,派系之间的矛盾也会更加尖锐;只要零自己不暴露系统核心,就有机会在战后收编更多觉醒者,或者让陈默积累更高的威望。

争论持续了很久,直至日上中天,联盟高层会议才算暂告一段落。从外面来看,不少官员面沉似水,却匆忙散去,各自忙着召集手下、清点物资或发表最后的威胁宣言——显然,大家在会上并没达成真正一致,更多是一种脆弱的临时合作:大规模撤离很难成行,但要留守到底更需大量武器与补给,这些问题没人能在半天内拍板。只能先把有限资源向前线倾斜,祈求能赌赢这场危机。

陈默随着觉醒者团队一起走出帐篷,脸色也不太好看。等闲杂人等散开后,他才在一处相对安静的地方把零叫了过来,低声说:“事情比预想还糟糕……会上争得不可开交,最终只敲定了一个暂时的防守计划:我们觉醒者组建若干作战小队,全员分别驻扎在东、南、西三个方向的围墙,北边则由少量机枪和火力团队扼守。资源实在不够,怕是每个人也就分到十几发子弹。我那把老旧步枪,真要冲上来成百上千的怪物,连一角浪花都掀不动。”

零看着他愁容满面,想了想说道:“那至少说明还决定死守?没让你们觉醒者直接撤走?”

陈默苦笑:“是死守,但也可能是‘留我们在前线和怪物硬碰’,为其他人转移争取时间。要真这样,我也没话可说,只能拼死一战。总好过放下几千平民不管。如果真到全线崩溃那一刻,我大概也会随之一块完蛋吧。”

他虽然故作轻松,但语气里难掩焦躁与无奈。零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急,或许还有转机。怪物潮还没真打上来,没到彻底绝望的时候。”

陈默点头,却没再说什么。他如今作为队长,需要在白天里组织手下熟悉防线,将少量弹药和物资分配下去。零安慰了他几句后,也不再多留,回到后勤区继续埋首观察。他心里却有另一个想法:如果军营真要迎来大战,他必须先做好某些“保险”动作。

到了傍晚,营地的广播喇叭来来回回传达着各种指令:所有哨卡一律提前进入战备状态,各小队长需在夜色降临前布置好各自阵地,普通难民则被集中到营地中央相对安全的区域,尽量不要随意走动。气氛日渐凝重,每个人脸上都写着“末日来临般”的惶恐。零对此冷眼旁观,他不去和那些恐慌者挤在一起,而是趁人不注意,悄悄溜到陈默所在的宿舍区。

觉醒者宿舍已经空了一大半,多数人都在前线或物资仓库协助布防。零摸到陈默的房门前,伸手轻轻敲了几下,里头果然传来陈默的声音:“谁?”

零压低音量:“是我。”

门缝吱呀一响,陈默满脸疲惫地把他迎进去:“你来干什么?现在外面战备警戒很严,普通人最好别到觉醒者这边来。”

零四下看了看,宿舍里只剩一张简易床铺和一些乱糟糟的装备。陈默大概正准备出发去南边围墙。他没有多废话,直截了当地说:“别问太多,我来给你加一把劲儿。”

陈默一愣:“加劲儿?”

零神色肃然,示意对方把手臂伸过来,然后轻轻搭在那结实的前臂上。下一秒,零脑海中那熟悉的系统光幕自动开启,呈现出陈默的“战斗子系统”数据。这些日子以来,陈默每次战斗和训练的实战经历,让数值稳步提升,但要对付传说中铺天盖地的怪物潮,依旧显得不足。零在权衡后,决定把自己仅剩的一点系统能量抽出来,为陈默做一次“强化注入”。

这一动作其实冒着风险:子系统生成和改造过程会消耗“核心能量”,零自己也需要这些能量来维持权限运转,可眼下若不给陈默多一点战力,恐怕很难在群怪中存活——那就失去了零布局的重要棋子。念及此处,他毫不犹豫地在系统界面中选取了“临时强化”的指令。光幕上一道微弱却明显的流光由零的指尖传递到陈默手臂,然后化作一股温暖的冲击在陈默身体里扩散。

陈默只觉浑身血液沸腾,呼吸急促,身体各处肌肉仿佛瞬间注入了新的活力。他诧异地瞪大眼睛:“这……这是什么?”

零面不改色地回答:“可能就是你那所谓‘觉醒体能’的更深层激发吧。我只是懂点诀窍,顺手帮你调一调。”他再次用模糊的解释敷衍过去,然后嘱咐,“别告诉任何人。明白吗?”

陈默暗暗敬畏,想到之前自己屡次脱险,背后似乎都有零的神秘助力,也就没有再多追问,只低声道:“放心,我绝对不说。谢谢你,零。如果这次真能多杀几个怪物,我会尽全力让我们活下来。”

零收回手,感到脑海里系统能量的数值几近枯竭,整个人也微微有些头晕,但他努力维持平静:“去吧,你有事要忙,我也不会拖你后腿。”

两人简单寒暄几句后,零匆匆离开宿舍,走到夜幕下的营地空地里。他仰望漆黑的天空,星光黯淡,沉沉的乌云笼罩在城市上方。远方时而有诡异的尖啸声传来,也分不清是怪物嚎叫,还是某种异界力量的风声。站在这深夜冷风里,零心里有一股奇异的期待:或许再过一两日,最凶险的怪物潮便会到来。这对于军营是生死考验,但对他,却是借机浑水摸鱼、扩张势力的最佳良机。

回到难民帐篷的途中,他还刻意路过了后勤物资区。只见那里围着大批士兵搬运沙袋和简易铁板,用来加固围墙;也有一队觉醒者在帮忙,但不少人脸色并不轻松。零暗暗留意到,好几名军官态度冷漠,仿佛只把这群觉醒者当成“消耗品”,一旦前线爆发,他们就得第一时间顶上。有人提出需要更多弹药和重武器,军官却不耐烦地回绝:“都说了库存不多!够你们每人再多发五发子弹就不错了,你还想要多少?!”

那觉醒者气得青筋直冒,却也不敢当场顶撞军官,只能憋屈地撂下一句粗话便走。零默默把这些场景记下,越发笃定“城市联盟”内部人心涣散、派系林立,这种松散的组织只要遇到大风大浪,恐怕就会彻底瓦解。届时,他有的是机会将其分而据之。

深夜时分,天空依旧灰暗不见月色。军营正前沿的围墙上燃起了火把,照亮沙包阵地和铁丝网,但远处依旧是无边的黑暗。隐约能看到某些比人还高的怪物影子在地平线上闪动,也有响彻夜空的嚎叫,让人不寒而栗。零回到自己的帐篷,坐在狭小的铺位上,翻出脑海中的系统界面。他能清晰感觉到,此刻自己能量几乎见底,连再造一个基础子系统都做不到。但反观陈默的数值栏已有新的增长,虽然只能算是微量,却足以在生死关头体现关键差别。只要陈默别被瞬间淹没,那就还有机会给零带来更多可能。

他轻轻合上眼,将对外界的喧闹隔绝在耳边。若依照他对局势的判断,一两天之内怪物潮便会彻底席卷到军营门口。到那时,一场惨烈的血战在所难免。军营若能守住,联盟高层还会继续为资源和权力纠缠;若守不住,一夕之间便会溃不成军,大量平民逃亡或死去,剩下的精锐也将各奔东西。而零,无论结果如何,都会尽力保证自己站在局势的缝隙中,以最小的风险攫取最大的好处。

他脑海里浮现出一些弥漫着硝烟的画面,宛若预见:陈默在南墙顽强狙击成群的怪物,也许子系统让他越战越勇;教团可能趁乱在军营里搞更疯狂的仪式,把人质拉去血祭;黑市交易者和腐败官员们或许会趁机洗劫资源,然后逃之夭夭。一切都乱了套时,正是零暗度陈仓的最好时机。他不需要太多人,只要合适的目标,再给他们注入子系统,自己便能继续壮大在幕后的“隐形势力”。

想到这些,他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冷笑。这个军营注定不堪一击,却汇聚了上千条人命、珍贵的物资还有各式人才。只要不在怪物潮中被彻底摧毁,零在未来就有大把机会利用这里。哪怕最后只剩一地狼藉,他也能踩着断瓦残垣站起来,把残余的人收拢在系统网络下。

夜更深了,巡逻士兵的喊话声此起彼伏,火光交织在围墙外,驱散了少许黑暗,却无法解除那压迫感。空气中散发着硝与尘埃的味道,好似一场暴风雨前的最后宁静。零静静靠在帐篷角落,脑中不断策划着如何在大战爆发之际护住陈默,又不至于暴露自己;是否应该再找机会去摸清教团的底细;若军营崩溃,他该用什么方法带更多人逃离并绑定新的子系统……

清晨的号角尚未吹响,营地早已陷入全员紧绷的状态。许多人整夜不眠,守着微弱的灯光和弹尽的枪支,惶恐地注视着远方。零却在微光中沉沉睡去,恍惚间又听到那些无形的系统指令在耳边低语,提醒他:一旦怪物潮冲击防线,陈默那边传来任何变化,系统都会第一时间给他预警。到那时,他可以按照时机介入——或撤离,或干预,或给予新的指令。对他来说,这场“战争”更像是一场无人知晓的测试,他要用最低的成本试探出人类和怪物的极限,也要试探出联盟内各种利益群体的底线。唯有利用混乱,才能成就自己的幕后棋局。

不知过了多久,当零猛然睁开眼时,外面已是蒙蒙亮。火把仍在围墙上燃烧,士兵的喊声伴随升起的浓烟,让人很难分辨这是早晨还是傍晚。他深吸口气,缓缓坐起身,凝望着昏暗的天际,心里默念:“要来就赶紧来吧。最好打得越激烈,越混乱,让所有人都无法维持现在的规则。”他翻看脑海中的系统界面,确认陈默也才刚刚小憩完毕,正在前线做出最后的布防。一个想要证明自己的男人,带着又一次提振的子系统战力,或许能在这场怪物潮里打响名声,也或许会陨落在万千恶兽的血口之下。

可无论哪种结果,零都准备好了替代方案。抚摸着那道暗红色的光幕,他仿佛已经看到更多的名字会陆续出现——新的宿主,一个接一个地加入他无形的网络。只待战局结束,或许就是他迈向更大舞台的起点。

短暂的沉默中,他最终将系统界面关闭,缓缓起身推开帐篷。外面气氛紧张得近乎凝固,但他嘴里却带着浅浅的笑意。正如那缭绕于天际的硝烟,这场搏杀势在必行。怪物潮呼之欲出,军营岌岌可危,所有人都赌上自己的命与信念。而零,则沉着冷静地等待结果,等待这一场以血和火交织而成的盛宴——在末日的黑幕之下,他要成为那只悄然收割野心与人心的看不见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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