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瓷器从高空坠落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包厢内众人皆是一脸惊愕地望着眼前的女子。
她身着一袭黑色职业套装，波浪卷的发丝落在肩头，她落座在主位上，淡红的唇角微微上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深邃的眼眸却不见笑意。
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却拥有如此的气度。
包厢内，在商场中打拼了几十年的老油条们都被她的气度所震慑，一时间，集体呆愣在原地。
三秒，坐在下首处的赵总反应过来后，率先看了眼坐在叶然身边的领导刘总的脸色，毫无疑问，脸黑如碳。
他主动开口打破包厢内诡异的宁静，“叶然，您这是什么意思？”
叶然淡淡地扫了赵总一眼，垂眸低笑，“我今天过来是与各位谈生意的，我能有什么意思呢，赵总您说笑了。”
她示意助理端来一杯红酒。
“这？”
众人有些看不懂叶然的操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视线齐刷刷汇聚在领头羊刘总身上，希望他拿出个主意来。
还未等刘总有指令，叶然又开口了，她将酒杯高高端起，又低低碰了下刘总的酒杯，“各位都是我的前辈，这杯酒，我敬大家，敬刘总。”
说罢，她一饮而尽。
“刘总，一码归一码，生意上的事情我们改天到办公室谈。今天你在大庭广众之下性骚扰我的助理，我作为公司负责人，有权保护员工的人身安全。”
众人都在默默吃瓜看戏，这场闹剧，他们谁也不敢得罪，谁也不能得罪。
而走廊处，亦是如此。
一身着黑色大衣气度非凡的男人站在走廊处，蹙起的眉头随着包厢内的情景，微微有了舒缓的迹象。他嘴角淡淡上扬起一抹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弧度。
“还是这么轴。”
这样也好，他不必担心她会受委屈了。
助理齐威从门口小跑着过来，“周总，已经准备好了。”
今儿还有场硬仗要打。
周聿淮收回视线，启步向前。
……
包厢内，
刘总刚有缓和的脸色，犹如变色龙，霎间，又红又白又黑。
“女性可以创造产品，但绝不会是产品。更不是你们随意骚扰的对象。”
“这件事情，我们山韵会追究到底。”
话落，众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像是听到了什么巨大的笑话那般，捧腹大笑。
他们做生意这么多年来，不切实际的大话没少听，叶然这番听得人热血沸腾的发言，现实却不可能做得到，她不过是小小创业公司的小老板，还能和众人早已心照不宣的酒桌规矩做抗衡？简直是白日做梦。
刘总笑着开口，“叶总，我念你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你现在和你那小助理一起给我道歉的话，我还能考虑考虑与你们公司合作。”
叶然轻点了点头，不卑不亢，却轻笑出声，这笑声落在刘总耳中充满了轻蔑。
“我当年在做市场营销的时候就见识过了，但我已经不是当年小小职员了。我们公司还没有堕落到需要靠员工卖身来换取业绩。”
刘总指着叶然的手指都在发抖。
赵总见此情景，却逆流而行，赶忙替刘总出气，他上前两步，手指着叶然，愤恨道：“叫你一声叶总不过是给你面子，呵，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有谁会在办公室和你谈生意？”
“别忘了你来时的路，你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是怎么爬上这个山韵负责人的位置，大家伙都心知肚明，你刚才提到的你当你做市场营销的时候，谁不知道你靠着陪陈涛睡觉做出的那些业绩。”
叶然一个眼神扫过来，赵总被震慑地下意识闭上了嘴。
这个世界，不，这个社会，对女性的恶意从来就没有少过。她当年辛辛苦苦做出的业绩，转而便被造黄谣，扣上一个铁帽子。
然而，归根结底，他们是因为恐惧，他们惧怕女性的才华与智慧得到展现，因为那时他们的笨拙与丑陋便会一览无余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他们惧怕女性成为自己的老板、上司，因为那时他们引以为傲的掌控欲将不复存在。
不过是一些无谓的小插曲罢了。
点点乌云只会遮挡些许阳光，太阳最终会穿破云层，悬在苍穹之中，熠熠生辉。
叶然嘴角上扬，笑得肆意而散漫，恶意羞辱的话语似乎并未印象到她丝毫，“谢谢您各位的赏识，但，我叶然谈生意，还真就在办公室谈。”
她款款站起身来，淡淡开口，“不好意思，扰了诸位的雅兴，今天我还事儿，就先行一步。后续如若有哪位前辈愿意赏脸与合作，我在办公室随时恭候各位。”
说罢，叶然也不理会身后的嘈杂，迈着坚定地步伐离开包间。
……
“大哥，那娘们怎么还不出来？她不会是发现我们了，然后故意耍我们吧？”
被称呼为“大哥”的男人带着卫衣连帽，坐在副驾驶，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远处的酒店大堂门口。
闻言，他一巴掌拍在小弟头上，“不可能，她没那么聪明，你大哥我也没有那么傻。有人比我们更想搞她。”他狰狞的面部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小弟点了点头，还想再说些什么，被他大哥拍了一巴掌打断了。
“今天我们必须给我大哥报仇，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成功，不成功，不……”
“不成功便成仁。”小弟赶忙补充道。
“对，就是这么说的，今天我们不成功便成仁。”
“那娘们出来了，都给我精神点。”
不远处，叶然与助理张怡洁并肩站在大堂门口，等待司机的到来。
张怡洁说，“对不起啊叶总，因为我对接司机的失误，导致你还得等司机。”
张怡洁是为了拓展负责北京这边的业务，公司人事部刚为她招来的，刚毕业的大学生，一次两次的小疏漏叶然不会特意去计较。
“没事。”
凛冽的风吹打在身上，犹如皮鞭抽打在身侧，浑身难耐。她拢了拢身上的羊毛大衣，自从一年前因痛经住院后，不知为何身体便受不得冷风了，她将身体的一切反应归咎于年龄增长所致。
耳边是小姑娘张怡洁络绎不绝地兴奋声，“叶总，你刚才也太帅了吧！你简直就是我的偶像。”小姑娘在她身边蹦蹦跳跳，笑颜如花。
叶然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淡漠而疏离，看着这张年轻的面庞，她不由心生感慨，年轻真好啊。
“哎！叶总，唐总也在哎！”
循着张怡洁手指的方向望去，两抹熟悉的身影映照在如墨的眼眸中，男人西装笔挺，与他并肩齐站的女人身着正红色旗袍，郎才女貌的二人笑意盈盈地与宾客握手交谈。
“她身边的人是谁啊，好帅啊，难道唐总今天订婚吗？”
叶然轻“嗯”了一声。
男人无名指上佩戴了一枚白金戒指，或是戒指的光芒太过于闪耀，叶然觉得有些刺眼，慌忙移开的视线却不如意地与男人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有多久没见他了呢？
不多不少，刚好三个月了。
三个月的时间，足矣发生许多变化。
三个月的时间，月球已经绕地球转了9圈半，
三个月，可以养成一个习惯，也足矣改变一个习惯。
这其中就包括，她已经逐渐吸光，往后的人生中没有了他的身影。而他身边，也早已没有了她曾在身边的痕迹。
而她也早已将他的为人处世学了个十成十。
不亏。
叶然对自己说。
“叶总，我们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啊？”张怡洁还沉浸在俊男靓女的颜值盛宴中，无法自拔。
叶然先一步收回视线，让自己看起来不会那么狼狈，“工作和私事不能混为一谈。走吧，车到了。”
“好吧，哎，叶总，你走慢一点，等等我。”
车辆平稳汇入道路，叶然独自一人坐在被隔绝开来的商务后座，正与公司市场部同事，也是她多年的好友，魏珊进行视频会议。
“最近的流行趋势、热搜各方面有热度的东西我们都结合到了。”
“不行，这个方案还是不行。”叶然好看的眉头紧促，纤细的手指不停在笔记本电脑上划动，试图找出一个有用的点。
“我要的不是一时兴起的热度，我需要经久不衰的记忆。”
“就像是交朋友，你对朋友的记忆点与情感，就是我们品牌……”
“砰”
叶然的话语戛然而止，剧烈的碰撞声、金属摩擦坠落声掺杂在一起传入手机听筒。
“喂，叶总？”
“叶总？你在听吗？”
“然然？然然你怎么了？”
魏珊心脏剧烈跳动着，隐有莫名的不安在闪烁，她顾不得其她拿着手机冲出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