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白芷如的马直直地朝着他们的方向奔来,马上的人儿顿时花容失色,拼命攥着缰绳,却止不住它的癫狂。
“闪开!”她冲着两人大喊道。
兰溪竹心下一动,顿时涌上了别的情绪。白都统确实教女有方,在如此险境的第一反应不是求助,而是让他们躲闪。
马儿失控对于常年习武的兰溪竹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只见他脚尖一点,靠近了白芷如的马。
他趁着马转角的功夫与它擦身而过,卷着她轻柔的身子就把她迅捷地从马儿上抱了下来。
马儿奔腾带来的气浪吹翻了兰溪竹两鬓的发丝,他却不显一丝狼狈。
躁动的马确实速度很快,但是兰溪竹身手敏捷,这番下来一点都没有伤到白芷如。
受惊的马感到马鞍上没有人了,跑出去半里路之后逐渐停了下来。
它发出了阵阵嘶叫声,粗暴地抖了抖鬃毛。
白芷如紧紧蜷缩在兰溪竹怀里,秀眉紧蹙,额间布满了细汗,可见她其实真的很害怕。
“白小姐?”
兰溪竹的声音带着少年的温润,犹如一湾清澈的泉水,轻叩怀中人的心弦。
白芷如被这好听的声音唤回了理智,她不安地缓缓睁开眼睛,长长的眼睫扑簌着,声音灵动:“你?”
没想到这人虽然看着瘦弱,但是力气不小,在他的怀里十分安心。感受到兰溪竹有力的心跳声自胸腔内传来,白芷如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她后知后觉地从兰溪竹的怀里跳了下来,低低喘着气,面上泛红。
缓了缓后抱拳道:“多谢兰将军相救!”
兰溪竹愕然她身手敏捷,只不过惊讶的表情在脸上稍纵即逝。
他恢复了那副淡漠如水的模样,微微颔首:“多谢不敢当,还望白小姐原谅在下方才唐突了才是。”
男女授受不亲,礼也。
兰溪竹一个还未成家的男子方才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的面抱了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许久,本就不合规矩,他倒是该向白芷如赔不是。
事出紧急,不得如此,不过白芷如一个习武女子,自是不拘小节。
“将军多虑了,是芷如御马之术不精,惊扰二位了。”
白芷如又看向了秦阳,眼神中一片歉意。
秦阳微微一笑,颔首不语。
他方才看着两人眉目传情的样子,轻轻地挑了挑眉。
兰溪竹并不知晓旁人把他们刚才这番动作理解成了什么样子,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平常的救人之举。
本来想挥挥袖子走人,却不料远方传来一阵铁蹄声。
马儿受惊,想必是惊动了禁军护驾。
只见齐珩后方跟着众人,向他们这边走来。
皇帝的面色十分不善,黑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兰溪竹心道不好,方才那番必是叫齐珩瞧见了。这人是个占有欲强的人,指不定要在日后怎么折磨他呢。
他的身体忍不住轻微地战栗。
直到齐珩走近了,见他低头微颤的模样,唇角不禁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兰卿好身手,白家的女儿可有受伤?”
这话问的是白芷如,眼神却落在了兰溪竹身上。
被点到的白芷如正了正身形,行礼回复:“回陛下,臣女无事。兰将军身姿矫健,没有让臣女受伤。”
齐珩危险地眯了眯眸子,这才施舍给了白芷如一个目光。
只见她双颊泛红,眼中含着波光,明显是小女儿家的羞态。
这倒稀奇了,白家的女儿齐珩也略有耳闻,心气眼光都高的很,怎么今儿只不过和人见了一次面就春心萌动了呢?
她在军营里那群兵将们大抵没少让着她,处处顺着她,也没听说过她对哪人青眼有加。
他的兰卿当真风华绝色,这样就勾走了美人芳心了。
“如此……甚好。”齐珩加重了音,在场的许多人中只有兰溪竹听出了他语气的不对劲。
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这件事只是围猎大会的一个小插曲,众人见白芷如相安无事便心安地退去了。
齐珩是第一个走的,转头前递给了兰溪竹一个晦暗的眼神。
待众人散得差不多的时候,秦阳出声提议:“白小姐的马定当不会无故失控,这次有惊无险,难保下次不会再出这样的事。安全起见,还是查查这其中缘由吧。”
负责本次围猎大会的官员被点到先是一个激灵,然后听到是秦阳开口,本是想要漫不经心地草草敷衍答应,但是谁知兰溪竹在旁跟了一句:“秦阳将军说的有理,这事烦请朱大人上心了。”
淡淡的一句话,却有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兰溪竹和整个兰府在朝中的地位都很高,没人敢轻易惹恼了他们。
朱大人拿袖子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连连应道:“是是是,下官监管不力,这就差人去办。”
秦阳心生感激地看了兰溪竹一眼,抱拳告退。
黑色的夜幕已经爬上了半边天,一抹弯月高高地挂起,周边点缀着些许碎星。
这是宫外的天,他许久没有看见了。
兰溪竹想起了齐珩临走前的那个眼神,不由得自嘲一笑。他终究是两世都逃不开这人的折磨,他有什么资格享受着宫外的自由呢?
就连现在的这些日子,都是他耍手段换来的。
一路上边想便叹息,然后就走到了他们兰府的帐子中。
还没等他解下披风递给侍卫,里头的兰溪旌就兴高采烈地出来迎他。
“小四,正说着你的事呢,怎么那么晚才来?”
他拽着兰溪竹的手,把他引到了帐子旁边,只见他贼兮兮地问道:“你今日可出了风头。”
一听这话,兰溪竹面上微愠。他并不想事想出风头,只不过是救了人家姑娘一命,怎么连三哥都这般调侃他。
兰溪旌没有其他的意思,见他面色一变,还以为他是害羞:“白小姐看你的眼神都要滴出水来了,怎么样?活了这么大第一次抱姑娘吧?”
这样口无遮拦,也只有三哥在他面前如此轻浮了。
不过兰溪旌说得对,活了两世,他确实第一次碰到姑娘的身子。
兰溪竹无奈地抽出手来,扶上额,“三哥,你知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只见兰溪旌对他挤眉弄眼:“那就可惜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他悄悄附耳上来,“白都统在里和大哥议事呢,听他的语气对你很是中意呢。”
然后他轻轻地撞了下兰溪竹的胳膊,佯装遗憾,揶揄道:“看来小四要比三哥先有好事呢。”
听到这话,兰溪竹心中并无半分喜悦,而是警铃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