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已成往事

我与蔷薇在一起的这两年。

我之于她只是漫长岁月中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她之于我是青春里难以磨灭的伤痕。

06

第二天醒来，周围的环境陌生又熟悉。

逼仄的四人寝室变成一个开阔的房间，周杰伦的海报贴满墙壁。

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正在打量我。

卧槽！

寝室的三位猛男什么时候变成了细皮嫩肉的小姑娘？

那双大眼睛见我醒了，一边往外跑一边喊：「玉梅婶，姜远醒了。」

玉梅，我妈。

原来是在我家里。

玉梅端着一个炖盅走进我房间，身上散发着母爱的光辉：「乖仔，饮碗瘦肉汤醒醒酒。」

在我妈眼里，没有什么伤痛是一碗陈皮瘦肉汤治愈不了的。

一口热汤穿肠过，天大的委屈都能被熨妥帖。

年少时身在福中不知福。

总是跟自己的出生地较劲，拼尽全力去挣脱它的束缚。

一有能力便毫不犹豫地割断它手里拽着的线，远走高飞，发誓永不再回来。

等到在外面到处碰壁，撞得头破血流，才惊觉还是这个从小长大的地方更让人安心。

那碗炖足三个钟的陈皮瘦肉汤，已经成为不管走到哪里都不能忘怀的乡愁。

玉梅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学我妈的语气：「乖仔，多喝点。」

女孩眉目弯弯，笑眯了眼睛。

我一愣：「周柠？」

「Bingo, 你终于想起我来了。」她兴高采烈地从我妈背后跳出来。

周柠，小时候一直跟在我身后的小鼻涕虫。

性格大大咧咧的，跟个男孩子一样。

六岁那年她偷了家里拜神用的香条，学香港古惑仔，押着我双双跪在关二爷面前要跟我做结拜兄弟。

十岁，她跟随做生意的父母北上，离开了这个小镇。

离别那天，从没流过泪的她眼睛哭得肿成核桃。

要我娶她为妻，这样她就可以永远留在这个小镇上。

我当时拍着她的肩膀豪情万丈地跟她说：「兄弟再见，后会有期。」

她气得跳到我身上来要夺我初吻。

不过她没能得逞，被她爸拎小鸡仔般拎上了车。

后来她偶尔会给我写信。

写北方的澡堂和鹅毛般的大雪。

刚上大学时，她还来学校找我玩。

来的第一天，喝倒了千杯不醉的老二。

来的第二天，已经跟我寝室的三位猛男结成了拜把兄弟。

后来我跟蔷薇在一起之后，她放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不见踪影。

她说要修炼雅思，出国留学。

闲杂人等一概不理，否则会破坏她的修行。

我回过神来，问她：「你不是出国留学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仍然是笑：「想你啊，就回来了。」

「滚。」我朝她翻白眼。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玉梅狠狠敲我的头：「你对小柠客气点，要不是她，你现在还躺在宿舍哭呢。」

「我是怎么回来的？」

我妈没好气：「小柠和你爸把你扛回来的。」

昨夜醉生梦死，隐隐约约感觉有人把我从床上扛到一个什么地方。

当时只当是老大他们在恶作剧。

我望向周柠：「你们怎么知道......」

玉梅插嘴：「你从你爸信用卡刷了万多块车费，我们能不知道吗？」

周柠很善解人意：「回来就好，都过去了。」

周柠像童年那样，再次当起了我的跟屁虫。

07

我在家躺尸，周柠坐在我房里看小说。

我去上学，她跟着我到学校乱蹿。

我很不解：「你不用上学吗？」

周柠一脸鄙视：「我国外名牌大学回来的，虽然没毕业，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