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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饺子?”

  姜河看了一眼炕上那两个饿得眼睛冒绿光、随时都要昏过去的女人,又看了一眼还没和面的白面袋子,摇了摇头:

  “拉倒吧。等我把面和好、皮擀出来,你俩估计都饿硬了。”

  他手起刀落,把那块极品五花肉切成了麻将大小的方块,往大铁锅里一扔。

  “刺啦——”

  热油激荡,肉香瞬间炸裂。

  “今儿咱们吃个快的!猪肉炖粉条子,大火收汁,那才叫香!”

  虽然家里仅剩的那把粉条子黑不溜秋的,是去年的陈货,但这会儿在那油汪汪的肉汤里一滚,立马变得晶莹剔透,吸饱了肉味。

  半个小时后。

  一大盆热气腾腾、油光发亮的猪肉炖粉条,连带着一盆白面做成的死面卷子(一种面食),端上了炕桌。

  没有什么餐桌礼仪。

  也不需要谁喊“开饭”。

  赵曼丽和苏清影几乎是扑上去的。

  原本那个端着的架子、那个大小姐的矜持,在这一盆肉面前,碎得连渣都不剩。

  “吸溜——”

  赵曼丽顾不上烫,夹起一筷子粉条就往嘴里塞。

  滚烫的肉汁烫得她直吸凉气,眼泪都在眼圈里打转,可她愣是舍不得吐出来,囫囵吞了下去。

  真香啊!

  那种油脂在舌尖化开,顺着食道一路暖到胃里的感觉,简直比她以前吃过的所有山珍海味都要让人感动。

  苏清影更是埋头苦吃,腮帮子鼓得像只仓鼠,吃着吃着,眼泪就噼里啪啦掉进了碗里。

  就在半天前,她还以为自己要冻死在那个透风的牛棚里。

  而现在,她坐在热乎乎的炕头,吃着这么肥的肉。

  这就是活着的感觉吗?

  姜河看着这帮“饿死鬼投胎”,也没拦着,只是转头看向身边的沈小雨。

  沈小雨也在吃。

  但她吃得很小心。

  筷子只夹盆边的粉条和那几块不值钱的土豆,遇到肉块,她总是小心翼翼地避开,或者夹起来,又悄悄放进姜河的碗里。

  “当家的,你多吃点,你得干活……”

  沈小雨小声说着,眼神里满是心疼。在她看来,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好东西都得紧着男人吃。

  “啪!”

  一双筷子伸过来,直接夹起一块最大的肥肉,硬生生塞进了沈小雨的嘴里。

  “呜……”

  沈小雨瞪大了眼睛,嘴被塞得满满的。

  “吃!”

  姜河瞪着眼睛,语气凶巴巴的,动作却很轻,顺手把她碗里那些土豆全拨到了自己碗里,又给她填满了一碗肉:

  “你要是再敢给我挑食,这一盆肉我就都倒出去喂狗!”

  沈小雨眼圈红了,一边嚼着那块香得让人想哭的肥肉,一边含糊不清地点头。

  这顿饭,吃得那叫一个风卷残云。

  连盆底的汤都被赵曼丽拿白面卷子蘸着擦得干干净净。

  吃饱喝足。

  屋里的温度也上来了,那种劫后余生的松弛感让几个女人的眼皮子开始打架。

  但紧接着,一个极其现实且尴尬的问题,摆在了所有人面前。

  睡觉。

  这年头的北大荒,冬天晚上那是能冻死人的。

  没暖气,没空调,全靠这铺火炕。

  姜家虽然是三间土房,但其实就是一间半能住人,东屋这铺大炕长是挺长,足有三米多,可宽度也就两米。

  平时姜河和沈小雨两个人睡,那叫宽敞。

  可现在……

  姜河看了一眼炕上。

  五个大活人。

  还有一个昏迷不醒的病号林婉儿。

  这咋睡?

  屋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外面的北风呜呜地刮,屋里的煤油灯芯噼啪爆了个灯花。

  赵曼丽推了推鼻梁上那副只有一条腿的眼镜,脸上的红晕还没退下去,眼神有些躲闪地看向姜河:

  “那……那个,姜同志,我们……睡哪?”

  她环顾四周,这屋里除了这铺炕,连个能打地铺的地方都没有。而且这地面是土压的,晚上地气反上来,睡一宿腰都得废了。

  姜河叼着根牙签(其实是根细树枝),靠在柜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

  “你们觉得呢?这屋里还有第二个热乎地儿吗?”

  苏清影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下意识地把衣领裹紧了些,往赵曼丽身后缩了缩。

  虽然是落难了,虽然这男人救了她们,可……可这毕竟是男女有别啊!

  五个成年男女,挤在一张炕上?

  这传出去,名声还要不要了?

  沈小雨看着这僵持的场面,咬了咬嘴唇,站了出来。

  她是这家的女主人,这事儿得她安排。

  “那个……要是大家不嫌弃,就都在炕上挤挤吧。”

  沈小雨红着脸,开始比划:

  “婉儿妹子病着,得睡炕头(最热的地方)。赵姐和苏妹子挨着婉儿睡。我……我睡中间。”

  说到这,她看了一眼姜河,声音突然变得像蚊子一样小:

  “当家的,你……你睡那头?”

  她指的是炕梢。

  那是离灶坑最远的地方,热乎气传过去基本就没多少了,到了后半夜更是凉得像冰板。

  赵曼丽和苏清影一听,心里松了口气,同时又有点不好意思。

  让救命恩人睡冷炕梢,她们占热炕头?

  “行了,别磨叽了。”

  姜河吐掉嘴里的牙签,大手一挥:

  “就这么定了。林婉儿睡炕头,你们仨女的往里挤。”

  说着,他转身从柜顶上拽下来一条破旧的蓝布单子,又找了两根麻绳。

  “当家的,你干啥?”沈小雨不解。

  “挂帘子!”

  姜河踩着炕沿,把麻绳在房梁上一系,那条蓝布单子往中间一挂。

  唰!

  一道简易的“三八线”,把这铺大炕硬生生分成了两半。

  里面大概两米多宽,归四个女人。

  外面剩下不到一米宽的炕梢,归姜河。

  “这回行了吧?”

  姜河拍了拍手上的灰,指了指帘子里面:“赶紧钻被窝去,省点柴火,灯我吹了。”

  赵曼丽看着那道薄薄的布帘子,眼神有些复杂。

  这男人……看着粗犷,心思倒是细。

  这道帘子挡不住声音,挡不住呼噜,但却挡住了最后的尴尬,给了她们这些落魄千金最后一点体面。

  “谢……谢谢。”

  苏清影小声说了一句,红着脸钻进了里面。

  “呼——”

  姜河吹灭了煤油灯。

  屋里瞬间陷入了一片漆黑。

  只有窗外映进来的雪光,在棚顶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窸窸窣窣的脱衣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布料摩擦的声音,被子掀动的声音,还有几个女人刻意压抑的呼吸声。

  姜河躺在冰凉的炕梢上,身上盖着那是件白天穿的大棉袄,双手枕在脑后。

  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那是苏清影和赵曼丽身上特有的味道,哪怕几天没洗澡,那种女儿家的体香依然在狭小的空间里发酵。

  混合着沈小雨身上那股令人安心的皂角味。

  这滋味……

  姜河翻了个身,心里有点燥热。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还是个刚吃饱了肉、身体被灵泉强化过的男人。

  一帘之隔,躺着四个女人。

  这要是换个定力差点的,这会儿估计鼻血都出来了。

  “睡觉!想什么呢!”

  姜河暗骂了自己一句,强行闭上眼睛,开始运转体内的山神气息,试图平复躁动的气血。

  夜,越来越深。

  外面的风声似乎小了一些。

  帘子那边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看来是都累坏了,睡熟了。

  姜河也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了。

  就在这时。

  “啊——!”

  一声短促而惊恐的尖叫,猛地撕裂了寂静的夜。

  声音是从帘子里面传出来的!

  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碰撞声和赵曼丽慌乱的喊声:

  “婉儿!婉儿你怎么了?!”

  “姜河!快来!婉儿她抽过去了!”

  姜河一个激灵,猛地坐起来,连鞋都顾不上穿,一把扯开帘子冲了进去。

  借着雪光,他看到炕头上一幕惊心动魄的景象。

  原本昏迷的林婉儿,此刻正像一只离水的虾米一样,整个人弓着身子,剧烈地抽搐着。

  她的牙关紧咬,发出一阵阵令人牙酸的“咯咯”声,嘴角甚至已经渗出了白沫。

  “让开!”

  姜河一把推开手足无措的赵曼丽,伸手按住了林婉儿的脉门。

  好烫!

  这哪里是发烧,这简直就是一块烧红的炭!

  而且脉象狂乱如鼓,这是……热毒攻心,要出人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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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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