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自惊叹,看他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只能双手在桌下捏着降魔狮子印,以防他再搞事情。
刘大勺拿起一副新的一次性筷子,拍到我面前,头也不回地出门抽烟。
“这人有病吧?我又不认识他,他干嘛跟我过不去?”
老道自己从灶头底下轻车熟路地摸出半瓶二锅头,自顾自倒了一杯,猛灌一口说道:“刘大勺的父亲,跟你一样,以前也是赊命人。”
“那他还这么不讲理??”
“这件事,一言难尽,刘大勺这一支是神箭门赊命人,世世代代是我们村的守护神。”
“你们村?你和他是同乡?”
老道点点头。
“那他还对我这个态度?”我一头雾水,看着刘大勺在门外独自抽烟的背影,突然有一丝同情。
“他的父母,妻子,孩子,都死在赊命人手里了。”
什么?!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你们赊命人欠我一家的命。”我和老道说话的间隙,刘大勺已经走了过来,还是直勾勾瞪着我。
“刘师傅,对不起,我之前不知道这些事。”自从知道了这些辛酸往事,我突然觉得对刘大勺更多是同情。
“虚伪。”刘大勺留下两个字后,就回灶头忙活起来。
老道却偷笑不停。
“你笑什么?!还不都是你害得。”
面对我的不爽,老道却变得爽快起来:“我说,真没看错你,能把他逼出金刚降世的,你是少数几个。来,刘大勺,别忙活了,我给你介绍,沈如风,赊命人,青龙门的。”
听到“青龙门”三个字,刘大勺手中的刀嚓地一声停了下来,好奇地别过头打量着我。
我被他看的寒毛直竖,颇不自在地说道:“我说刘师傅,你别这么看着我,有什么话你说就行。”
“你们青龙门,还没断根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想到,小伙子对自己宗门还挺维护,别误会,要说这赊命人几个宗族里,我最欣赏的,就是你们青龙门。”
这几句话让我对刘大勺的身世更加好奇。
“来,沈如风,给你介绍,这位刘焱,净土道弟子,绝顶高手。”
“说了这么半天,你呢?好像咱俩认识这么久,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吧?”
老道此时却故作神秘地嘘了一声,小声说道:“在下方外之人,缘分到了,自会告知。好了,刘大勺,我这次来,是有事找你帮忙。”
刘大勺的眼神在老道和我之间来回扫视一圈,闷声道:“这小子是要过五行劫吗?”
老道点点头。
果然真人不露相,老道还要起个卦,扔个石子啥的,他只看一眼就知道了。可接下来他的话,对我不知是福是祸。
“这小子的功力,还需要我帮他渡劫?硬扛呗,渡得过就渡,渡不过就算他们青龙门活该绝后。”
“老刘,话不能这么说,这小子是青龙门独苗,而且,二爷的先天罡气一直护他到了十七岁呢。”
“哦?如此看重?”刘大勺似乎对我来了兴趣。
“好吧,看在二爷的份上,我就帮你一次,说吧,你已历了什么劫?”
这可算难倒了我了。总不能告诉他我经历了车祸劫和电线杆子劫吧?那我可能要被他抽成电线杆子。
幸好老道接过话茬:“如果我猜测不错,应该是金劫和火劫。”
“还剩木、水、土,我想想,水劫好解,木劫和土劫,只有一个方法,到了应劫的时候,我替他渡了土劫,你替他扛木劫,另外你这两天教他一些防身的法术,以他的功力,很快就能学会。”
“你们说的这些劫,到底是什么啊?要怎么解啊?”我不由焦躁不安起来,之前的车祸,电线杆倒塌,都是让人猝不及防,如果接下来的劫都是这样,那我那块豆腐撞死自己都比现在这么提心吊胆活着强。
或许是看出了我的担心,老道点了点桌子,安慰我:“别担心,你是赊命人,没那么容易死,每个劫来的时候,你会有应劫感知,当务之急,是尽快将你的感知能力开发出来。”
“你们先吃着,我要去趟医院。”我已经没胃口再吃下去,妈妈还在医院,看眼下的情况,我估计只有远离亲人,才能保证他们平安。
和刘大勺还有老道告别后,我一路小跑来到医院。
妈妈正在病房里和护士聊天,见到我就开始埋怨:“小兔崽子去哪野去了?看你这一身,灰头土脸像什么样子。”
这时我才发现经过两场打斗,我的衣服灰不溜秋,手上也都是灰土。
“阿姨,这位就是沈哥哥吧?”
正在跟我妈聊天的护士笑眯眯地递过来一块毛巾:“快擦擦吧。”
我接过毛巾的一瞬间,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好像有一种危险突然靠近。
因为害怕五行劫来,我擦干净脸,匆匆跟我妈告别,并且告诉她我要和同学出去几天,之后就要离开。
护士妹妹一路送到楼梯口,轻轻拍着我的肩膀:“沈哥哥,你可要多来看看阿姨,阿姨一个人一间病房,平时多闷。”
“知道了,谢谢你。”那种危险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就在护士妹妹拍我的时候,我感觉她的身上有一股邪气正由手掌向我身上传递。
来不及多想,我赶紧跑回饭馆,老道见我面色惨白,将我扶到座位上。
刘大勺瞥了我一眼,瞬间脸色阴沉如水:“糟糕。”
“什么糟糕?”老道正给我倒酒压惊,没理会刘大勺。
刘大勺也不言语,快步走到灶头前,从锅底抹了一手的锅底灰,而后猛地拉开我的上衣,将我按在桌子上。
“你又要干嘛!”
刘大勺严肃地说:“你中蛊了。”
“什么?中蛊!他这出去一会的功夫,怎么会中蛊。”老道觉得不可思议。
我猛地想到那个护士妹妹:“难道是那个医院的护士?她一靠近我,我就觉得很不舒服,临走的时候,她在我后背拍了几下,我就觉得邪气弥漫。”
“先把蛊毒逼出来再说。”
刘大勺将满是锅底灰的手猛按在我后背,一股至纯的阳刚之力瞬间在我体内弥漫。
“老道士,把他嘴掰开。”刘大勺大声命令。
虽然万般奇怪,我还是配合老道将嘴张开。
突然,一股恶寒从胃中反出,随之而来就是一通呕吐。
我呕的七荤八素之际,突然感觉一个圆圆滑溜溜形似冰鸡蛋的东西从我口中吐出。
“闪开!”刘大勺收回手掌,老道配合默契一把将我拉开。
形似鸡蛋的东西一落在桌子上,就像水落油锅,发出噼啪的声音,同时快速分解为一团油腻的黑色液体。
“这什么玩意这么恶心?!”我看到这一团还在蠕动的黑色物质,想到它是从自己嘴里出来的,就一阵恶心。
“老道!把那碗鸡血拿来!”刘大勺右手已经召唤出了金刚降世,变成了金刚臂,死死按住那团黑东西,同时另一只手指了指屋内的案板。
老道飞快地拿过鸡血,刘大勺说道“我一松手,你就把这碗鸡血泼上去。”
两人准备好后,刘大勺一声大吼:“泼!”
一碗鸡血浇在黑色液体上,黑色液体随即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迅速干瘪,发出一阵烧焦蛋白质的味道。
“好了老弟,这苗疆的蛊,虽说厉害,却也不是那么难对付,你先做着,我去给你抓点药来,把一些游走的散毒去一去就行。老刘,你替我照顾他啊。”
老道走后,刘大勺仍旧面无表情地将桌子收拾干净,却唯独将那一摊已经干瘪的蛊毒收在一个小铁盒里。
“你这是。。。”
“这帮蛊医,为非作歹不是一天两天,我早就想收拾他们了,你等着瞧好吧。”
我正跟刘大勺说着话,老道端来一碗“姹紫嫣红”的药,没错,姹紫嫣红。
定睛一看我差点没晕过去,汤药上面漂着红枣,枸杞,蝎子,洋辣子,最恶心的还有一个白毛蜘蛛。
“这玩意,你确定是人喝的?”我躲在刘大勺身后,那药里除了红枣枸杞,其他东西都是一眼就能让我把娘胎里喝的第一口母奶都吐出来的狠货。
“哎呀,现在给你过滤一下,这玩意可是去蛊毒的秘方,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我不喝!”
“听话,喝了。沈如风最乖。”老道一脸奸笑端着药走过来,活脱脱一个准备毒杀武大郎的潘金莲嘴脸。
“我不喝!”
尽管我百般抵抗,敌不过刘大勺的铁胳膊,他把我擒住以后,捏着我的嘴,老道一溜烟把药灌了下去。
药一落胃,我就感觉浑身说不出的不舒服,再过几分钟,一股恶寒气从后背涌到喉咙处。
“呕!”又一摊淡墨色的黑水落到地上。
刘大勺蹲下来仔细看了看,心里有了底:“走吧,现在去医院,会会那帮蛊医。”
“医院,糟糕!我老娘还在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