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欢坐在柴草垛上，静静地看着他们跳了一支又一支舞。
众人玩累了，就走进热气腾腾的房间里，吃点黑茶暖暖身子。
阿布拉社坐在炕上，弹着冬不拉，唱着哈语情歌。
乔勒潘拍着手，对着节拍，到高潮处也低声哼了起来。
沈清欢只觉得自己像一个局外人，只能默默走出了毡房。
直到第二天凌晨，阿布拉社才回来。
狂欢了一夜，他还精神抖擞，骑着卡西在外面转了一圈。
“清欢，要开始屯馕了。”阿布拉社走进来，这是这些日子来，他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和她说话。
马上他即将转场，动荡的游牧家庭需要时刻准备充足的食物。
阿布拉社又要早起牧羊，又要打理毡房，沈清欢见他太辛苦，为他分担了不少。
烤馕是个体力活，光是揉面团就要花费不少力气。
可沈清欢硬是包揽了阿布拉社所有的家务事，没有丝毫怨言。
“这种事怎么不找你的乔勒潘去做？”
“你比她熟练一些，她还是个小姑娘，力气小，你和她较什么劲儿？”
沈清欢有些落泪的冲动，她很想冲上去质问阿布拉社。
难道她就应该做这些吗？
她才大学毕业两年，也只是一个小姑娘啊！
可她还是抑制住这些冲动，“我不做了，我以后都不做了，阿布拉社，这些你还是自己来吧。”
阿布拉社扬眉看着她，颇为惊讶，“你不和我一起去夏牧场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阵心慌。
最近的沈清欢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感觉离他越来越远。
沈清欢摇摇头，“不，我只是最近有些累了。”
阿布拉社张张嘴，正要询问时，阿妈突然敲起了门。
“阿布拉社，乔勒潘那姑娘回去就嚷嚷着腿疼，说什么今天跳了舞，非闹着不肯涂药，她最听你的话了，你快去看看她吧。”
听到这话，阿布拉社一向平静的脸出现了一丝裂痕，也没空去想沈清欢的异样。
“谢谢阿妈，我这就赶回去。”
阿布拉社匆匆拿了些药膏，看着沉默的沈清欢，还是叹了一口气。
“清欢，你这几天很不一样，乔勒潘并没有什么恶意，她只是很热情地想和你做朋友。”
“不管怎么样，你还是自己静静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沈清欢反应过来时，只看见黑夜里远去的背影。
沈清欢赶到时，阿布拉社正半蹲着身子，眉眼专注地给乔勒潘揉腿。
“这样好一点没？有什么不舒服的要及时说出来。”
乔勒潘配合地指挥他，“旁边一点，对就是这里，再用点力……”
沈清欢见过许多模样的阿布拉社。
射箭，骑马，驯鹰……这样一个草原儿郎总是骄傲地挥舞着手臂，毫不吝啬地绽放自己的优秀。
这还是第一次，她看见他弯下脊背，温柔地为一个姑娘上药。
沈清欢鼻子有些酸酸的，随即又释然地笑起来。
这样也好。
早些断了念头，她也不会继续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