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
王爷寝宫二楼的门开了,一个中等身材、气宇轩昂的男人,缓步走出。
这人的神态怡然自得,好像无论这世界发生什么事,都跟他没什么关系,他也根本不放在心上。
王爷一到楼下,就看到三个人已经恭候。
苏幕遮定睛看去,正是昨晚的那个白衣书生、梅夫人,还有那个黑面具年轻人。
三人对王爷躬身施礼,王爷摆手,然后簇拥着走去前庭。
过了大约半盏茶功夫,王爷寝宫这边仍旧没什么动静。
于是,苏幕遮起身走出阴影,施施然上楼,径直去向王爷二楼寝宫。
他推开门,房间点着蜡烛,没有人。
他环顾四周,中间是一个书房,迎面墙壁上挂着老子画像,左右墙壁上都堆满了书籍、卷册。
右边开着门,挂着珍珠垂帘。
苏幕遮侧身看去,里边是一个宽阔的卧室,一只铜鹤,吐出淡淡的沉香,除了朝南向湖的方向开窗,四壁却都是光滑的石板,没有任何装饰;床榻也仅能容纳二人休息而已,床头左右各有一个小几,但没有抽屉,也没有柜子。
苏幕遮转身回到书房,开始搜索那可能的书册。
“江城子,江城子,江城子......银子,火铳,茶叶,丝绸......”
他心里反复默念这些,先是拉老子画像,没有反应,并没有机关。
又转动书桌,还是没有机关。
书桌上,是一卷《道德经》。
王爷应该是在抄写道德经: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这些对苏幕遮来说并不陌生,他从小就在这类文字的海洋中成长起来。
一屋子的书,终于翻出两本账册,但只是王府拥有的钱庄、当铺、收租、码头的收支汇总记录。
苏幕遮几乎把整个书房翻遍了,还是没有头绪。
他再次把目光投向那两本账册,反复翻看,最后目光这两个名字上: 龙行码头、鲲福记,这两个名字似乎有点熟悉,但怎么都记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说过了。前者是码头,后者是钱庄。这些记录都是王府资产的内部流通,似乎并没有与外界的银钱流动。也没有江城子这个名字。
难道今晚就这样走了?没有强力的证据,这条“江城子”的线索就断了啊。
他再次回到王爷卧室,活动铜鹤,没有反应;活动床头小几,没有反应;按压每一块石板,还是没有反应;仔细查看床榻,这床榻居然是石头的,没有机关塌陷的通道。
他有点沮丧的拎起铜鹤,却发现它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重,翻起底座一看,居然有个盖子。
苏幕遮心头一紧,小心翼翼打开盖子,里边居然有一封书信,却只有短短几行字:
“龙先生:所托事已处置,六家大户中,均已安排子侄,其余候机。”
落款的名字是:李师石。
苏幕遮赶忙拿笔抄写:
龙先生:所托事已处置,六家大户中,均已安排子侄,其余候机。李师石。
龙行码头,鲲福记。
苏幕遮复原铜鹤后,字迹已干,于是把纸条放到怀中的油纸包中,折叠封口,也已知道今晚到此为止了。
现在如果强行去前厅房顶偷听,有极大的可能会被发现,一旦身份暴露,到时候不仅脱身困难,还会连累阮大人和北镇抚司,甚至引起朝野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