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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空放晴。

秋高气爽的正午,星期六,书禾盖着暖暖的被子睡到了自然醒,捂了一晚上,后半夜就退烧了。

但浑身就是没力气。

屋内没有拉开窗帘,视线比较昏暗,书禾摸到枕边的手机,想看一眼时间,发现了一则微信添加好友的提醒。

对方昵称是“S”,时家的人。

-

洗漱好后,书禾在卧室里来来回回拾掇。

桌子上有个小箱子,她把有关傅鹤宁的东西全部放在了一个箱子里,都是他送给她的一些礼物。

收拾好东西后,书禾坐在书桌前。

推开桌前的两扇窗户,一瞬间,外面的清风吹拂进来,她看着桌前一排排精致的小手办。

自姐姐去世后,书禾就觉得静静坐着发呆是一件很舒服的事。

发呆,会放空思绪,什么都不用想,就好像她什么都没有失去,姐姐仍坐在她的身边,跟她笑着碎碎念,说子衿长大后的理想是像妈妈一样,在京大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

子衿问,禾禾,你的理想呢,是什么?

“嗡——”

手机消息振动。

半个小时前,书禾同意了那人的好友申请,他的朋友圈一片空白,问了他名字,现在应该是回复了。

妈妈给了她选择的权力。

但从没有人给妈妈选择的权力。

想到妈妈手腕上的那道狰狞的疤痕,书禾不舍得妈妈低声下气去赔礼道歉,被留下谈论的话柄。

周宏方确实戳中了她心中最脆弱柔软的一隅。

书禾眼圈通红,缓缓低下头,看向屏幕上的名字。

时家她算是比较熟悉,时老先生有三个孙子,年龄基本与她相仿,她也接触过时家的哥哥们,人都挺好的。

【S:时煜。】

【S:天气很好,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书禾瞠目结舌。

啊?

小舅舅,她的救命恩人。

他是时老先生的...小儿子,的确是至今未婚,书禾还以为会是时家孙辈里面选人履行婚约。

可怎么会是比她高一个辈分的人?

书禾小时候认了沐沐母亲做干妈,时煜是干妈的弟弟,按照礼数,她应该叫他一声小舅舅才对。

她对时煜了解极少,因为他不在国内居住。

书禾只记得时煜的父亲...也就是时老先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文学大儒,京大返聘的博导。

时老先生一生娶了两个妻子,时煜是他与第二任妻子生的孩子。

时煜母系是英籍华裔,家族世代经商,因常年与时老先生异地分居,早些年两个人已经和平离婚。

时煜跟父母关系都很好,经常在英国和京北两边住,后来继承母系家族企业,年纪轻轻就是财经界的风云人物,全球很多金融权威杂志都邀请过他拍摄封面。

【小灰灰:请问在哪里见面?】

【S:我去月亮湾接你,见面时间你定。】

【小灰灰:好的,半小时后就可以,谢谢您来接我。】

外面虽然是晴天,但有风。

出门前书禾围上了厚厚的围巾,把手机揣在口袋,抱着小箱子出门,把它扔在楼下垃圾桶,再也不想与傅鹤宁有牵扯。

-

-

小区路边的林荫路旁,有一排高大的枫树,树下停着一辆深灰色卡宴。

时煜倚靠在车身。

手中把玩着一片橘红色的枫叶。

渐浓秋色,枫叶似火,虽历经婆娑岁月的洗礼,枝丫上的叶子在深秋时节依旧能鲜艳亮丽。

来往行人忍不住打量这个贵气的男人。

黑色长款风衣尽显男人颀长挺拔的身材,内搭白灰羊绒高领毛衣,他眉骨立体深邃,五官优越隽美,似自带吸引人的磁场。

有一种清冷风的高级感。

像极了韩剧里氛围感十足的男主,远远望去,枫林尽染,他如惟江上之清风,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

手机铃声响起。

时煜视线从枫叶上移开,从口袋拿出手机,刚刚接听,听筒里传来小姑娘的声音:“我快到门口了,小舅舅,您的车在哪儿?”

“枫树林。”

“好的,马上到!”

时煜站直,看向月亮湾门口。

书禾从小区走了出来。

此刻,阳光和煦而温暖,她穿着毛茸茸的刺绣针织衫,白色灯芯绒直筒裤,简约休闲的小白鞋。

领口围着软软糯糯的羊绒围巾。

她的头发很长,蓬松柔软,是淡淡的茶棕色,偏古典暖系,秋风抚过的时候,发丝在灿灿的光下翩跹着。

-

书禾环视一圈。

看到道路对面的枫树林停着一辆深灰色的车,只有那一辆,车旁站着的男人身姿如青松,应该就是时煜。

第一感觉,他好高,目测一米九。

她疾步跑了过去。

可怎么越靠近时煜,越感觉这个男人的面容这么熟悉....

书禾一头雾水。

是他。

昨天晚上在度假村送她黑色直柄伞的男人!

时煜视线落在书禾的眉眼。

一双杏眸清莹明净,其内盈盈温柔,他拉开副驾驶的门,抬手,为她挡住上方车顶:“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都可以。”

书禾坐上车。

她抬眸,看到时煜绕过车子前身,拉开驾驶座的门,坐在了她的旁边,车内有淡淡的清冽雪松香气。

一种成熟,稳重的男性气息。

“安全带。”

时煜沉声提醒,发动了车子。

“好。”

书禾立刻系好安全带。

深灰色的卡宴缓缓在路上行驶,时煜握着方向盘,速度不疾不徐,书禾两只小手放在膝盖上。

她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原来他昨晚说的“算认识吧”是这个意思,与时煜确实称得上认识。

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精致如古玉。

手背有淡淡的青筋脉络,转动方向盘拐弯的时候,净白的腕骨微微显露,每一寸骨骼都美得恰到好处。

书禾看向时煜。

像他这样的高门子弟,即便不做言语,仅凭眼神就能让人感知到上位者的雍贵气场。

“谢谢。”

时煜专注看着路况:“谢什么?”

书禾早就想跟救命恩人道谢,语气十分诚挚:“救命之恩,以前想找您当面道谢,但您在国外。”

没成年的时候她不能独自出国当面感谢他,就手写了感谢信,交给干妈,但一直没收到回信。

“还疼吗?”

男人音色淡淡,像山涧里缓缓流淌的泉。

书禾怔了怔,以为时煜口中的疼不疼指得是她八岁时被父亲打的伤,她敛眸,长而卷的睫羽掩着神色。

半天没等来她回复,时煜斟言道:“昨天被猫抓伤的手,还疼不疼?”

“嗯?”

书禾醒神,轻言细语:“谢谢关心,不疼了,那只小猫还好吗?它伤得挺重,有没有撑过昨夜那场秋雨?”

“她撑过来了。”

书禾点点头。

天空如广袤的海,湛蓝宁静,沿路的风景美不胜收,她倚靠在窗边,静静欣赏着京北的秋。

二人一路再无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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