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永生颤颤巍巍的沾上墨汁,一上手就感觉到了这墨汁的不同。
书写的时候质地坚细,胶质适中,书写流利。写下的字也是色泽黑亮,有丰富的墨色层次。焦、浓、湿、淡、轻五色皆有。
不止适合书写,还很适合作画。
十分易干,墨汁还不激纸。咦,纸?这纸也不错。厚薄均匀,极其稳定。
这笔也毛锋透净,正直无偏疑。书写之时不开叉,刚柔适度,比自己常用来书写的毛笔好太多了。
林永生欣喜万分,注意力渐渐放在了听村长的报数和笔下的字迹上了。
平时很难能用上这样好的笔墨纸书写。这次机会难得,因为贫穷而抠惯了的林永生十分珍惜每一次使用笔墨写字的机会。渐渐的养成了只要一书写,就会把每次书写的机会当成练字来严苛要求自己。
林月坐回门边。看着村长大田称重。
“林春花,蘑菇五斤,野菜八斤。”大田看着秤杆报数。
林月看了篮子里的野菜和蘑菇,都是选的好的,清理过的。看来应该是在山上边采边清理的。不然也不会一下山就直接过来了。
于是清清嗓子道:“蘑菇净菜10文一斤,5斤50文。野菜净菜5文一斤,8斤40文。合计90文铜钱。”
说罢春花奶奶的孙子孙女自动站了出来,走到箩筐边,排着队开始数铜钱。
林栓子奶声奶气的站在箩筐面前:“姑祖母,刚刚我和哥哥姐姐们一共数了三十文,还提前给了我们一文钱的定金,现在还差,还差。。”
林栓子的哥姐站在栓子身后急得不停说五十九,还差五十九。
紧张的栓子终于听见了,“还差五十九文,我们开始数了。姑祖母。”
林月点头,让栓子姐弟动作快点,后面还有村民们排着队。
也有妇人们在队伍后面蹲着清理背篓和篮子里的野菜蘑菇,把品相好的分出来,坏的,干巴的放在一边留着自家吃。
队伍行进的很快。因为有排前面的村民被自家孩子拉着往后面站,起先还不明白为什么,觉得自家孩子脑子傻了,排前面的可以先拿钱为什么还要往后排。可在自家孩子细弱蚊蝇的解释下才明白,自家孩子数到十有点磕巴,不由也跟着紧张起来。
这要是称好之后,轮到自家孩子上去数钱结账。别人家的一下就数完了,偏偏就自家孩子站那磕磕巴巴数个半天。耽误了大家的事,那不得丢脸死。
不行,趁现在站队伍后面赶快让孩子把数识清了。
于是渐渐的,排前面的都是数数不磕巴,又快又好的。排后面的全是在“突击训练”。争取轮到自家时,数铜板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的。
村民们看得乐呵,遇到数数快的,记性好的娃大家都夸一夸。遇到数数慢,老是数错的娃。村民们急得恨不得上去帮着数了。心想回去之后得好好教自己家的孩子识数了。这一到十都说不明白。长大了不得被人轻易哄了去?
林月看了一下,村民们大都收入都在80文左右。有家里人口多的也只挣到了120文的样子。
再加上今天全村出动,把村子周围离得最近的蘑菇和野菜都给捋了一遍。明天可能就没这么多收入了。
算好账的村民们都乐开了花,揣着铜板跑来问林月这收来的蘑菇野菜如若需要送去城里给那个收货的商人。需要人手运送只管开口。
林月笑着答应了。
在排在队伍最后的林大壮也满头大汗的数完自家的80文铜板后。
林月给今天表现最好的几个孩子们都发了三枚铜板以作嘉奖。
又给院子里的孩子每人都发了一颗冰糖。
孩子们吃着糖高兴的在林月房子周围跑来跑去。
而一直等到最后的村长和老村长则是终于问出了自己心里好奇的问题,“姑祖母,这晶莹透明,像冰块一样的东西,真的是糖?我们一来就瞅见了,这东西实在好看,还以为是什么好看的石头,”
林月拿过冰糖让村长和老村长两父子拿一颗品尝。
两人连连摆手,“姑祖母,这糖是顶顶精贵的东西,更何况是这么漂亮的糖块了。姑祖母还是留着自己补身子吧。”大田劝说。
“城里的糖都有哪些?卖得很贵吗?”林月好奇的问。
“糖就只有红糖和饴糖,没有其他的糖块了,红糖120文一斤,饴糖100文一斤。姑祖母不爱出门,不知道这些也是正常的。”老村长顿了顿,才决定告诉林月实话。姑母长大了,倒不必再像以前那般对姑母藏着掖着的。
林月惊了一下,糖都卖这么贵,那甜味的糕点不是更贵。回想原主的记忆里,虽然不常吃,但每个月也是能吃上几块的糕点和红糖的。不由有些沉默。
这些人。。。图啥?为了还恩情,把一个孤女养大也便罢了。偏还面面俱到,事事关心。这般小心翼翼的爱护,只怕是亲生父母也不过如此了。
“这糖可是朝廷管控之物?”林月闭了闭眼,故作镇定道。
“不是。只盐,铁受朝廷管控。”在一边整理好笔墨的林永生站起来说道。
林月接过账本。随意翻看几页,字迹隽永,入木三分。字体刚正不阿,方圆兼施。
是一笔顶好的字。完全不见字迹主人平日表现出的羞怯半分。
林永生把桌子放回原位。走过来对林月说了一声:“姑祖母,还有什么事情要我做的吗?没有的话,我就先回去做饭去了。”
林月把账本搁在腿上说:“你先等等,听听我和德胜还有大田的谈话。”
林永生口中称是,找了个小马扎就坐在了一边。
林月转头又问老村长林德胜,“我没记错的话,镇上可是有个码头的?”
“是有个码头,你不少侄孙都在码头上做力工。只是这些天那码头要修缮,这才回来帮着家里做点农活歇息几日的。”林德胜细细的给林月解释,也不问林月问这些做什么。
只知道不论是从恩情,还是从辈分上来讲,这位豆蔻之龄的少女,是整个村子的姑祖母。
现在对这些庶务好奇,左不过就是长大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