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报安静呈于桌案上,上面印着环佩和明月图案,月和玉,玉白色与月白色交织缠绵,显出几分风雅秀丽之美。
灯火辉煌,夜色安静如流水。他安静伏于漆红檀木桌案上,面无表情,修长如玉的手指将密报拆开。
厚厚的一叠密报,上面记载着苏贵妃入宫后十几载的点点滴滴。
苏贵妃的人生被这一叠书页记载得这般详尽,这自然不是江月白的手下一朝一夕就能查出来的事情。事实上,当七年前,江月白注意到了琳琅对怀柔公主十分特殊之后,他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这件事了。
总之,无论如何,他不可能任由琳琅将怀柔娶回家,应该说,他不可能任由琳琅将任何人娶回家。
琳琅只能是自己一个人的。
待到他继位之后,他就把琳琅囚禁在他的龙床上,用银链锁着她的纤细的手腕,让她再也逃不掉,日日夜夜只能无力地仰着头湿着眼,承受他放肆的宠爱。不论琳琅如何不情不愿,也只能在无穷无尽的情山欲海中彻底沉沦。
倘若谁敢阻拦劝谏,他就当那个残暴无道的暴君,谁阻拦就砍了谁。
第一个先砍那个让他办事束手束脚的首辅大人,第二个砍他那个都已经体弱不长命了还存有狼子野心的皇兄,他当初就不该念在兄弟情义对他手下留情,就该斩草除根直接弄死他,第三个砍……砍砍砍!
不过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如何解决江画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
他其实早就想过许多种办法,要么就是毁了怀柔的清白、要么就是毁了怀柔的母妃、要么就再搞大点,干脆利落套个谋反的罪名,直接对苏贵妃的母族宣成侯府抄家灭族,震惊朝野。
每一招他都有所准备。
但最先被他发现端倪的是怀柔的母妃苏贵妃,他偶然发现江画眠竟然不是皇室血脉——这不是将江画眠致命的把柄送到他手里来吗?混淆皇室血脉,罪不容诛!
密报上所写,当时宣成侯府备受帝王冷落危在旦夕,急需苏贵妃生出一个孩子来巩固宠爱、巩固家族权利,家族给了她无尽的尊荣,她应当对家族有所反哺。
可那段时间,皇帝偏偏对后宫的兴致颇少,尤其是为了制衡宣成侯府,皇帝对苏贵妃完全失去了兴趣,以至于宣成侯府塞了个人进皇宫,想出了借种生子的昏招。
苏贵妃为了家族欣荣,潸然落泪,咬着牙同意了。
后面为了蒙混过女史掌记的皇帝的宫闱起居,苏贵妃又将皇帝灌醉了,假装和皇帝春风一度,才得以蒙混过关。
本来这些事情,写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但后面关于苏贵妃的事情,全都缀了一个名字,身为太子伴读的谢小公子谢琅,江月白实在忍不住又有些好奇的看下去。
这一看,差点没把他气红了眼,脑海中理智尽失。身体的每一寸理智都在叫嚣着,现在就提剑杀进后宫,把苏贵妃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当即乱刀砍死、大卸八块!
密报所言——
惊鸿七年六月,苏贵妃不顾怀柔公主的哭闹,执意将谢小公子抱在自己怀里,不愿怀柔公主抱谢小公子,说怀柔公主力气尚小,抱不起来。
同年同月,苏贵妃见日头炎热,拿着羹勺,亲自给散学归来的谢小公子喂了半个冰镇寒瓜,怀柔公主待苏贵妃离去后,又悄悄给谢小公子喂了半个,以至于谢小公子凉了肚子,卧病在床。
同年同月,苏贵妃和司皇后和谢小公子,三人一起打一种名为斗地主的牌,谢小公子赢得盆满钵满。
……
惊鸿十二年腊月,苏贵妃见谢小公子在自己殿内睡着,趁着怀柔公主没注意,偷偷吻了谢小公子脸颊一口。
江月白看着这一行行字,呆愣愣的坐在书案前,长袍曳地,眼底浮浮沉沉出阴鸷的情绪,交织、翻涌、扭曲。
修长的手指用力之大,几乎将手里的密报捏得粉碎。
他僵硬地歪了歪头,他回望着江画眠的脸,笑容阴恻恻的:“江画眠,不仅你是个贱人,你的那个水性杨花的母妃也是个贱人,你俩果然是亲亲生生的一对母女俩。”
江月白本来还有那么一丝丝的犹豫,如今,他心意已决,他想此时此刻就送这母女俩一起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