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了好一段时间。
谢时安天天宿在我的房里。
公事也全都搬到院里。
也不做旁的。
他看书,我便在一旁看话本。
谢时安不为别的,就为盯着我喝药。
苦,太苦了。
我仰脖一口喝了个干净,眼角苦得落下一滴泪。
谢时安心疼地立时往我嘴里塞了块蜜饯。
沈知微身边的大丫鬟也曾来过,说沈知微病了。
谢时安冷声说:「病了就去找府医,本侯又不是大夫。」
我轻轻笑了一下。
谢时安瞪我一眼,大掌揉乱了我头顶的发髻,说:
「怎么?你就这般开心?」
我嘟了嘟嘴,倚在他怀里,把玩着他骨节分明的手,说:
「没办法呀,谁叫我就这么喜欢侯爷呢,只要想到侯爷能陪着我,就忍不住笑。」
谢时安眉眼舒展,唇角带笑。
他环抱住我,把我圈在他和书桌之间。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我的肩颈上,惹得我泛起了一阵战栗。
谢时安贴在我的耳侧说:「我还当娇娘是不争不抢的小白兔呢。」
「没想到你是勾引我的妖精。」
我娇娇一笑,用眼神勾缠着谢时安。
「那侯爷可欢喜?」
谢时安笑起来,指尖挑落我的衣襟,香肩半露。
「若是娇娘能一直这样,那就更欢喜了。」
听说。
这夜,沈知微房里的烛光亮了一宿。
第二日,房里的瓷器又换了一批新的。
沈知微的贴身大丫鬟半夏也受了不轻的伤,这次真得叫府医了。
沈知微被禁足了。
所有人都以为我会落井下石。
才不呢。
狩猎时,得有耐心,保证一击即中要害。
不然给了她喘息的机会。
苦的就是自己了。
因着冻坏了身子,一回暖我的手便痒得难受。
从指尖到心底的痒,痒得人恨不得把手挠烂。
谢时安扯着我往小花园去晒太阳。
他说,我气虚,得多走动,多晒太阳。
刚走几步,我就坐在亭子里耍赖不肯走。
谢时安无奈地笑了笑。
还想哄劝。
恰巧管家来寻,谢时安便对我说:「只许歇一炷香,等我忙完就来。」
我乖巧点头应下。
一炷香吗?足够了。
我轻移莲步,走到一旁的假山里。
有个身影蹲在那儿,佝偻着身子低声抽泣。
我从怀里抽了方帕子递给她。
她惊得摔了个屁股蹲儿,睁着一双水涔涔的眸子看我。
我放缓了声音,说:「别怕,我不会告诉旁人的。」
半夏抹了把脸上的泪,袖子滑落,露出手臂上狰狞的伤口。
新伤旧伤交叠在一起,青紫一片。
我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盒药膏塞给她。
「半夏,我知你为难,这药膏是我自用的,谁都不会说。」
「就算是为奴为婢,但咱们也是爹生娘养的,家人若知晓你日日受苦,该心疼了。」
半夏只犹豫了一息的时间,便道了声谢跑开了。
谢时安回来时。
我趴在凉亭的栏杆上,素手抚过湖面,漾起一阵涟漪。
谢时安气结,他一把将我扛在肩上,拍了拍我不安分的腿,对我说:「不听话就该被罚,今日甭想下床了。」
我咯咯笑起来。
不知,这笑声能不能翻过院墙溜进沈知微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