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臣自小身体有些虚弱,所以不似寻常男子那般强壮。”
陆时礼的回答了一部分,另一部分没敢说出来。
实际上,他的身体不只是瘦弱,可以说是很差,自娘胎里就没发育好,生下来后又没什么营养,虽是官宦子弟,在那个家里过的甚至还不如寻常百姓家的儿子。
“若是不舒服,就传李太医看看。”萧宜华并未多想,说完便提着枪朝屋内走去。
陆时礼跪下谢恩,“谢公主恩典。”
萧宜华喝了几口茶后,侍女们便端着早饭走了进来,一盘盘精致美味的早点被放在了桌子上。
陆时礼看着桌上的佳肴,口水不争气的分泌着,不愧是公主,一顿早饭都这么奢华。
“坐吧。”萧宜华随口吩咐。
陆时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自己难道有资格跟公主坐在一起吃饭吗?
不,他不配,在家的时候除了过年,都没有上桌的资格,怎么可能有资格和公主坐在一起吃饭。
陆时礼立马跪下来,“臣惶恐,臣身份卑贱,不配坐在公主身侧。”
萧宜华无奈,这人怎么这么喜欢跪,动不动就跪下了。
“都说了你现在是驸马,是本宫的夫君,坐在本宫身侧不是很正常的吗?”
萧宜华不懂,她自小在舅舅舅母身边长大,见惯了舅舅一介武夫的柔情,便觉得妻子和丈夫坐在一起吃饭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吗。
“坐吧,一起吃。”
陆时礼咬着嘴唇,不敢上桌,但更不敢违背公主命令,肚子更是不争气的抗议。
于是,死就死吧!
陆时礼慢慢挪到公主身边坐了下来。
旁边的侍女锦然将一碗粥端到了陆时礼的面前。
陆时礼点头弯腰致谢,这反而让锦然不适应了。
虽然吃饭的是两个人,但空气却安静的吓人,萧宜华自不必说,皇家女儿,该有的规矩还是有的,吃饭自然文雅无声。
只是,这陆时礼,安静的诡异。
萧宜华余光间看到陆时礼只捧着自己的一碗粥静静地喝着,其他的菜是一点不动。
这安静的样子,让萧宜华莫名觉得有点可爱。
回想军中所见的那些男子,虽然各个勇猛有力,但吃起饭来也似饿狼扑食,这样文雅安静的男子倒是第一次见。萧宜华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味道不错;又夹了另一道菜,味道也不错;
这公主府的厨子自然是没得挑的,那是?
“驸马,这些菜你都不喜欢吗?”
陆时礼抬头,眼里带着慌乱,“回公主,臣没有不喜欢。”
“那你怎么光喝粥呢?”
“臣,臣,不是……”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来。
萧宜华似乎对他格外有耐心,“你试试其他的菜,一碗粥不够吃吧,你一个男子,怎么能只吃这么点呢,难怪这么瘦弱。”
“是,谢、谢公主。”
得到允许后,陆时礼鼓起勇气夹起离他最近的一道菜,放入嘴中。
真好吃啊,这么好吃的饭自己从未吃过。
于是,陆时礼鼓起勇气又去夹另一道菜,但是,抬眼的瞬间看到了柜子上摆放的一根鞭子。
陆时礼回想起昨晚公主并没有赦免他,只是说了明天再说吧。
而那条通体漆黑的鞭子,威光冷冽,不敢想象打在自己身上会有多疼。
想到这儿,陆时礼心里升腾起巨大的恐惧,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额头上布满了汗滴。
萧宜华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锦然,传李太医。”
“不,不用了,公主,我没事。”
陆时礼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要是让公主发现他身体奇差,怕是立马就会休夫,那自己回到陆家一定会被打死。
“驸马大人,李太医是宫里德高望重的太医,专门派来照顾公主身体,您请放心,一定能治好您的身体的。”
陆时礼扑通一声跪下,“公主,臣真的没事,求求您不要叫太医,臣一会儿就好了,真的。求您了。”
萧宜华被他的反常弄得一头雾水,但暂时还不打算深究,刚回来,军营那边还有很多事需要她处理。
“那本宫就不勉强了。”
“你慢慢吃,军营里还有事,本宫出去一趟,你自己安排吧。”
说完,萧宜华起身离去。
陆时礼恭恭敬敬行礼送别。
——
萧宜华走后,陆时礼不知道该干什么,虽然公主府又大又豪华,但是没有得到公主的命令,陆时礼丝毫不敢随意走动。
犹豫过后,还是选择去了睡觉的外屋,公主的内屋豪华宽敞,可这外屋却只是简单几件家具。
陆时礼不知道该干什么,手边也没有书可让他看看,只能坐在床上眼巴巴的等着。
很快到了中午,但萧宜华军务缠身,并没有回来,陆时礼更不敢传唤午饭,甚至说,他就没有主动传唤膳食的意识。
于是,又从中午饿着,眼巴巴的等到晚上。
一轮明月挂上枝头,萧宜华终于回来了。
一进门,就看到陆时礼虚弱的躺在榻上。
见公主进来,陆时礼立马起身,结果双腿一软,重重的磕在地上。
疼的陆时礼倒吸一口冷气,眼泪都快出来了。
“起来吧。”萧宜华褪去披风,接过锦然递上来的茶。
“你吃晚饭了吗?”
“回公主,臣还没吃。”
萧宜华本来是随口一问,但没想到这么晚了竟然还没传晚膳。
“你想吃什么,让厨房去准备。”
陆时礼低着头站在一边,恭敬的答道“已经过了晚饭时间,现在传膳,不符合规矩。”
“饿了就吃,跟时间有什么关系。而且,你为什么还没吃晚饭,不饿吗?”
陆时礼正要回答,便听到:
“你离我近点,站那么远,我是能吃了你吗。”
萧宜华也就纳闷了,自己明明对他展示了从不曾对旁人有过的最大耐心,怎么他就这么害怕呢。
陆时礼听命令上前了两步。
“回公主,臣不敢私自传膳。”
“为什么不敢?”萧宜华觉得这人好歹也是官宦子弟,怎么就胆子这么小呢,这也不敢,那也不敢。
“臣卑贱之人,不敢僭越。”
萧宜华有些生气了,语气也冷了下来。
“本宫说了几遍了,你记不住吗?在这公主府内,你是驸马,你有权使唤下人,有权享用公主府的一切,明白了吗!”
“臣,臣只是一个卑贱如尘的人,实在不敢……”
“够了,你要是再让本宫听到你自称卑贱,本宫就不客气了!”
陆时礼慌忙跪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抬起头。”萧宜华的语气里带了不容拒绝的威力。
“看着本宫。”
陆时礼慌乱而又恐惧的看向萧宜华。
“记住,你是本宫的驸马,是天启国七公主的驸马,是皇亲国戚,无比尊贵,明白吗?”
陆时礼木讷的点点头。
“所以,以后在这公主府,除了本宫的事外,其他的,随你自己的心意就好。”
随自己的心意?这几个字在陆时礼脑海里反复打转。
随,自己的,心意?
从小母亲就告诉他,要小心生活,能忍则忍,一定不要惹出事端。
今日,尊贵的公主竟然告诉他可以随自己心意?
好像无边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点萤火之光。
陆时礼迟疑了一会儿,缓缓点了点头。
萧宜华见他呆在原地,又点了点头,应该是听进去了,也就不继续吓唬了,毕竟自己这夫君脆弱的跟瓷器似的。
“好了,起来吧。”
“在我这儿没有那么多虚礼,以后,你什么时候饿了,就让下人端吃食来;想吃什么跟厨房说一声就行了,我在与不在都一样,明白了吗?”
陆时礼心里泛起一丝涟漪,迟疑了一下,再次点了点头。
萧宜华叹了口气,将陆时礼带到餐桌前,上面已经摆了好几道菜。
“你是不是中午也没吃?”
陆时礼心虚的嗯了一声。
“真笨。那你快吃吧,这要传出去了,让别人怎么看本宫,堂堂公主府不给驸马爷吃饭?”
萧宜华真是被他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