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忱瞳孔微缩赶忙解释,面颊急的通红一片,精致的眉眼间满是焦急。
“姑娘这可是误会在下了,苏忱绝无半分攀附之心,只是身无长物两袖清风不敢轻误佳人。在下绝非是攀龙附凤之辈,实在是……”
顾清歌听着那焦急的解释低笑,觉得有趣,但又不愿意听苏忱啰嗦,索性抬手向后捂住了苏忱的嘴。
“你不是住在京郊?眼看着城门便要落锁了,再耽搁下去都出不了城,你我只能找间客栈休息一夜。我出门的急自是没有带银两的,竟不知你身上的够不够?”
苏忱噤了声,只觉得面上更多了几分愁容。
天子脚下,寸土寸金的地方,若是能够住得起客栈,又哪里会住到京郊去……
犹豫片刻,倒也只能认命骑马带着顾清歌往城门方向而去。
顾清歌折腾了整一日,脑中还有许多想不清楚的东西,但避开了楚听澜,也坐实了顾责义的宠妾灭妻,还揍了顾定筹,倒也是快活。
如今被苏忱圈在怀中难得的有些困倦,迷迷糊糊的便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被苏忱轻拍着肩膀叫醒,才揉着眼睛由着苏忱扶下马来。
醒了神看着面前破败的宅子嘴角都跟着抽了抽,侧头尽量保持着神态的平和,指了指面前破了一半的大门望向苏忱。
“你说的京郊旧宅不会就是这里吧?”
苏忱也知道自己住在这样的地方实在羞于见人,但囊中羞涩又是事实,一时长眸微敛面色发白,双手攥成了拳头垂在身侧,面容上带着几分不安。
“京中的客栈花销甚大,在下家境贫寒支付不起,这处旧宅子无人居住,我们统共五个举子便合租了下来作为应试期间的落脚之处。如今几番考试下来,大家都陆续回乡了,只剩下在下一人此处倒是显得萧条了许多。”
苏忱悄悄打量着顾清歌的神情,心中不自觉的便紧张起来,眉宇之间多了些落寞。
这样的地方,莫说是顾清歌这样的官家小姐,便是穷苦人家的姑娘怕也是很难以接受,轻叹了一声自怀中拿出一个粗布口袋温声道。
“在下入京身上只剩下这些散碎银子,虽是九牛一毛,但选一间偏院的客栈住一夜的下房还是够的,不如姑娘便拿去吧。”
顾清歌看向苏忱手中的粗布口袋,心中一时五味杂陈,全然没曾想过苏忱年少时的生活竟然是如此的贫困潦倒。
便就是活了两辈子顾清歌都没有住过如此破败的院子,简直比刑部的大牢还要破烂不堪。
毫不夸张的说如果是上辈子的自己,被人带到这样的地方住宿落脚,怕是早已经破口大骂发好大一通的脾气。
但如今也算是阅尽千帆,倒也没觉得眼前的困苦有什么了。
猛然觉得投胎可真是门学问,对比起苏忱寒门出身一路拼搏位极人臣,楚听澜的成功来得可真是轻而易举,便就这样斗了一辈子还让人家给灭了满门,实在是让人费解又唏嘘,一时倒是对眼前这个看着相貌绝美却又憨直老实的苏忱多了几分敬佩和好奇。
顾清歌浅浅一笑抬手将粗布口袋接了过来掂了掂,轻飘飘的仿佛一阵风都能给吹走。
“还没有成亲就有了上交财物的觉悟还是很不错的,值得表扬。”
顾清歌温声带笑轻语着,又将粗布口袋放回了苏忱的手中,在苏忱诧异的目光中先一步迈进了破了一半大门的旧宅。苏忱心头蓦然一热,眼眶竟有些微酸,回过神来连忙跟上倒是对顾清歌也产生了些好感。
迈过大门转个弯便是个偌大的院子,看得出来被人收拾过,但一个石桌俩石凳,在占地面积不小的宅院里面显得尤为萧条单薄。
整个院内除了些荒草枯树没有什么装饰看得出来已经空了许久,顾清歌打量着这样的破院子,还要几个举子合资才能住,都感觉他们怕是被人给骗了。
苏忱跟在顾清歌身边引路,来到他住宿的房间,天色渐暗苏忱拿出了袖中的火折子点燃了烛台,暖黄的荧光照亮了整个屋子。屋内倒是整理的十分整洁,但就那么一张床一套被褥,一张桌子,连个像样的茶壶都没有,放着个小水碗还破了个口。
若说是什么东西多,那便是书,整个桌子上摞满了两大叠的书册,看着泛黄的纸张不乏许多都是抄录的版本,地上还放着许多捆绑好的书籍,粗略估计也得有数十本。
“这么艰苦的环境,你竟然还能够高中探花,苏忱你可真厉害。”
顾清歌翻弄着桌上的大显律典,旁边写着详细的批注,言简意赅,文艺通达,更是一手极好的瘦金体,不由得由衷感叹道。
苏忱自小虽然也不乏能听到溢美之词,但在老家朔州谁都知道他们家一穷二白。就算是他模样生得好,旁人家的长辈也都将自己家的闺女看的紧生怕被他勾搭了要过苦日子,这般在女子口中听到的赞叹还是第一次,不禁耳根都有些发红。
“姑娘谬赞了,在下给姑娘铺床,今夜姑娘睡床上在下睡地上便是。”
言罢局促的前往床边被顾清歌认真的铺起床来,小腿磕到了床角都恍若未觉。
顾清歌觉得这人毛躁的样子有趣故意逗弄道。
“我本以为你会将这屋子让给我,自己去别间住。”
苏忱的手一顿,转过身来眉峰微拧一片坦然的望了过来,温声开口。
“在下本是有此意的,但旧宅木头腐朽老化夜间风急总有些声响,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可在下担心姑娘害怕,留在屋内也算是有个照应。若是姑娘觉得不便,在下去别间住也是可以的。”
顾清歌一时语塞,只是句玩笑戏言,不想苏忱却是当了真,一双明亮的双眸中似是闪烁着淬火的霞光,一派的君子坦荡。
他本又模样生的极好,专注看着人眼睛的时候平白的便多了几分深情,顾清歌颇为不自然的侧过脸去,耳尖也是有些发烫。
“我不过是同你玩笑一句,你竟当了真,苏公子可真是不禁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