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珺完全不吃这一套。
“谨王府纳妾声势浩大,皇都众人皆知,府中更是宾客云集,囊括朝堂半数势力。而如此众目睽睽之下,谨王险些杀死臣女,已是狠狠落了臣女的脸面。臣女已是这天下人的笑柄与谈资,又何惧更多留言?!”
皇帝再次哑口,眼里汹涌着无边暗色,“你这是在逼迫朕?!”
“臣女不敢,只是想活命罢了。”
说着呈上半块铁契。
“这是臣女出生之时,先帝赠予的丹书铁券。臣女想用在今日,求圣上公正裁决,允臣女和离。”
此物一出,皇帝再无拒绝的理由。
不仅因为这是先帝的意思、他不好违背,更因为以此便能轻易收回这丹书铁契,后续想控制她,也更容易。
于是他轻叹一声,装出惋惜模样。
“朕准了。只是你与谨王的婚事,毕竟是由太后促成,要和离,也得等她老人家回来再说。”
这就是缓兵之计了。
司南珺看破不说破,毕竟能让他答应,便已经不容易,起身将免死金牌放在案上,这才告辞。
如公公所说,为她来说情的人不少,此时就跪在大殿外,乌泱泱的一片。
打眼望去,除了那些本就亲近万幽谷的熟面孔,竟还有不少她不认识的。
想必其中多半是公输珩的人。
“今日多谢诸位大人走一趟,妾身感激不尽,日后若有妾身能帮忙的,妾身亦当在所不辞。”
说着朝众人行了一礼。
公输珩尚未开口,倒是性情直爽的杨璟先开口,“场面话莫说,我等来此也是赶着时间的,你只需说结果就行。”
“承蒙诸位好意,圣上已准允等太后回宫,便让妾身与殿下和离。”
“那行,我先行一步。”杨璟最先整了整自己的衣袍,走前还不忘对众人说道:“那都散了吧,别杵在这儿讨嫌了。”
他此言一出,众人也是陆续离场。
司南珺一一谢过,也将这些人记在了心里。
最后便只剩下了公输珩。
与他之间,司南珺从来是不说谢的,所以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走吧。”是公输珩先开了口。
她点了点头,跟在公输珩身后,没走两步,头上便被扣上了一个幂篱,完完全全遮挡了她的脸。
司南珺向来是个过分骄傲、甚至是死要面子的人,她自己也清楚。
犹记九岁那年她不自量力,非要去攀登高峰采集药草,结果摔伤了腿。
养伤的那三个月里,但凡有要出行的,都是公输珩背着她。
这之后万幽谷虽有笑谈,说这大小姐又折腾自己的小跟班了,却几乎无人知晓她受伤的事情。
他似乎总是如此,好的、坏的,只要是她的习惯,他向来都是尊重且顺从。
“我的事情,你不该再掺进来了。”忽的,司南珺说了一句。
两人一言不发,几乎已经走到了宫门口,公输珩着实没想到她会突然开口说这种话。
可他脚步不停,依旧是一言不发。
司南珺只能耐着性子,继续规劝。
“你是先帝最看重的继承人,又手握兵权,皇帝早对你有所忌惮,想寻你的错处。若叫他借你我的交情发难,我心中也会惭愧。”
她自以为已不似前世那般,刻意冷冰冰地与他疏远。
却忘了在此时的公输珩印象中,他们本来就该是不分彼此的关系。
这一番话,无疑是在撇清关系。
“不论其他,至少万幽谷对我有恩,我本就欠你一条命。”他唇角抿直,冷淡说道。
司南珺知道,他说的是当年先帝身陷囹圄时、万幽谷对他的庇护之恩。
可无论是先帝让他带来的丹书铁券;还是他听闻万幽谷遇难后便不顾一切赶回皇都;抑或是他给自己的那个令牌;
甚至是前世,他拼尽全力为万幽谷报仇;以及明知顾谨之是利用她设局,却还是义无反顾地来救她......
再大的恩情也该报完了,司南珺着实不想他再卷入自己与皇室的恩怨中,落得个因“谋逆”之罪而被处决的下场。
好在这一世还都没有发生,一切也都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