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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灵灵在外头站了许久,听得里头没了声响,又悄悄从缝隙看了一眼才敲门踏入:“四少爷,药拿来了,每日涂抹患处三次,用微风吹干即可。”

当然这不是药,只是普通女子滋养润肤用的,但方觉也从未识过这些东西,自然会当真:“多谢,我会帮他上药。”

鬼王的火气全消,乐呵地坐回位置穿好衣服,悠闲眯了口茶水。

“此番要去往北处?”水灵灵看向方觉:“为何?”

“想帮师傅寻个物件。”

“哦...久别重逢不如在此小住些时日?往后还不知能否有好住处安睡。”

庭无律觉得有水灵灵在,自己和方觉的发展迅猛了不少,他当然乐意:“好啊,我想养好伤再去。”

“这...”方觉一是觉得囊中羞涩,二是担心贺府的人会不会找上来。

“道长放心,我这里稳妥的很,不如好生歇息再赶路,以免在路上因劳累得病。”

自己的确也不急,这水灵灵说服人的本领真是一绝,方觉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能赊账吗?”

“哈哈哈哈!银两道长就不必担心了,这四少爷对我也有恩,我自然不收你们的。”

庭无律连忙附和:“真的嘛!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哦不过这边客房总是人满为患,我也只能留出一间雅室给贵客,不知两位是否介意同住?床还是比较大的。”

水灵灵我决定你和京元将成为我的左膀右臂,庭无律在内心狂喜,恨不得当场就给她一个官位当当。

“无妨。”方觉这一声回答真是锦上添花,毕竟没出钱,这四九也的确不是什么恶人,两个男人住一起也没事,反正之后一路同行总是要睡一块的。

“那就先去看看吧。”水灵灵做了个请的手势,就像模像样地带他们往幽静的别院走去。

这间屋子一定是她精挑细选的,地处偏僻又精致,甭管那鬼王做什么都不会被人发现,这方觉要是想逃,那一时半会也会被路给绕晕。

水灵灵自然是为庭无律煞费了苦心,这么大的山庄又怎会只剩下一间屋子?更何况什么样的贵客能住到这么豪华的别院里?

“从那窗子往外头看,恰好是悬崖之景,如果运气好恰逢下雨,周围漫起一层雾气,更是美妙。”水灵灵没有往房里去,她站在院子中吩咐好一旁的下人就笑着说:“有什么需要尽管和他们说,我就先去忙了。”

那下人们见有客人被带到这里住下,自然不一般,一个个都摆出笑脸和外头全然不同,只是方觉也不习惯被人伺候,就都打发了他们出去。

庭无律推门而入,最先看的就是那床,水灵灵果然不让他失望,说是宽敞的大床,其实能睡下一人还算合适,两人的话必然会挤在一起,看周围摆设都大气唯独这床小了,想必是她去拿药时便找人换了。

方觉走近房间后坐在那床边看远山,也不知师傅如今跑到哪去了,这天下之大自己之前从未领略过,现在身在其中不免有些感叹。

庭无律跑出去找到那几个下人,悠闲地说道:“准备些甜口的饭菜,还有洗澡水,然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那几个下人面面相觑,虽说旅人路途辛苦,午后就沐浴歇息的很多,但不需要伺候还是第一次,更何况这人还用了警告语,但大家都只是应了声便去做了。

不一会在窗边的方觉就闻到了香味,回头看见庭无律正指挥着两人连桌子一块抬了一桌饭菜摆在了正中。

“贵人们,洗澡水在隔壁烧着随时可以去洗。”

“行了都下去吧。”庭无律回头就笑着对方觉说:“饿不饿?”

“是有些饿。”方觉在桌边坐下,自己原没想到要叫人将吃的端进来,以为这山庄里头和道观一样,要去别处同大家一起吃。从未这么被尊宠着,他还有些不习惯。

庭无律看出了他对着一桌精美饭菜有些出神,便夹了一酱汁排条放入他碗中:“困顿吗?昨晚只合了眼就又起了。”

方觉笑笑:“有些,没想到你都安排好了。”

这傻子见到水灵灵后就恢复了不少,虽想不起清晰完整的记忆,但方觉发现他已趋于正常,不知是逐渐的熟悉还是什么,四九的一言一行也不再显得那么奇怪。要说傻,也没之前的那般夸张,几乎与常人无异。现在,自己反倒有被照顾的感觉。

“四九,你真不打算回自己家吗?”

“不回了。”

“不会想念家人吗?”

“他们一切都好,我自然不想念。”

是啊,只要师傅还平安活着,自己也无须太过忧虑。方觉听了庭无律的话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平日里都是清淡的饮食,偶尔能吃到一些甜点都能让自己高兴半天,现在一大桌子都是爱吃的,方觉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如果你拿到了万鬼杀,准备做什么?”

方觉咀嚼着食物,想了一下,其实自己也没头绪,只是被赶出来后,还有个念想,有件事可以做,这样才不至于会有流离失所的心情:“先拿着吧,总不可能真去号令鬼王。”

“怎么不可能?书上不都那么写着嘛。”

“其实,我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鬼王会以杀戮为乐,屠城、屠道观,他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到底分得清是非对错吗?还是享受剥夺他人的性命。”

庭无律一听,这不对啊,方觉怎么对自己的误会这么大,连忙开口:“说不定...他有苦衷?”

“苦衷?”方觉笑道:“也就你会这么想,真是善良。”

喂喂,我这不是善良啊!方觉你清醒一点,我那么做都是有原因的啊!!

庭无律在内心咆哮了一番,却无法解释,只能继续说道:“如果不是身处那人的位置,又怎么能只凭借他人之口去断定别人的所作所为是非对错呢。”

方觉放下筷子,他的确有些饱了,但更多的是认可:“四九我原以为你有些...浅薄,却没想还有这般思索,很抱歉起初对你的一些误会。”

很好!刚才的话说的很不错,再努力一下说不定方觉就会爱上自己:“如果你杀一人能保三界众生,那人却是最为良善之人,你会去做吗?”

方觉无法做出回答,他自是不忍杀良善之人,却也无法割舍三界众生。

“那鬼王如果是为保一良善之人而屠半城恶人,是否情有可原?”

听到这里,方觉看向四九:“你...莫不是知道些什么?”这些话从四九口中说出,不太像一个大家少爷会去关心的事,他到底是谁,怎会如此开口,天下那么多人尽是谩骂鬼王的,唯有四九说出了这番话。

“我当然不知道。”庭无律心想不好,这一下就没收住自己的嘴,方觉定是有些怀疑。

“是吗...我以为你是知道些什么才会这么说,打小我就是听着那庭无律的事长大,每个道士都对他恨之入骨,我也不知道在讨厌他什么,印象中他就是无恶不作应该被斩杀的恶鬼。鬼王、人皇、天王,唯有这个庭无律罪该万死,京元鬼王在位时天下还能太平,但...也不长久,可能我也从未想过这庭无律会有自己的难处。”方觉的这番话语让庭无律觉得这家伙怎么如此单纯善良,这走路上都怕被别人骗走。

但为了消除他的疑虑,庭无律也附和着:“要么是有难处,要么就是一个无恶不作的魔头,不过不管真相如何,还是希望你能以自己的心去判断,不要被他人蒙蔽了。”

这句话其实师傅也和自己说过,方觉因为性格过于温和,不免在少时被人牵着鼻子走,那时还不懂这话的真正含义,现在想来,的确值得深思。

不一会庭无律就将那一桌饭菜都清了空,满意地撑着脸看方觉发呆。

等方觉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这四九似乎又痴傻了:“四九?”

“嗯?”

“怎么了?”

“没事...你累的话先去沐浴?我收拾一下。”庭无律想着是不是自己不该这般一直盯着方觉,好像每每这样做的时候都会让方觉有些许戒备,看来之后要改改。

方觉帮着一同收拾完,也觉得该早些歇息,的确有些眼酸,便拿了一套干净衣裳就开门往旁边走,当时被赶出的时候随身就带了一小个布袋,这干净衣裳还是夏日能穿的薄衫,但方觉想着这天气到明早应该能晾干身上的厚衫,便也无事。

庭无律自然跟了出来:“要帮忙吗?”

“你手受伤了就歇着吧,过会我来帮你上药。”

“我还有右手。”

“不用,我在道观也一人沐浴。”

见鸳鸯浴没戏,庭无律只能在那屋子外打转,听见里头传来了轻轻的水声,脚不自觉地就往那门边靠,后来就忍不住往门缝内偷瞄,可惜水汽缭绕的,啥都没瞧见。

正丧气时,一股怪异的气息一瞬闪过。

鬼气?

庭无律往外看去,不像,哪有这般鬼气的小鬼察觉到自己的存在还敢在这边晃悠的。

难不成没发现他?可那鬼气又来的奇怪,似乎极不稳定。

庭无律轻巧地跳上屋檐,往悬崖那看去,没有异常,半只鬼都没瞧见。

哟呵,和我玩上了是吧?

这房间里有方觉在洗澡他不愿离太远,也不敢弄出啥动静,只纵身一跃跳下那悬崖远远腾在半空中,轻声喝道:“还不出来?”

没有动静,要是只鬼,这家伙就是不要命了。

庭无律开了鬼眼,血红的眸子泛起金色,他一眼就扫见半山腰上一个怪异的猩红影子,瞬间袭到那东西边上,一掌就将它拍进了石头中。

碎石乱迸,被拍的地方直接化成了砂砾。

庭无律看着手中那奇怪的东西皱起了眉头,的确冒着鬼气,但它不是鬼,此刻已经不堪一击的死了,身形也在飞快消逝,这模样...是妖。

妖,在百年前出现过,起初是人界有些吃了豹子胆的异士将鬼人天三界的生物组合炼制,后来天界也有插手实验,人为造出的生物就称为妖。

虽然妖法力强大,可没有心智,不知善恶,为祸世间。三界合力击杀才清理完毕,所有涉事之人也都肃清。

如今这妖再次出现...庭无律早觉不对。

远远又一瞬鬼气闪过,恰是方觉的位置。

扔下手中的残躯,庭无律转瞬便站在了刚才的院子里,他推门而入却发现那东西不见了。

“...”眼前那人的身子虽看不清楚却的确白嫩可人,方觉有些诧异地看着傻站着的庭无律:“怎么了?”

“我...拍蚊子,不小心力气大了点。”

“有蚊子?”

“有蚊子。”

方觉虽有些疑惑,还是点了点头:“没事...我快洗好了,一旁的水也都烧开你自己能洗吗?”

“怕是不能。”庭无律顺手将身后的门关上就开始脱衣服。

方觉擦干身体的时候发现庭无律已经脱了个精光,不免有些许尴尬,他急忙穿好薄衫,只是刚洗完,脸色还是潮红一片。

庭无律咽了口口水,就怕进了另一个木桶中。

“...四九。”

“嗯?”

“那水...刚烧开。”方觉急忙拎起一桶凉水灌了下去,这四九不会又傻了吧?

“哦...我说怎么有些烫呢。”鬼王就是被摁在铁水中也不会有半分损伤,这区区热汤又算什么?但四九必定会有事,庭无律见到方觉的身子早就丢了魂,他现在全身心地控制着自己不要出现什么奇怪的反应。

“没被烫伤吧?”

“没有,我皮糙肉厚。”

方觉叹了口气,用湿毛巾擦洗着他的后背,发现那后头有一剑伤,这疤痕应是时隔许久,便问:“怎会伤在此处?”那位置恰好对着心脏。

“哦你说那个啊,小时候和我哥练剑的时候被他不小心扎了一下。”

“一定很疼吧。”

“当时是哭了许久,后来长好了就忘了。”

方觉用手指轻轻滑过那疤痕,深色的肉像石头上的裂缝。

这一滑,庭无律就有些把持不住。他一反常态:“要不...我自己洗吧,你也累了,去院子里凉快凉快?”

“你单手不方便。”

“我努力下还挺方便的,你快出去吧。”

“怎么了?”

庭无律当然不能说真话,他用手在水面制造了些波纹不让方觉看清:“我...有些害羞。”

方觉笑道:“又和孩子一般了。”于是作罢:“那你自己洗,擦的时候要是不方便叫我就成,我在外头等你。”

“好。”

庭无律看方觉出去了才松了口气,那疤痕原是自己的逆鳞,就这天人鬼三界谁敢碰这痛处,也唯有方觉能触碰,没想到这不碰还好,一碰整个鬼王都要飞升直接成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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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小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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