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野感觉有些不对劲地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就停住了,稀稀疏疏的声音像开了播音器一样的放大,他顿住了脚步,结果一不小心瞟到对面更衣间敞开一条罅隙地带着微弱的光让程野不经意间看到了两个深吻的人。
他顿时惊得倒退了一步,指尖擦着身旁的冰凉的墙壁,此刻的他就像是小时候偷偷背着父母看男女生接吻画面的样子。
可那是两个男生啊…
的确。很多年后的程野突然就明白了,他喜欢男的根本就没有任何错误,甚至完全可以说这本来就是一个正常的现象,并且人生自由他愿意与谁恋爱都干涉不到别人的合法权益,所以这种行为合法且合理。
甚至可以说别人无权干涉他的生活,可是这个社会追求的是批判别人的,往往困住别人的是道德束缚,人们将绷带疯狂地往他们身上缠绕着,一点一点地将他们的身体给淹没在这个喧嚣嘈杂的世界里,直到淹没,直到消失。
后来,他也遇到过不少的跟自己一样的人,甚至是也被追求过,但他全部都拒绝了,甚至是拒绝了与他们交朋友。
为什么呢?
应该是害怕与他们交朋友…身体之间的接触以及亲昵的称呼,万一让他情不自禁地喜欢上他们,然后再一次地陷入那个被所有人指着说“怪物”的日子里,所有人都觉得不正常的生活中。
程野心跳突然就又重又有力地跳着,他在一片漆黑重伸手摸着空气,脚步缓慢又带着试探地往后在地上擦着,结果不知道擦到了什么,他的手腕被一个冰冷的东西给攥住了,一瞬间感觉有东西揪住了他的心脏一样。
有没有过这样一个人——
明明你们之间的关系很微妙,但一旦出事或者出现了惊喜的时候,你总会觉得那个人就是对方,而且他也验证了那个人就是他,就好像你可以肯定他一定会来一样。
“偷看什么呢?”男人将自己的嘴唇凑到程野的耳边低声问着,末了还带着几分挑逗意味地问,“嗯?小朋友。”
“…谁在哪里?!”
男人听见声音后以言而不及迅雷之势地脱下了自己的黑色大衣套上了程野的头,以至于从更衣间走出来的一个男的位于死角,借着他们所在房间的灯光看清楚了那个露出了脸的人就是谢桦译。
他怎么会来这里?
旁边的人是谁?
以他的角度能够清晰的看到大衣拉扯到了他鼻头的位置,嘴唇微微张开在暖色调光晕的渲染下竟然格外的诱人,仅仅是看了一眼他就转瞬即逝间起了歹心。
“主管,你旁边的那位是…?”
本想着问了个名字好锁定目标,没想到谢桦译听到自己的问题后挑了挑眉,略带讽刺地问:“你对象好像还没有处几天吧?”
程野没想到,人家主管还有听八卦的兴趣。
“啧。”男人蹙着眉头转身关上了门。
接着两个人的处境又重回黑暗,程野几乎是心脏每一秒都在超负荷的跳动起来,尤其是神不知鬼不觉两个人对上视线却又不知道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像个定时炸弹随时随地都会爆炸。
“之前的交易想过了没?”谢桦译凑近了程野的耳畔边吹了一口气,想也不想就知道这个玩意已经瞬间红起来了,接着他伸出手捻了捻。
他又换了一个说法:“或者你在别人面前假装是我男朋友,年后要去见家长——家里人都知道我的性取向,所以正好撞上枪口了,总是被安排相亲有些烦,何况我也不怎么喜欢那些人,每一个都想方设法地接近权利。”
程野此刻比谁都要清醒,甚至是清醒到他能够知道自己那几十平方米的房子就要交房租了,但他的积蓄已经所剩无几了。
虽然程野也是一个本科毕业,混的工作也还不错,平常社交即使吊儿郎当的,但工作上也还是很认真上进的,只是这几年上个主管不给力,公司前景不太好,收入也就不太乐观。
他张了张口,哑着嗓子问:“给多少钱?”
谢桦译在黑暗中眼睛亮了亮,凑过去朝程野的嘴角上啄了一口,带着笑意地回答着:“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程野愣住了,脑海里几乎是一片空白地放空脑袋,手肘被那个人用手掌给托着,他几乎都忘记了怎么逃跑。
他妈被亲了…
谢桦译在黑暗中问他:“可以吗?”
程野想了一下,以前每见到一位与他相同的人就会联想到曾经的一些事情,多多少少也会想到某人,只不过他当时除了心揪了一下后再无其他,反而不像现在,只觉得愈來愈烈,他觉得自己可能快要疯了。
他自己可能还是挺在意他的,哪怕他曾经说过“恶心”那两个字吗?
他不能…
他不能这样啊。
可是他连自己都快养不起了,难道穿得衣衫褴褛来见朋友或者说是到时候穷得被赶出来就很光鲜亮丽了吗?实在是到时候一事无成才觉得好吗?母亲如今的病情要比之前的都重了一些,他现在不可否认的是他现在需要钱啊,还不止一点。
无论如何,现在的他只需要钱,感情的事情也并不是说就是他全部的生活了:“可以。”
但如果换了一个人的话,假如对面不是谢桦译的话,他的确深思熟虑之后也不会同意,倒不如抓着这次的机会去把自己青春中留下来的遗憾或者是秘密都刨析出来。
程野哑着声音还想说什么就听见身旁的人轻轻地说:“好,我们之间都是互相得利,但感情上以及身体上你都必须服从我,可以么?”
啧,好好说话都不行,非要动不动就带“身体”两个词。
程野:“嗯。”
谢桦译点了点头,接着再逼近了程野一步,仿佛脸上写着“这么好的气氛我不亲一口就太不值的了”可惜别人看不见,压低了声音凑在他耳朵旁边问:
“那么来叫句老公听听。”
程野一惊,但一想到为了钱他就苦着脸似乎万难的从牙齿缝隙里挤出了这两个字,只要在这种关系中加一种媒介,似乎一切都变得简单起来来:“老、老公……”
真他妈羞耻!
“行吧,你今天就搬到我家睡觉。”谢桦译伸出手指勾了一下他的小拇指,再从他身上取下了自己的黑色大衣穿上了。
留程野一个人在黑暗中眨着眼睛,整个一脸懵逼的看着谢桦译离开的位置,那有序的脚步声好像由近到远在一点点的消失殆尽,让他乱跳的心脏久久不能平息。
操…
这感觉真他妈像做梦一样,就比真做梦还要再刺激一万倍,程野整个人就感觉身躯站在这里但是灵魂扔在家里了的感觉,自己站在这里都不太真实,反而是飘忽不定仿佛可以消失掉。
“叮”地一声,黑暗中程野的手机屏幕亮了,他从棉衣里面摸出手机看了一眼——
[您与“xhy”已成为好友,快来一起聊天吧~]
[xhy:备注老公,发图来检查。]
程野整个人都木纳了好一阵子,最后还是为了金钱出卖自己的改了备注,嘴里还念叨着他最后的尊严:“真把自己当宝了,操!脑子被门夹了!”
他冷哼了一声,翻来主页看着自己的昵称突然就不太舒服了,顺手就改了个“Cyyyyyyy”,他原来的昵称也是以cy开头,至于y的个数完全取决于程大爷的心情。
很明显,今天他心情不咋地。
所以他揉了一下头,发了一个朋友圈:
Cyyyyyyy——狗日了的青春。
xhy回复:你暗示我改名叫青春,你叫狗?
程野气得脸色铁青,点进与谢桦译私聊页面直接摁住一段语音发过去:“你他妈脑子有病!!狗你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