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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嫌弃,也不能明摆着说出来,除非是不要命了。

因此顾云沉惨白着一张脸,僵直着身子,明明身心都受到了伤害,却仍然强撑着道:“殿下误会了,是方才宫女端给我的姜汤有些反胃……”

殷盛礼哼了一声,不知道是相信还是没信:“你惯会找借口。”

须臾,又道:“罢了,看在你久病初愈的份上,本殿下就不跟你计较了,只是有一点,云开现在还在家休养,你却已经大好,明日我要去丞相府看望他,你须得随我一同去登门致歉。”

登门致歉?顾云沉长眉微蹙,揪紧了衣角,他明明已经说过了,自己没错。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殷盛礼出声道:“即便你没错,云开也依然是受害一方,况且他一向体弱多病,又是你兄长,你向他低个头,也是理所应当的。”

低个头?理所应当?

顾云沉心中只觉讽刺,在殷盛礼心中,哪怕自己没错,但只要顾云开高兴,自己就算是给他下跪磕头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赤裸裸的偏袒与维护全给了顾云开,而他却什么都没得到过。

心中波涛汹涌,面上却丝毫不显,顾云沉甚至勾出了一个真心至极的笑,低声乖顺道:“……好。”

“全听殿下吩咐。”

低眉敛目,柔颈微弯,全然一副温软模样。

殷盛礼唇角勾了勾,看见他这般模样心情愉悦,伸手将人搂到了自己怀里,揉捏了几下他小巧玲珑的耳垂,低声暧昧道:“乖云沉,今晚本殿下会好好疼你的。”

——

昨夜里有大半夜都在被殷盛礼折腾,今晨早起顾云沉心气郁结,连束发穿衣都是懒散。

他一直是倦倦的提不起精神来,不停的打着哈欠。身侧宫女小心翼翼的服侍着不敢怠慢,而不远处殷盛礼瞧见铜镜里顾云沉疲惫神色,几步上前,从身后拥住顾云沉肩膀。

“又没让你动,能累成这样?”殷盛礼单手不轻不重的隔着衣裳捻着顾云沉胸前某一点,让顾云沉不禁想起昨夜殷盛礼多么疯狂的趴在那上面……脸色难看了几分,轻轻推了他一把,让他离自己远些。

殷盛礼以为顾云沉害羞了,倒是少见的没动气,只将中衣扯开些,露出大片结实的胸膛,上面还残留着许多青青红红的抓痕,显然是顾云沉所为。

“看看你昨天都干了什么好事。”殷盛礼调笑道,“你把我身上挠出来这么多道子,我摸你两下,你还不乐意?”

顾云沉垂眸不语,身侧两个宫女倒是羞红了脸,把目光转开,不好意思多看。

顾云沉面色波澜不惊,看着殷盛礼今天非得要个说法的表情,只平淡道:“殿下若是不高兴,我下次再不这样了。”

不挠了?殷盛礼一挑眉,顾云沉这人本就内敛拘束,若是连一点反应都没有,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岂不是忒没意思,活像是在与死尸欢好。

思及此,殷盛礼对待宠物一般揉了揉顾云沉的下巴,嗓音含笑不羁:“跟你说笑而已,怎么还当真了?来,亲一个。”

说完掰着顾云沉的脸扭过来,就着这个一站一坐的别扭姿势,当着两名宫女的面,跟顾云沉接了个黏黏糊糊的绵长深吻。

闷哼声与细小水声在殿内断续响起,两名宫女对视一眼,脸上的红晕蔓延到了脖颈处,她们不敢在这里多停留煞风景,悄悄的溜了出去,站在殿门外把门了。

这一站就是大半个时辰,眼瞅着太阳都升到了半空中,宫女们腿都站麻了,里面人还没有要出来的意思,只能听得木椅极有规律的“咯吱咯吱”的响声夹杂着此起彼伏的,耐人寻味的声音。

她们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又继续垂下了头,等到太阳渐挪,又过了两柱香的时间,殿中才突然响起了殷盛礼的叫水声。

丞相府坐落在南街胡同,坐北朝南,气派敞亮。门口两座石狮庄严肃穆,正中两扇铜铃红漆大门虚掩着,门上黑色匾额上书“丞相府”三个烫金大字。

顾家府邸很大,亭台楼阁应有尽有,而过了中间的长廊再往左拐便是一处恢宏大气的四合院,顾云开作为顾家的嫡长子,正住在入门可见的正房。

顾云开身着银线暗纹直裰,手中抱着暖炉在暖榻之上偎坐。他生的本就雪白,寒气侵体更显唇色苍白。即使屋里生了地龙,仍然是手脚冰凉,很是耐不住寒的样子。

顾夫人与顾丞相都在,两人看着顾云开眉眼惨淡,俱是心生不虞。

“天寒地冻的,你去那冰湖旁边做什么?”顾夫人看那白玉一般的双腿冻的发青,过了几天都缓不过来劲儿,心疼的直掉泪,“都成这样了,不知道得多少天才能养回来。”

顾云开长睫低垂,默然不语,顾夫人话音一转,却是把矛头指到了顾云沉身上:“都怪那个庶子,若不是他推你去那里,你又怎么会掉进去?我看啊,他就是存心要害你的!”

顾丞相虽然没出声,但微微颔首,显然也是这个意思。

顾云开抬指按了按眉心,莫名觉得头疼。他摇了摇头,声音疲惫:“母亲,您想多了,当时实属孩儿不当心才会失足落水,并且……最后还是顾云沉救了我上来,他对孩儿,着实是没有故意谋害的心思。”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帮着他说话?”顾夫人怒其不争,轻轻在顾云开背上拍了一掌,“放心吧,你既然在他那里吃了亏,为娘必然不会轻饶他!”

几个丫鬟也跟着主母的意思连声附和,屋里一时谴责声一片,闹闹吵吵。

正在这当口,忽然有个小厮跑了进来,气喘吁吁道:“老爷,夫人,三殿下带着二……二少爷来咱们府上了,说是要,说是要向大少爷登门致歉!”

今日的雪花来的猝不及防,又快又急。寒风裹挟着大雪呼啸而过,刮在人脸上刺骨的疼。

殷盛礼下了软轿便与顾云沉拉开了距离,站的离他远远的。顾云沉看着大门处等着的顾夫人顾丞相以及顾云开众人,心中明了顾云开此举何意,无非是不想让顾云开看到他们两人亲密模样。

他看到顾夫人触及自己时陡然变冷的目光,面无表情的裹紧了身上的银狐斗篷,视若无睹的转开了脸。

“微臣不知殿下驾到,有失远迎。”顾丞相面上带笑,与殷盛礼寒暄,“外头风大雪急,不若殿下进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微臣近日新得了雪顶云雾茶,正想请殿下品鉴。”

“好啊。”殷盛礼轻飘飘应下。

到了正堂,殷盛礼在客位落座,目光转到顾云开身上,带了几分温和,“表哥身子可好些了?”

顾云开颔首:“好多了,多谢殿下挂心。”

“即便是好了,想来还是不利落,否则脸色何至于这般青白。”殷盛礼如此说道,似是心疼,又很快道,“今日本殿下前来便是带着顾云沉给你赔礼道歉,说来说去,当日之事,仍然是他的不是。”

说完,用眼神示意顾云沉。

顾夫人与顾丞相皆是含笑望着两人互动,目光欣慰。

顾云沉却只觉得浑身发冷,快要发抖。

此时众人都望向他这边,他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起身,慢慢的走过去,在堂中众目睽睽之下垂下头颅,放低了姿态,对着坐在轮椅上的顾云开道:“云沉粗心大意,推兄长去冰湖边,害得兄长落了水,是云沉的不是,只要兄长开心,云沉愿意领受任何处罚。”

言罢,深深弯下身子,脖颈弯下,姿态放的极低。

从殷盛礼的角度看过去,顾云沉的脖颈纤细,天鹅一般弯着,仿佛稍稍用力便能掐断了。朦胧的光线下羊脂玉一般的肌肤毫无瑕疵,冰雕玉砌一般秀美,倒教他想起了昨夜与这人……时的销魂滋味,那通体的雪白,滑腻的肌肤,至今都仿佛紧紧的贴着他,随着他的动作激烈起伏,大汗淋漓。

喉头微动,殷盛礼眼神暗了下去,转开目光,不再去看顾云沉,只对顾云开道:“表哥以为,该如何处置?”

顾云开瞅着顾云沉埋得低低的颈脖与耳边因着羞惭泛起的血色,停顿片刻,淡淡转开眼,不紧不慢道:“既然你是无心,也不必向我道歉,以后当心些就成。”

“回去坐着吧。”

顾云沉垂眸,依言坐回原处,顾云开与殷盛礼仍在闲聊低语,顾夫人却冷冷的掸着绸袄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斜了他一眼。

顾云沉只作看不见,闷不吭声。顾丞相此时站了起来,踱步到他面前,语气严厉且不容拒绝:“跟我过来。”

出了正房,拐几个弯,便是顾氏祠堂。顾云沉对这个地方熟悉不已,他曾经无数次因为各种莫须有的罪名被顾夫人拎到这里罚跪。

顾丞相背着手,面前是长长的桌案,其上供奉着祖宗牌位,还有一尊描金镂空瓣莲纹香炉,正吐着袅袅青烟。

顾丞相寒凉的语气响起在顾云沉的耳边:“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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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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