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尊卑不成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既然收了徒儿,那按照江湖惯例怎么也该分个大小才行,否则莫说是管理,恐怕就连日常的称呼都很成问题吧。
卓飞的排序,看似随意,其实他心中是有一番计较地,在他看来李结像是有些文化的,而有文化的人多半就会比常人多那么点儿想法,与其让他心怀不满地瞎琢磨,那倒不如索性给他点甜头来的好,一个大师兄的名头不费一分钱,却可以让他自觉受到了器重,对自己更加地死心塌地。
而张跑此人头脑也算灵活,亦有急智,但却可惜有点过于胆小,且颇圆滑,这种人在关键时刻难免会掉链子,不够牢靠,同八戒类似,那干脆就让他当个老二吧。
至于王挫……唉,这老实孩子无论是性格,还是身材,都同传说中的沙和尚一模一样,让人看着就想欺负,所以没啥好犹豫地了,这三师弟就是你了。
如此一排,果然李结是最开心的,因为本来读过几天书的他就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而如今刚入师门就受到了恩师的重用,这不是最好的肯定么!老二张跑倒也无所谓,在他想来,当不了大师兄虽然有些不忿,但若换个角度一想的话,那天塌下来时还有个子高的顶着嘛,到时候万一哪天敌人打了过来,嘿嘿,那大师兄就先上去顶住呗!再看王挫,这家伙如今还沉浸在摸进仙门的喜悦之中,这令他那本就不太够用的脑袋,此刻更是因激动过度而导致有些晕呼呼地,还能有个啥意见?反正在他看来,师傅他老人家说啥那就是啥呗,咱只要听大仙师傅的话,那还能错么?
总之,三个徒儿均无异议,于是排名就这么定了下来。见到三个便宜徒弟这么地懂事听话,卓飞也很是满意,心中还臭美地感慨道:唉,哥还真是很佩服自己啊,咱这才刚穿越过来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收了三个徒弟,而且都是成年人,熟透了的那种……唔,虽然这三个家伙的身材不够彪悍,而且还都有点儿缺心眼,但依我看倒也不用太过在意了,因为收徒弟这种事儿其实就和母鸡下蛋的道理是一样的嘛。你想啊,一只鸡生几个蛋,接着几个蛋又都变成了鸡,然后这几只鸡再生出无数个蛋,蛋再变鸡,再生蛋……如此循环繁衍下去,估计我很快就能有一大群的徒子徒孙了吧?而这无数徒子徒孙中间总会有些出类拔萃的好苗子吧?到时候选出了,加以培养,不就结了么?
呵呵,所以这种事儿不怕你起点低,而是就怕你的摊子铺得不够大,不够快啊!因此,小弟这种东西那还是多多益善的好。当然了,也不可过滥,否则几万,几十万个小弟,各个都要求当神仙咋办,那神仙也太不值钱了吧!所以就要建立阶层,适当的先收上几个小弟,许以其当神仙的福利待遇,然后让他们自己再去开枝散叶就好了嘛。至于他们再用什么法子去忽悠别人,那可就要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而咱作为第一只鸡,就该彻底撒手,用不着去管那么多了啊。
卓飞转念又一想:自己现在已经有小弟了,就是不知道啥时候才能碰到几个红颜知己呢?而作为一个穿越的成功人士,这些不都是必须的么?啧啧,算了,不着急,面包牛奶总都会有的,再说咱不是还小么……唔,我说的可是年龄啊,千万莫乱想,一乱想你可就龌龊了……。
卓飞在胡思乱想,而他刚收的三个山贼徒儿,虽然心情亢奋,满怀希望,可是他们毕竟还没真的成仙,这跪得时间长了,膝盖也是越来越酸痛,而头也因叩的太多,以至于一个个都开始觉得自己有点晕。
若一直在聆听恩师的教诲,那他们还可以尽量地集中精神,勉强振作一下,可是现在恩师他老人家又开始神游了,也不知道是在心里盘算着些什么,已经好半天都没说话了,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醒过来……。
日头越来越高,直晒得三个人是头晕眼花,实在是快顶不住了。最惨的是那个李结,这家伙早先刚被两个师弟好一通的胖揍,受了内伤,现如今更是头晕脑胀……于是,很快,只听咕咚地一声……大师兄便带头栽倒在了地上。而既然有人带头,那一切便好办了许多,紧接着“咕咚、咕咚”了两声之后,二师兄和三师弟也不甘人后,同时着陆了。
嗯?
卓飞低头一瞧,只见徒儿们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心中很是纳闷,他们这是咋地了,莫非这就睡着了不成?亦或是中了暗器!!
卓飞警觉的四处望望,未发现任何异常,又用脚尖轻轻地捅了捅李结,也没反应……于是又加大力度,踹了踹..…居然还是不动!而正当卓飞准备再用“踢”试试的时候,还好,大徒弟李结总算是悠悠地醒转过来。
李结茫然地坐了起来,一抬头看见师傅他老人家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又看见两个师弟还昏睡在一旁的地上,便知道自己刚才定是晕了过去,大吃一惊,赶快变坐为跪,又开始以头抢地,一副悔不欲生的模样儿。
卓飞见状,连忙伸手制止了大徒儿继续自残,心说:开玩笑,这好不容易才收到手的乖徒儿,都还没帮自己挡上一次的冷箭,若是就这么白白地给磕死了,那咱岂不是要大大地亏本了么?这不是败坏咱生意人的名声么!
“结儿……莫要惊慌,为师并非不近人情、蛮不讲理之人。这尊师重道,当发自于心,而不流于形也。再者说,俗语亦云:男儿膝下有黄金。以后若无大事尔等便需再行此大礼了,切记切记。”卓飞安抚他一番之后,抬头望了望天,想了想,又接着道:“嗯,眼下日头甚烈,尔且坐到这边的阴凉处休息片刻吧。”
李结唯唯诺诺地应了,乖乖地挪到日光不及之处,一边坐在地上休息,一边暗自庆幸着自己这个神仙师傅既好相处,又有学问,你听听这句“男儿膝下有黄金,啧啧,形象,贴切,说的真是太好了,以后咱定要跟着恩师他老人家好好学习,只要能学得到恩师的一成本事,那咱就已经很满足了啊……。
李结刚给自己定好了学习目标之后,就看见恩师他老人家走到两个仍在昏睡的徒弟身旁,俯下身,面露关切,并轻轻地推了推他俩,又唤了两声,那神情,当真是慈祥亲切之极也!只可惜自己那两个不成材的师弟却依然是毫无反应,还在呼呼地大睡不醒。
这真是太不识抬举了!虽然恩师他老人家依然满面慈爱,并没有因为两个徒弟的无礼而露出什么不满之色,但是正所谓师可忍徒不可忍,李刚觉得自己这个做大师兄的人还是应该代恩师他老人家好好地去管教管教这些不懂事儿的师弟们才对。
念至此处,于是李结便挣扎着起身,准备过去踹醒那两个混蛋玩意儿,可未成想却见师傅冲着自己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莫要靠近,继续在原地休息便好。
李结颇感无奈,只好退回原地了下来,接着又看见恩师他老人家轻轻地抽出二师弟插在腰间的匕首,然后大步流星地冲到不远处的竹林边上,手脚笨拙地一通乱砍乱伐,不一会儿就抱了好大的一捆竹枝回来,然后再密密麻麻,很是均匀的铺到了两个师弟的身上。
李结见状,先是目瞪口呆,紧接着心头巨颤,暗呼到:啊!恩师莫不是恼他二人昏睡,想要生火点了他们,来个大烤活人吧?妈呀,这也太可怕了吧!我说恩师他老人家到底是神仙还是妖怪啊!
李结很害怕,心情也很矛盾呢,此刻他虽有心去制止这种不人道的罪行,但又实在是提不起勇气去触怒大仙,而就在可怜的李结天人交战之时,却看到卓飞又从树林子里面捡了两片好大的树叶回来。
只见恩师走到两个师弟的身前蹲下,给每个人的头上都盖了一片大树叶,然后目光透着慈祥,嘴里还轻轻地说道:“哎,众生皆苦,居然这般就睡了过去,却不晓得山风清冷,这五脏六腑还是要护住为好,也省得寒气入侵,再生出什么病痛来。唉,只可惜这石台左近无遮无挡,日头又烈,为师也只好以此叶罩住尔等,以防那暑毒侵脑,染了热症……”
李结的头有点晕,心中也实在是搞不明白,为什么恩师一会儿说怕寒气入侵,一会儿却又怕他们染了热症呢?你说这地方到底是寒还是热呢?
再说了,恩师他老人家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去砍树呢?就算是要遮挡阳光,那反正离竹林又不远,把他俩直接拖到阴凉处放着不就行了么?再或者直接施展法力在他们头上搭个凉棚不就好了么?
唔,算了,总之这些都不重要,想来师傅既然这么做了,那自然就有他的道理,而自己想不明白,那定是因为自己修行还不够深吧!
虽然李结左右都想不明白,但他默默地看完了恩师所做的这一切之后,眼睛还是很快地就湿润了,心中感叹道:恩师他老人家真是太慈悲了,对我们这种蝼蚁般的贱命居然也这样…这样……
呜呜,除了已过世的双亲或者未来的婆娘,这世上还有谁能对咱们这么好啊?恐怕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菩萨心肠了吧……
对了,我真是笨,恩师他老人家可不就是菩萨嘛!虽然他老人家没说过自己是什么菩萨,但天机、仙人、菩萨这些…这些想来都应该差不多的吧?
李结很感动,可是他不知道,其实卓飞此番的惺惺作态压根儿就是演给他李结看的啊!回想一下,我们不难看出卓飞先是用虚无缥缈的神仙名义震慑住了三个山贼,接着他又给了这三个山贼描绘了卫道飞仙的希望,剩下来他要做的就是用感情来收买人心了,这便是威慑、信仰、恩情三管齐下的多重保险。
若按卓飞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咱语无伦次又咋地?演技拙劣又咋地?台词矛盾、桥段狗血这些统统都不是问题,招儿不怕老,好使就行。只要咱能抓住别人的心理,那就咋整都是最好的!
的确也是这样,你看看现场唯一的观众,也就是李结这个傻徒弟的表情就会知道了,只见他哽咽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地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哇,呜呜呜…呜呜呜……师傅啊,俺们的这条贱命不值得您老儿屈尊的啊!呜呜呜……是俺们没用,您可千万别委屈了自己了啊!!呜呜呜…”
二师兄和三师弟顿时被李结这惊天地泣鬼神的声音吵醒了,迷糊糊的拨开掉盖在头上叶子,慢慢坐起身来,茫然不知发生何事。他们刚看清师傅他老人家蹲在自己身前正慈爱的看着自己,正想说话,忽然大师兄李结从师傅身后闪出,疯狗一样冲过来对着他们俩人拳打脚踢,口中还大声骂道:“叫你们睡,我叫你们睡,起不起来!起不起来!你们这两个吃货,害的师傅这么委屈,看我不踹死你们,踹死你们。”
砰砰砰!
两个土匪莫名其妙被人一通乱踹,心中愤怒,正想暴起还手,却听到李结话中的意思,似乎牵扯到师傅受了什么委屈,好像还是自己造成的,登时心头一惊,不敢询问,也不敢辩驳,只好抱着头乖乖挨打。
卓飞也没料到自己一番做作,竟能产生这么好的效果,又看看状若疯魔的李结,忍不住心中嘀咕道:啧啧,要我说这年儿头的人实在是太野蛮了一些啊!你看他们怎么都喜欢没事儿就把别人往死里打啊?哦,对了,这李结该不会是在借机报仇吧?唔,很有可能,很有……哎呀,我怎么看他越打越爽,收不住手了啊?
“停手!快停手!”卓飞当机立断,大声喝止了李结公报私仇的行为。
而李结犹不解气,对着俩人又踹了两下,这才噗通一声跪倒在卓飞的面前,也不等卓飞开口来教训他,就主动抢着说道:“恩师啊,不是徒儿莽撞,实在是徒儿看不下去了啊!以您老人家这般高贵的身份,又怎可屈尊去为这两个吃货遮荫纳凉啊!像我们这种贱命又怎配有如此福分啊!您老太慈悲了,真是太慈悲了啊,我…我…我给您老叩头了……砰砰砰。”
唉,你说你感动就感动呗,怎么又磕头啊?不是让你不要再磕了嘛…我说回头你再磕死了可该咋整啊?到时候阎王爷问你怎么死的,你说是给个叫卓飞的仙人磕头磕死了……啧啧,我说你这不是在毁我么……!
卓飞忍不住又是一通地腹诽,又冲着李结摇了摇头,假作不悦地说道:“结儿你且起身,师傅的话难道你这么快就忘记了么?这动不动就叩头作揖,全无风骨,又怎似我仙家子弟……”
说到此处,卓飞顿了下,扫了一眼旁边的张跑和王挫,又接着说:“方才你两个师弟和你一样,因心力用尽之后才不支睡去,而为师不忍见其日晒风吹,这才伐树遮荫……
唉,你身为吾之首徒,本当以此为典范,却为何要对手足报以拳打脚踢,毫无怜惜之情,其中虽有维护为师之意,然此法着实不可取也!
念在尔初犯的份儿上,今次便暂且记过,日后尔若是再有手足相残之举,为师定不轻饶,尔可明白?”
“谨遵恩师教诲,徒儿下次定不敢再犯。”李结反正气也出了,仇也报了,恩师的一番教化也确实令他有些悔意,又生怕恩师会继续怪罪于他,所以赶紧见好就收,俯首受教,倒是乖巧的紧。
卓飞其实也没想着要怎么去惩罚他,因为李结这么一闹,反而更能体现出他施恩的效果嘛。于是卓飞想了想,又开口言道:“天地造化,世间万物,众生皆是平等,又何来贱命一说哉?世间虽有天子庶民、富贵贫穷之分不假……然,须知命无常数,尔不见那朝代更迭,天子可变庶民,庶民亦可为天子乎?是以,贫穷富贵,皆存乎一心也。心存大道、心念苍生者,则天助之,反之则必遭天遣。
再观吾身,六十甲子之前,若不是一日某灵台光现,就此跳出凡尘,逆命修仙,此时或早化作粪土矣!正所谓我命由我不由天!欲得窥天道,必要勇于逆天,否则泯然于众,仙由何来也?”
张跑和王挫在一旁茫然地听着恩师和李结对话了半天,又看到了自己身旁的竹枝树叶,总算是基本搞明白了自己晕倒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当下里也是感动莫名,跪在地上低声抽泣起来。不过恩师后面所说的那些文绉绉的话,他俩听得却是似懂非懂地……算了,你看李结那家伙双目泛光的模样,估计他是能听懂恩师的话的吧,咱哥俩儿回头再问他不就得了。
还别说,有些文化的大徒儿李结还确实是听懂了,在李结看来,恩师他老人家的这番言语似乎有点语法不通,措辞也不甚严谨,实在是不太符合他自己的审美观。但是,恩师他老人家的这番论调倒是很启人深思,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还有“欲得窥天道必要勇于逆天!”之类的言语……唔,这真是闻所未闻啊!以往无论是孔圣还是庙里的和尚不都说做人应该顺应天命吗?
呸呸,他们怎么能和我的神仙师傅相比呢,嗯,师傅这段话说的真是太有哲理了,直如醍醐灌顶,令人茅塞顿开,吾定当好好记下,这可是关乎着修仙大道的啊!
卓飞的话令李结有了一些以往从都没有过的顿悟,而卓飞费了这么多唇舌目的,其实是想给自己这三个徒弟先打上一支预防针,省得万一自己哪天想要干点天地不容的事情之时,他们也不至于太过抵触不是。要知道古代人的观念难免会和后世人大为不同,所以思想改造就得要从日常的一点一滴做起才行。
人力有时而穷,此言不虚。说实话,几通攻心战之后,卓飞实在是有点疲惫了,而眼瞅着三个新收的徒儿都很听话的样子,卓飞估么着这忽悠的火候也应该差不多了,想必只要自己日后不穿帮,那他们是不会再对自己有啥不利的念头吧。
于是,卓飞抬头看了一下早已高挂在空中的烈日,又扫了一眼众徒儿,说道:“尔等且随为师入林,寻上一处阴凉所在,再好生叙话。”
说完,卓飞就举步走进了竹林。没走几步,就见在几棵巨竹环绕之下,有三五个半埋在地里的大石头,一眼望去,简直就是座纯天然的凉亭嘛。
既然自己是老大,那卓飞便也不再客气,当先找了个最大的石头坐了上去,然后又和蔼地招呼三个本来还不太敢和他平起平坐的徒儿乖乖地坐在了下首处。
卓飞装模作样地思索了一阵儿,然后又做苦恼状,再叹了几口气,最后才目光柔和地看着三个徒弟,轻声试探着问道:“唉,为师离开人界太久,转世之时又有些匆忙,所以如今这心中实有几处疑问,还望尔等能为吾解惑,可好?”
三个徒弟忽然间发现自己新拜的这位神仙师傅啥都好,就是有两个大缺点,一是他老人家说话实在是有点深奥,听着费劲,理解起来就更费劲了。像李结这种读过几天书的还能好点,而张跑、王挫这两个半文盲却大部分时间都好像在听天书似的,好不无趣;至于这第二个缺点嘛,则是咱这位神仙师傅说话太客气,目光也太慈祥了一些,导致咱们每次听他老人家教诲,都让人忍不住地有种想哭的感觉啊!你看现在他老人家不但不耻下问的请我们给他解惑,还要问我们‘可好’……咳咳,我说您老人家想问啥就直接问呗,用得着跟我们这么谦虚客气么,想想平日里就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小火长都可以对我们呼来喝去,外加拳打脚踢的啊……您说您老人家这样儿……让我们又怎么能受得起哦!哎,要不说人家能当神仙呢,光看这人品涵养就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啊!
得了,既然恩师都不耻下问了,那身为大徒弟的李结便赶紧起身为两个师弟做出了表率,只见他一抱拳,恭敬地回道:“恩师但有垂询,直言即可,弟子们敢不竭尽所能哉。”
张跑一见自己这次又被李结抢在了前头,心中有些不爽,于是也赶快说道:“师尊莫在客气,弟子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完,张跑先偷偷地瞅了瞅李结,接着又挺得意地在心中暗想道:咱张跑是不认识几个字,也没读过几本书,可咱这话说的也不比大师兄你差吧?嘿嘿,要说咱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么?要知道,咱以前可也是能和官老爷们说上话的人物儿,所以像这样文绉绉的言语咱张跑也是能扯上两句的滴。
王挫见自己的两个师兄都说话了,心中顿时有点急,暗想道:虽然咱人实诚,但是也不能让师傅他老人家给忽略了不是。
于是这家伙也赶紧跟着叫嚷道:“师傅你有咩问题你就问我啦,我全部话你知哦。”顿了顿,他又小心翼翼地加了一句,道:“师傅你讲嘢可不可以唔咁样,我几乎都听唔明白。”
王挫最后的这句话,不由得令卓飞哈哈一乐,心道:原来这沙和尚却是个文盲,完全听不懂我说话啊!
再看看李结,只见他此刻正狠狠地瞪着王挫,看样子他对三师弟的这种过分要求似乎也很是不满。而另一旁的张跑,在听了王挫的话之后,却是若有所思,暗自点头,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看样子这家伙比王挫也好不了多少,多半是听不太懂我的话吧。
卓飞转念又一想:嗯,老是这样学古代书生讲哪种文绉绉的话,其实我自己也挺累的,而且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好不好,说不定哪天碰到个真正有学问地人就一下穿帮了,正所谓献丑不如藏拙,看来我以后还是尽量说白话文的好。
想到这里,卓飞对三个徒弟挥挥手,示意他们坐下来,然后说道:“正所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这点挫儿便做的很好,不会假不知为知,此乃真性情也,实属难得。”
话说到这里,卓飞突然发现三徒儿王挫又开始抓耳挠腮地好不烦恼,想必是被自己方才的那几个“知”又给搞得晕头转向了吧。
卓飞不禁好笑,奶奶的,没想到讲古文还会上瘾,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咋一说起来就是改不了口了呢?
卓飞自嘲地笑了一下,改用未来的国语说道:“都是为师想要入乡随俗害的,太过投入,一下子又把这茬儿给忘记了,呵呵。对了,挫儿,像为师现在这般和你说话的话,你能听的明白些么?”
王挫大喜点头,急忙回答道:“听得明,听得明,就係口音古怪咗滴,不过都听的明白吔。”
卓飞很喜欢这个傻乎乎的王挫,闻言便笑着对他点点头,说道:“听的明白就好,不过你这口音日后也要改改,最好还是学会像为师这般说话才好。”
卓飞说到此处,顿了顿,又对着三个徒弟说道:“唔,对了,为师说的可是仙界通话,九天诸佛、宿海万仙皆如为师这般言语。至于尔等将来飞仙之后,也定是要如此言语方可的,是以…..依为师之见,尔等日后还是先随为师好好地学习此般言语,尽早做些准备才妥。”
三个徒弟一听,恍然大悟,纷纷在心中惊呼道:哇,难怪恩师这种口音虽然有些古怪,但是我们基本上又都能听的懂,确是神奇!原来竟是天上的神仙们用的……用的官话啊!果然不一般,不一般!这可是好东西,咱日后定要用心地学习一下,也好为将来升仙做些准备嘛。”
三个徒弟大喜,俯首受教,连声称是,卓飞更是得意,心说看这架势,恐怕普通话就要提前几百年普及了吧!嘿嘿嘿……对了,我还真是忙昏头了,竟然到现在都还没搞清楚如今到底是个啥年代。
卓飞想起最紧要的事儿,但又怕这么简单的问题直接去问会让三个徒儿起疑,便想了想,先备好一篇说词,这才淡淡地言道:“唔,对了,为师方才穿越结界之际,突有妖孽前来作祟,而为师当时法力尽失,并无力自保,因此才会跌落此处与尔等相见,既是有缘,亦是命里应有的劫数啊!哎,为师本应降世于长安的,未成想却落在这荒山野岭之内,而此地风物似与长安大异,是以为师实不知此乃何地何山也……”
“这里是蕉岭啊!嘿嘿嘿!”张跑这次总算是抢在自家大师兄前面回答了恩师的问题了,一时间心中很是有点小得意。
唔……卓飞还是很迷糊,心说这蕉岭到底是个啥地方?完全都没有名气嘛!若是铁岭的话,那我倒是听人说过。
大徒弟李结被师弟抢了先,本来很是不满,结果一看恩师的表情,发现他老人家这明显是没听懂嘛!于是,李结很得意,又很轻蔑地撇了一眼敢翘头的师弟,心中鄙视,暗想:看你的这点本事,连抢答都答不好,真是没前途,难怪我是首徒,你是次徒啊!
于是,李结又抱拳恭敬地补充了一句,道:“回禀恩师,此地乃广南东路与福建路交界之处,属梅州辖境,此山名为蕉岭是也。”
哦……卓飞似乎有点明白了,心念电转,暗想道:广南东路应该就是后世的广东省吧?天呐,我竟然从西安跑到了广东!难怪这鬼地方会这么的潮热啊!对了,梅州这地方儿我倒是知道,印象中可不就离福建不太远吗?如此说来,看样子应该是同一个梅州,不会错了吧?可是,广南东路这种地名?到底哪个朝代是这么叫的来着?哎,果然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早知道哥以前就多研究下这方面的学问了。
卓飞搜肠挂肚想了半天,结果还是想不起来半点头绪,于是便开口说道:“哦,原来此处竟是梅州地界,如此看来为师此次转世的偏差实在是过大了些啊!唉,都怪为师久已不入人界,而佛祖收我仙体之时,又抹去了为师的部分记忆,搞得为师这思绪很是凌乱…….哎呀呀…不妙…甚是不妙……对了,却不知今昔是何年月?”
“是德佑二年啊!”三徒儿王挫总算是逮到了一个他会回答的问题,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就说,生怕再被师兄们给抢了去。
可惜卓飞听完之后却更是郁闷,心说中国历史上那么多的封建王朝,无数个皇帝,几乎各个都有自己的年号,咱又不是学历史的,鬼才能记得住德佑二年是谁的年号呢!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古人又不用公历,自然不会像公元XXXX年这样来说,可是又不好再直接追问……
卓飞很是无奈,只好鼓励地向李结看去,希望他能多补充点真正有用的东西。
李结见恩师望向了自己,顿时心中便生出种受到了重视的感觉,很是开心,于是他再次恭恭敬敬地抱拳弯腰,补充说道:“回禀恩师,今年确是德佑二年,不过,先皇自去年冬被鞑虏困于帝都之后,今春终告不支,二月初五,先皇出城纳降,至此临安陷落。
呜呼,可叹今时今日我汉家正统已不复存,大好山河尽被鞑虏铁骑践踏矣……!!”
李结越说越激动,又轻拭了一下眼角,看见恩师还是副目瞪口呆似乎没搞明白的样子,便又补充了一句,说道:“不过上月刚从福州传来消息,说三个月前,也就是五月初一,益王已经在福州登位,改元景炎,是以现下应该是景炎元年才对。
唔,鞑虏蛮夷不通教化,竟敢妄自称帝,国号大元,而若按鞑虏的算法来记的话,那今年应是元十三年了吧?
如此…如此说来,师傅可还听的明白?……师傅…师傅……”
李结觉得自己已经叙述的很是清楚详细了,因为就连他最不愿意去承认的鞑虏年号也都一并的说了,而这种事儿,估计他自己的那两个师弟是绝对不会知道的。李结的心中很有些五味杂陈,有些郁闷,却又有点得意,只可惜恩师他老人家听完之后却没有任何的表示,反倒是一副越来越迷茫的模样儿,这令李结的心中不免很有些揣揣不安起来,思量着是不是自己把哪儿给说错了。
张跑和王挫看见恩师被大师兄的一番话又给说进了沉思状态中去,登时很是不满地同时瞪了李结一眼,搞得李结好不委屈,本想辩解两句,但又怕打断了恩师的思绪,惹得恩师不快,于是也只好乖乖地坐在恩师身边,与两位师弟一起呈护法状。
竹林,总算是沉寂了下来……
许久…许久之后……
三位徒弟只见恩师他人家忽然一拍大腿,从石头上弹了起来,一手叉腰,一指冲天,双目尽赤,须发皆张,怒吼道:“奶奶的贼老天爷,我说你这到底还有完没完啊!还有那个死垃圾破盒子,你这回是真的想要彻底玩死老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