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有人“噗”地一声笑了起来:“卧槽,他是不是在占你便宜啊缘哥!”
“哈哈哈哈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哈哈哈哈。”
姜缘:“……”
言琢带回来的不是橘子,而是一兜子药水,回来时校服外套搭在手上,里面的短袖被汗水洇湿了一大片,形容狼狈。
他将印着附近药店logo的塑料袋递给苏奥,手里拿着碘伏、棉签和几片创可贴走到姜缘面前。
“手。”
汗湿的胸口大幅度地起伏着,额上的汗水滑到眼角,言琢眨了眨眼,一滴汗珠沾在金色的睫毛上,水珠里映着遮天蔽日的赤红晚霞。
姜缘抿着的唇微微分开,神色莫辨地抬头看着眼前的alpha少年。
见他半晌没有反应,言琢有些心烦意乱地蹙着眉,径自拆开一根棉签,沾了碘伏弯下腰。
带着刺激性的液体擦过搭在膝盖上的手背上的伤口。
当疼痛成为了常态,人类的适应力使得对于疼痛忍耐度的阈值不断提升,疼惯了的姜缘一向是不怕疼的。
然而伤口被碰触的瞬间,平日被忽视的痛感顺着手臂一路传到了大脑,传到了心脏。
他的手指不可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疼吗?”言琢掀起眼皮,像是怕吓到他似的轻声说,“忍一忍,我轻点。”
姜缘:“……”
姜缘垂下眼睑,映入眼帘的,是那人修长的手指,和比他还要明显的颤抖,捏着棉签的手指用力到指尖发白。
真的是……
奇怪。
这个人,太奇怪了。
这种伤口根本不需要处理,随便用清水冲洗一下,红肿也只是一两天的事,很快就会结痂愈合,因为是不容易留疤的体质,不到一个月就什么都不会留下。
然而此时,伤口不但被消毒处理,甚至还煞有其事地贴上了创可贴。
觉得新鲜又奇怪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旁边的言琢,举着沾满了碘伏的棉签,抬起头来看着他的脸。
对方的手伸过来的时候,姜缘下意识地仰头躲过,“啪”的清脆掌掴声,探过来的手被他一掌挥开了。
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既然有药就互相处理伤口的其他人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姜缘绷紧了后背,最先从心底浮出水面的,居然是慌乱和不知所措。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言琢只是短暂地怔了怔,放下僵在他脸侧的手,无奈地微笑起来。
“我只是……想帮你抬一下脸,你嘴角有伤。”
姜缘:“……”
气氛并不尴尬,众人哈哈大笑。
苏奥:“言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缘哥比omega还洁身自好,摸了脸要负责的好不好?”
姜缘绷着脸掩盖恼羞成怒,烦躁地从言琢手里抢过棉签,随手怼在嘴角开裂的伤口上,粗鲁地转了转,在有人牙疼似的倒抽冷气的声音里,把棉签丢进装垃圾的袋子,两手抓着敞着怀的校服衣襟站了起来。
“走了。”
“别走啊,等下一起吃烧烤!”
姜缘头也不回地摆摆手。
言琢坐在原处看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公园的拐角处,才收回视线,拿起放在旁边的碘伏拧上瓶盖。
“缘哥刚刚打架的时候帅炸天有没有。”
有人从花坛上跳下来,一脚踩上旁边一块景观石:“以后对别人骚扰施暴之前,想想今天挨的打,再有下次我听说一次打你一次。”
“卧槽你可别东施效颦了,我眼要瞎了!”
“这种话只有缘哥说出来才叫帅好不好,你这张脸太TM出戏了哈哈哈哈……”
“……去NMD!”
“哈哈哈哈……哎呦卧槽,腮帮子好疼,哎我说,刚刚我二打一还直接KO了一个你们看到没?”
……
所谓乐极生悲。
一群人凯旋而归高高兴兴地搓了一顿烧烤,第二天早自习,陈东许挨班点名,十几个人一个没落,直接给一窝端了。
据说是附近有人看到小公园打架斗殴,拍了照片发到群里感叹现在的高中生每天不好好上课净整事balabala,照片传来传去,就传到了陈东许那儿。
一群人也是大意了,想着地点偏僻好几个人校服都没脱,一看就知道是赫城七中,陈东许是什么人,天天盯纪律,就算照片模糊,这群老熟人他仅凭一个侧脸一个背影都能认出来。
办公室里陈东许的怒吼声能直接从一楼传到顶楼。
训得正起劲,办公室门被敲响了,陈东许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枸杞红枣茶顺了顺气:“进来。”
门推开,露出言琢那张颜值天花板的脸。
陈东许语态刹那间转了一百八十度:“怎么了言同学,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言琢余光瞄向靠在墙角脑袋点点点的姜缘,朝陈东许颔首。
“好,那你等一下,我把这边的事先处理完。”
言琢微微蹙眉,神色焦躁。
陈东许咳嗽了一声:“行了,多的我也不说了,都是老生常谈,你们回去给我好好自我检讨,明天早上一人交一份千字检讨书,”说着意有所指地穿过人群看向只露出个肩膀的姜缘,“差一个字都得给我回去重写,听到了没?!”
“听——到——了——”拉长声音有气无力稀稀拉拉的回复。
“听到了没?!”
“听!到!了!”
陈东许恨铁不成钢地一挥手:“都回去上自习!”
众人作鸟兽散状。
陈东许招呼言琢:“言同学,来,请坐。”
转身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办公桌对面,陈东许坐下来,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作出一副耐心倾听的表情。
“言同学是学习上有什么问题还是学校生活不习惯?事无巨细都跟老师说说,老师帮你分析分析找找解决办法。”
言琢却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五元钞票,放在办公桌上。
“早上在学校里捡的,教学楼南侧出入口附近,陈主任帮忙调一下监控物归原主吧。”
陈东许:“……”
就这?
你莫不是在逗我?
少年眼神正直地看过来,陈东许捋了捋已经不多的地中海,感觉自己这种无端揣测实在是不应该:“……行,言同学可真是……拾金不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