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万年前是个男儿身,星雾的身体比普通神女强壮不少,虽被砸了好几下,却是一点血都没出。
天外天的首席掌使被打了,立刻就有同行的神女上前质问“宴华神君因何动手。”
她话音还未落就被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星雾的吼声盖了过去“你为了他打我。”
这一声,怨气十足,霎时便让人联想了一出爱恨情仇的三角虐恋。
质问宴华的神女脸一僵登时就意识到自家那精明能干的掌使脑子又生了浆糊。
神女瞥了眼怨气冲天的星雾,眼一垂,毫不犹豫的往后退了三步隐在了天外天众人之中。
掌使这人丢的太大,她扛不住。
行止瞅着泪眼婆娑的星雾,有些怀疑的眨了下眼。
他觉得丹曦约莫是认错了人,万年前的那鲛人脑子没病,人也聪慧很,同面前这满脑子都是浆糊的星雾差的着实太远。
下一刻他又在心里悠悠叹了口气,也可能是自己年纪大了眼神不好。
毕竟当年那小少年也是敢给他端药的。
行止在心里叹完了气,又万分同情的瞄了眼宴华:兄台,长记性了么。
日后千万别去惹那心眼小又特别能造谣的。
星雾吼完噌的站到了宴华身前,大声道“你当年于瀛洲扯了我的衣领,看了我的身子,毁了我的名誉,百年都不给我个说法,今日又为了行止那男人打我。
宴华你莫不是将我星雾当成了任人随意欺负的软柿子。”
行止在心里小声道:那位兄台,约莫记不得你是谁。
果然,她话说完宴华的眸子里才带了几分恍然之色。
片刻后,那清俊的宴华神君微蹙着眉头很是委婉的捅了星雾一刀“你不是上吊死了么。”
四周看热闹的仙君不少,宴华这话一出,顿时就惹得众人笑了出来。
行止站在一边,抿着唇忍了又忍,憋了又憋。
最后别开脑袋牵着唇笑的悄无声息。
星雾眼角悬着一滴泪,好半晌才回神,抖着嗓子就要说话,宴华侧头看了眼行止将话头截了过去,不紧不慢的又朝她心口戳了一刀
“你那胡言乱语,白日发梦的疯病瞧着越发重了,天外天的医官莫不是没尽心替你医治。”
说着他又看向紫宸仙帝,道“我记得太清宫有个颇不错的医仙,仙帝若闲了便去请他来给神女瞧瞧。
总归都是天界同宗能帮,便帮一把。”
紫宸仙帝抱着他家那奶娃娃,笑的嘴角都要僵了“嗯,神君说的不错,等散了宴我便去差人去请。”
行止盯着小园子里捉了只彩雀的丹曦,嘴角又扯开了一分。
宴华这刀子捅的,瞬间让他的心情明媚三分,只觉那被星雾扣了万年断袖的帽子都稍稍从他头顶移开了几分。
他瞅着提着彩雀朝他挑眉的丹曦,嘴角的笑意又深了。
没等他乐够,那清俊的宴华神君便又将那顶断袖的帽子稳稳扣回了他脑袋上。
压的行止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噎死。
宴华的嗓音略有些沉,说话也是不紧不慢“神女可知,行止神君列三十六重天尊神位,威慑魔族万余年,功德无数便是性向与旁人不同,你也不该乱了分寸直呼其名;
且你天外天女君见了行止神君都要礼让三分,神女莫不是比女君的尊位还高?
若如此,倒是宴华眼拙,委实没瞧出你有甚特别;
再者,我三十六重天民风淳朴,行止神君既择了同性为侣,众仙君却也是真心道句祝福,绝不敢说半句断袖、毛病。
行止神君性子好不同你多计较,神女倒是仗着自己疯的厉害便随意诋毁。”
说着宴华神色淡淡的看向天外天众神女,道“如此礼数教养,倒叫宴华大开眼界。”
他话音一落,天外天众人的脸色俱白了一分。
天界位列尊神的神君不过十人,行止神君性子随和,天外天又独立于三十六重天外,时日久了她们竟都忘了。
即便行止神君的脾气再好,那也是众仙之上的尊神,该有的尊卑礼数却是不能少的。
天外天那群神女的表情行止是没瞧见,他只觉额角的青筋第一次跳的厉害,万年不曾提剑的手有些痒。
等瞄见司命那写了满满一页的话本子,行止重重朝宴华瞥了一眼:兄台,你怎的就这般能言善辩会说话呢。
星雾闹的动静大丹曦却是半点都没注意,只一门心思的在小园子里寻行止说的那只五彩鹤。
他将小园子树上树下翻了个遍愣是连五彩鹤的一根羽毛都没瞧见,倒是在树冠处捉了只彩雀。
丹曦捧着手里巴掌大的小雀鸟蹭到行止身边,笑道“阿止,你瞧,彩色的,这个约莫也好吃。”
行止瞅了眼他消了一半的肚子将他手里的雀鸟拎了过去,道“玉清池的锦鲤少的很,我们先去同那老仙翁讨,去晚了约莫要没了。”
丹曦面色一凛拉着他的袖子急匆匆的往玉清池走。
行止拎着彩雀的手一垂顺势将它朝身后抛了出去,雀鸟抖着翅膀嗖嗖飞了。
宴华朝那飞远的雀鸟看了一眼又轻轻扫了眼满脸愤怒不甘的星雾,转身朝行止跟了过去。
丹曦眼角瞄了到宴华跟了过来,立马拉着行止快走了几步。
宴华不紧不慢的又跟了上去。
丹曦眼角一眯,抖着手朝宴华扔出个火团子。
宴华屈指一弹火团子登时就覆了层冰,噗嗤,灭了。
丹曦抖手再扔,宴华屈指再灭.....
行止三人一走,众人没了热闹可看便又围着紫宸仙帝去逗他怀里的奶娃娃。
星雾盯着行止的背影,脸色来来回回的变。
万年前,她只是行止身边的小小随侍,那人却已是受人敬仰的战神。
时日久了,她便错将那敬仰之情当成了倾慕。
一念之差,她给行止端了碗变性的汤药,结果自己食了恶果。
万年过去,她好不容易才接受了自己从少年郎变成女娇娥的事实,行止却又不声不响的抢了她的心上人。
星雾藏在袖子下的手握的死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这人真是她天生的劫难。
心中怨恨一生,星雾的脸上立马就露出了几分癫狂的嫉妒。
袖中的鲛纱簌簌的翻腾个不停将她深藏在心底的那份阴毒搅了个天翻地覆。
嫉妒绷断了理智,雪白的鲛纱骤然从她的袖子里飞射而出。
丹曦同宴华斗的如火如荼,行止瞅着半空中那互不相让的两人,又想钻回土里睡个千八百年。
眼见两人都动了剑,行止捏了捏眉心正想化个龙形将丹曦卷走便察觉身后有丝仙气波动。
行止一愣,似是没料到有人敢在三十六重天下黑手。
就这么愣神的功夫,他便被星雾的鲛纱绑了个正着。
下一秒,他人就被摔飞了出去。
变故来的太突然,众人都没料到星雾会对天界尊神出手。
更没料到那跺跺脚便能叫天地变色的行止神君居然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摔了出去。
行止被摔飞的瞬间,宴华身影陡然一闪,揽着他的腰将人抱了个满怀。
行止眉心一跳,不由的扫了眼司命。
只见他提着手里的狼毫笔,唰唰几笔便在话本上描了副小像。
行止瞅着小像上那祸世妖姬的脸,眼角一抽,落地的脚一歪,当即就将星雾送给宴华的那扇琉璃屏风踹了出去。
琉璃易碎,将碰到玉清宫门前的石阶已哗嚓,哗嚓碎了一地。
屏风里的星石没了禁锢,嗖嗖射向了虚空,转瞬便消失无踪。
司命看着那碎了满地的琉璃,兴奋的脸都红了,登时振臂高呼“神君,干的漂亮。”
众仙君哦豁一声,瞬间顿悟。
行止神君竟醋了。
还醋的厉害,这才故意将自己摔了出去,借机将那神女送给宴华神君的信物踹了个粉碎。
行止顶着众人诡异的目光,望着那散落了三千天梯的玻璃碴子,动了动僵硬的脑袋,朝揽着他腰的宴华真心实意的道了句“意外,百分百的意外。”
宴华望着行止,良久才低低嗯了一声。
他那声音低沉的厉害像是发了高热,干哑的紧,叫行止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背,想看看这人是不是生了病。
行止一指头下去,宴华的手背悠的绷紧了一瞬。
指腹下的皮肤有些发烫,行止抬头关心的问道“宴华神君,你这是........病了?”
话音刚落,丹曦已冲了过来。
他瞪了眼宴华将他揽在行止腰间的手扒拉下来,又拽着行止的胳膊将他藏在身后。
一转身提着冰魄就朝星雾削了过去。
星雾手里的鲛纱将飞出去,她便后悔了。
这里是三十六重天,行止是天界尊神,身份,修为都不是她所能动的。
可鲛纱已飞了大半,她想收手已来不及。
星雾忍下慌乱在心里想了无数的场景和借口,却独独没想到行止会被鲛纱绑个正着还摔了出去。
冰魄的剑光泛着寒气直冲星雾脖颈,她被那寒气一激,瞬间回神,立刻扯着鲛纱去挡。
下一秒,鲛纱碎成万千片。
星雾抬手掐诀召出护身屏障,屏障挡了三息,啵的一声碎的干脆。
星雾噗的吐了口血,整个人萎靡了三分。
天外天众人登时甩出鲛纱,十人齐齐出手才将丹曦那道剑光勉强拦下。
丹曦眉一凛,还要提剑再劈,却被行止拦了下来“丹曦,够了。”
他望着星雾眼里嗖嗖射了数道冰碴子,却还是听话的将冰魄收了回去。
星雾的身上被冰魄的剑气划了三道深可见骨的血痕,鲜血不停的往出冒。
她看着滴落在地上的血色,忽的就笑了出来,缓缓抬起头,盯着行止讥讽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你竟没了法力。”
她呵的笑出了声。
“一个天界尊神居然丢了法力,你还有脸当神君,做战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