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雾这名字一出,丹曦登时就将苍何塞回了行止的袖子里又将剩下的那颗桃子摸出来。
咔嚓,咔嚓吃的通体舒畅,临了还哼哧,哼哧,闷笑好几声。
他那笑声里幸灾乐祸的太过明显,惹得行止看了他好几眼。
司命乘机蹭到行止身侧,提着笔笑眯眯的给他传音解惑“那神女同宴华神君有段风流韵事。”
行止握着茶杯的手紧了两分,忍不住又偷瞄了眼身侧的宴华:兄台,你这品味也甚是奇特。
司命瞅了眼星雾和宴华,又看了眼偷瞄宴华的行止,唰唰在话本上写了几行字,然后继续同行止传音说八卦。
百年前修罗族挑衅天界攻陷瀛洲,天外天的女君也遣了座下百位神女前去支援。
那行人里有个格外飒爽的神女,穿一身银白战袍,发尾高高竖起,白纱遮面,初战便斩了数十修罗,堪比骁勇的仙君。
一战毕,立时就有不少仙君前来搭讪。
那神女性子也是清冷的紧,轻飘飘扫了众人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惹得众人又是一阵赞叹。
有不死心的仙君追着和她同行的神女问了几日才知道那清冷飒爽的神女名唤星雾,乃是天外天女君的首席掌使。
据说是女君几千年前路过东海偶见她独自一人力战恶蛟,心生赞赏,特意同东海水君将人讨过去的。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赞赏。
那段时日正值战事焦灼之际,众仙君虽心生仰慕却还记得自己的职责便按下心思全力御敌,想着来日战事稳定再同那神女续个情缘。
哪成想他们这头将把心思按了下来,隔日那神女就出了事。
那日天尚未亮修罗王便偷摸摸的率众围攻。
星雾将把剑提在手里迎面就撞上了修罗王。
她于战场上飒爽神勇,那修罗王瞧的也是生了几分别的心思。
这厢撞到了一处,修罗王当即就伸手抓人。
星雾虽神勇可同修罗王差了好几个境界,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锁了灵脉,抗上了肩。
她被修罗王抗在肩头,臀还挨了一巴掌,瞬间便顿悟,整个人哭的梨花带雨要死要活。
恰时,宴华神君从天而降。
他瞥了眼扛着人的修罗王,提着手中的太阿长剑,自左而右轻轻一挥登时就削断了他的脖子。
修罗王咽了气,星雾立时就从他肩头摔了出去。
修罗王那无头尸稍稍一斜照着她的脑袋便砸了下去。
宴华提着剑瞅了片刻,眼见那尸体就要砸到了她的脑袋上,他才慢腾腾的收了剑,扯着她的衣袖将人往边上拽了一把,修罗王的无头尸堪堪砸在了她身侧。
约莫星雾还没从惊吓中回神,当即就往后爬。
她那半截衣摆被修罗王的无头尸压在了身下,左胳膊的袖子还拽在宴华手里,她一退衣领当即就被扯散了,露了半个肩头。
宴华瞅着手里的衣袖,不紧不慢的松了手,提着步子头走的头也不回。
隔日一早,瀛洲众仙耳朵里便都是天外天星雾神女被宴华神君看了身子,毁了名誉。
当日下午星雾已凄凄切切的上了好几回吊,眼瞅着就要咽气才被同行的神女救了下来。
是夜,天外天女君气势汹汹的前来算账。
那女君堵在宴华的营帐门口寸步不离的守了三日都没瞧见他的人影。
第四日午后,宴华才慢慢悠悠的拎着太阿出现。
天外天女君当即推着星雾堵到了他面前要说法。
宴华瞅着眼前叽叽喳喳的莺莺燕燕,微蹙了下眉,有些嫌弃的往后退了三步,第一次冷了脸提着剑将人全都掀出了瀛洲。
后来还是紫宸仙帝出面同那天外天女君打商量说是眼下战事紧张等将来太平了,再议。
紫宸仙帝这话刚落,转口又说了句:听闻那日见着神女肩头的人约莫有百十来人,星雾神女可还认得他们,不若我将人都带来给你认认。
那女君后知后觉到这事有些丢人,第二日便带着星雾回了天外天。
话到此处,行止顿悟了,这星雾是来旧事重提,要说法的。
登时他便有些同情的瞄了眼身侧那清俊的神君:惹谁不好,偏惹那心眼小又特别能造谣的,兄台,你这名声怕是要丢了。
丹曦哼哧哼哧的笑够了才伸着手去够桌上的果子,行止提着筷子当即就敲了过去,丹曦嗖的缩了手,有些眼馋的盯着那颗艳红的朱果。
行止将那果子往自己面前移了移,顺手将手里的茶杯放到了他面前。
丹曦舔了舔嘴角,不太甘心的去端茶,他手还没碰到茶杯,那茶已被行止右侧的宴华端了过去一饮而尽,临了还面不改色的朝行止道“凉了。”
司命眼睛一亮嗖嗖写了几笔,行止盯着他手里还泛着热气的茶杯,无言以对。
星雾被宴华晾了半天,又见他同行止亲近当下便有些恼了。
她横了眼行止朝宴华走近一步,假装嗔怒道“宴华神君做甚不说话,难不成是将当日的事忘了。”
说着她眼里便含了两滴泪“宴华神君这么久都不给星雾一个说法,莫不是也要做那下界忘恩负义的薄情汉。”
行止瞧着星雾那情真意切的眼泪,忽然就觉得这人能将他同丹曦的谣言传的风生水起也是本事。
瞧瞧那说来就来的眼泪,含情脉脉的眼神,如此的真情流露,谁敢说她的话是假的。
宴华被人当着面泼了盆脏水依旧稳坐泰山。
甚至还气定神闲的将手边的茶水全换了,又添了杯新的递到行止手边,轻声道“神君,喝茶。”
行止望着手边清亮的茶汤,颇佩服宴华的好涵养。
他伸手将茶杯接过,浅浅尝一口,淡淡的茶香在舌尖散开,隐隐还带着几丝青木之气。
月前身上留下的那些伤口有些泛痒。
片刻后他便察觉那些结了痂的伤痕都退了下去
行止捏着茶杯的手一紧,不动声色的将杯子放了回去。
宴华见行止喝了茶才看向星雾,慢慢拖着调子缓缓道“你....”
星雾眼里的泪水咻的收了回去,娇嗔的看向他。
宴华理理衣袖,淡淡说了句“挡着人了。”
星雾脸一僵,登时便又要哭诉一番。
恰时她身后传出道笑声“神女这是想起那百十来人了?
正巧今日我三十六重天大小仙君都在,神女去寻寻,若寻见了,我定让他们负责。”
星雾脸僵的更硬了,转身朝紫宸仙帝强笑道“仙帝说笑了,星雾今日是来贺喜的。”
紫宸仙帝将怀里的奶娃娃抱了出来,举着他的小手朝星雾摇了摇“既如此,神女不妨先入座,老堵在这里有些耽误开宴的时辰。”
紫宸仙帝话音一落。
星雾的脸又僵了几分,她握着手深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中难堪,抬手行个礼,退了回去。
等星雾一走,紫宸仙帝又朝行止三人笑道“三位神君近日可好?”
行止瞧着他那张笑脸不知怎的就看出了几分看戏的意味。
他虽同这位紫宸仙帝没见过几面,但瞅着现今这天界如此的能传八卦,想来这位新任仙帝也是个爱看热闹的。
果不其然。
那位仙帝将同三人打了招呼便抱着他家那刚满月的小娃娃凑到行止耳边低声问“神君,丹曦和宴华神君,您更钟意哪位?”
行止看着紫宸仙帝怀里流了一脸口水的奶娃娃,顺手扯着袖子给他擦了一把,悠悠叹道“太玄怎的就选了你这般八卦的人做了继承人。”
说着他又从袖子里掏出片磨得圆润泛了光的龙鳞挂到了那娃娃的脖颈。
龙鳞闪了闪渐渐隐去,行止捏了捏奶娃娃的小手轻笑“小玩意儿,能护他一命。”
紫宸仙帝摸了摸龙鳞隐去的地方笑道“多谢神君。”
真龙全身是宝,行止给的这片龙鳞除了能帮他怀里的小娃娃聚仙气,
时日久了将其炼化还能制出身护身甲,危难关头能护身保命。
眼见行止送出了片龙鳞,丹曦登时就从身上拔了根颈羽塞进那奶娃娃手里“拿着玩。”
紫宸仙帝当即笑开了眼,凤凰颈羽,世间难求啊。
行止瞅着丹曦那往出冒血丝的脖颈抬手去擦。
他将把手抬起来,宴华顺势就递了块丝绢。
行止侧头去看他,宴华又将丝绢往前递了递“涂了药,用这个。”
行止看着那泛着青木之气的丝绢,接过去抬手捂在了丹曦的颈侧。
等行止接过丝绢,宴华才缓缓从袖子里掏出个温润的玉瓷瓶递到紫宸仙帝面前“贺礼。”
紫宸仙帝笑的眼角都眯成了条缝,不尽神木凝练出来的汁液,疗伤圣品,万年难得。
今日他儿子这礼收的,着实让他羡慕眼红。
紫宸仙帝又同三人道了谢才心满意足的抱着怀里的奶娃娃坐在了主位。
他刚坐定便抬手一挥。
霎时仙乐阵阵,星光散落,数十个仙女凌空而显,翩然而舞,玉清宫顿时笑声迭起,好不热闹。
天外天神女的位子正巧布在行止三人对面。
星雾隔着中间翩然起舞的仙女,万分幽怨的瞅着宴华,时不时还要恨恨的瞪一眼他身侧的行止,手里的帕子搅来搅去,俨然是将它当成了行止在泄愤。
行止瞅着她手里那块皱皱巴巴的丝帕,只觉脑袋上那顶祸水妖姬的帽子戴的特别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