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爆炸声轰隆不断炸开在耳边的时候，人其实会在瞬间失去听觉，齐玖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短时间内席卷神经的痛觉也在一瞬间消失殆尽。
这可能就是死亡的感觉吧。
齐玖最后的念头有很多，到头来所有的思绪都汇聚成了一点遗憾，天知道他的实验差一步就能成功了，就因为助手放错一个试剂，直接引爆了整个实验室。
“呲——”
正当齐玖已经五感尽失，脑中一片空白时，刺耳的高频鸣叫穿破耳膜，让他紧皱着眉头的捂住了耳朵，但那声音却丝毫没有因此减弱。
逐渐恢复知觉的齐玖渐渐的听到了更多声音，有玻璃破碎，人尖叫狂奔，还有些细碎的交流，与此同时那鸣叫被另一股听不太清的声波取代了。
齐玖长出了一口气，慢慢的放下扣在耳朵上的手，入目的是一双带着红色的手。
啊，血。
他刚死一次，这不会又要死了吧。
因为巨大声波刺激产生的耳鸣让他有些目眩，肩膀却突然被一只手大力的推了一下，齐玖顺势倒在地上，目光中出现了一双白色的靴子。
是个穿防护服的人。
“没死？”那人有些惊讶的声音低低的传入齐玖的耳朵。
齐玖一时间有些无语，没死也快了，他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好吗？
那人又用脚踢了踢，随后一把抓住了齐玖的衣领拖着他，齐玖已经完全没有反抗的力量，只能任自己被那人像拖麻袋一样拽着往前走。
“发现了一个活着的。”
他的动作很是粗暴，但这却让齐玖看清了周围的环境，破碎的玻璃混合着血水滩在地上，还有几个身着防护服的人翻看着瘫倒在地上……或许该称为尸体的东西。
左右翻看过后，就把他们都扔进了黑色的麻袋中。
齐玖还在看那黑色麻袋的时候，拉着他的人忽然停下了脚步，换了两只手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扔进了不知是什么的东西里，关起了上方唯一的光亮处。
他这是也被当尸体扔了？
看刚才的环境，这里应该也是个实验室，不过什么研究会搞得那么多人丢了性命……
而他身处的这地方好像会散发热气，被温暖包围的齐玖脑子昏昏沉沉的，几近睡去，头顶的“入口”却突然被打开了，灯光猛地照射进来，齐玖不禁抬起胳膊挡住了眼睛。
“出来。”声音的主人完全没有等齐玖适应灯光，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单手拎了出来，齐玖意思性的挣扎了一下，无果。
那人继续拖着他，齐玖这才看到装自己的地方，那是个白色的救生舱，再往远处看，地上的血迹和尸体已经完全收拾干净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齐玖不知道自己在那个救生舱里待了多久，但应该不会很久，这里却已经被打扫得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目光快速的略过室内后，齐玖乖乖的垂下头装死，直到穿过房间进入一条白色的甬道，齐玖才又悄悄抬起头，他还没看清甬道内的状况，就被一把扔在地上。
“走。”那人吐出一个字，大步向前走去。
齐玖活动了下手臂，站起来跟着走过去。
乖一点应该就不会被灭口了吧，像他这么配合的俘虏应该也不多了……齐玖边走边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耳朵，不痛了。
正当齐玖疑惑自己恢复能力怎么会这么强的时候，低低的交谈声忽然传入他的耳朵。
“是看守的人没有注意，声波信号关小之后，没有及时控制，它才暴走了……”
“损失？”
“……基本上所有的研究人员都死了。”
齐玖猛地屏住了呼吸，抬头看了看长长的走廊，除了自己和前面的防护服再没有别人。
“那个没死的护工，怎么办？”断断续续的对话中还是有些信息的。
没死的护工？不是在说他吧……
“能在……的声波中活下来，先留着吧，让他……”齐玖眉头皱起，微微倾身，耳朵都忍不住动了动，也没能听清楚让他怎么样。
怎么到重要的地方就听不清了呢。
前面的人忽然停了下来，齐玖立马站直了身体站住不动。
就见那人好像是在跟人交流一样，最后说了一句“是。”之后转过头跟他说，“你回去吧。”
齐玖心中一万只绵羊翻滚而过，回去？回哪去？
但他看了看前面那个人藏在防护面罩后的脸，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多问比较好，所以齐玖乖乖的点了点头，转身朝着来的方向走去。
“你去哪？”突然的问话让齐玖脚步一顿，他暗暗吸了一口气，转过身，“不是从这里回去吗？”
那人似乎端详了他一会，指了指另一边的的通道，“从那出去。”
齐玖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没有迟疑的走了过去，在他靠近通道尽头时，那墙壁忽然“膨”的一声打开了。
齐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走了进去。
门在身后关上，连带着透出的一点光线一同消失，齐玖这才深吸一口气，总感觉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虽然周围一片漆黑，齐玖却莫名的放下心来，按照之前看到的房间和通道，这里应该是个封闭的实验室，不过既然提到了暴走和护工……该不会在做什么活体实验吧。
因为这一想法，齐玖生生被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等到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他才开始一步一步往房间里面走。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齐玖自己的脚步声，些微潮湿的空气打在脸上，凉凉的。
想起那人之前说的“你回去吧。”齐玖忽然顿住了脚步，让他回来？他原来就在这？
至此，齐玖再怎么也有些明白了，他死是死了，但是好像又以别的身份活了过来，那原来这个人在这里做什么呢？
连个灯也没有，在这里能做什么。
护工，那是在照顾谁？
“咚——”
“嘶！”
碰撞和痛呼声同时出现在房间里，齐玖揉了揉自己的脑门，又伸手拍了拍面前的东西，硬物挡住了他的去路，但手感……却不像是墙壁，有些微凉的触感，倒像是……玻璃？
怎么会有玻璃？
齐玖的手指轻轻的在玻璃上滑动。
“啪——”忽然亮起的微光让齐玖微微眯了眯眼睛，随后他看清了面前的玻璃，放在玻璃上的手指不自觉的微微曲起。
“电力恢复。”机械的女声传来，不过此时齐玖已经没有精力去管它，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玻璃，不，该说是那个鱼缸中。
亮起的光堪堪能够看清，这是一个巨大的玻璃鱼缸，里面注满了水，但这都不是能让齐玖两眼放光，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的原因。
重要的是那个静静立在水中的家伙，光不足以看清他的模样，但却能明显的看出这家伙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尾巴……
没错，鱼尾巴。
饶是齐玖这个素质良好的青年都忍不住在心中爆了粗口，因为面前这个……是人，鱼。
真的人鱼！活的人鱼！会动的人鱼！
齐玖双手贴在玻璃上不自觉的躬身，瞪大了双眼盯着水里。
贴着玻璃的手是冷的，但齐玖却生生觉得自己的指尖像在发烫一样。
因为房间里的光线并不充足，人鱼的尾巴随着水流轻轻地晃动着，微弱的光线打在他的鳞片上，像是夜空中的星辰一般闪闪发光，让人……
真想拽一片下来好好研究。
“今日第一次喂食。”冰冷的机械声音让齐玖抬起了头。
喂食？
鱼，他倒是喂过。
这人鱼该怎么喂啊？
把食物扔进去他会起来啄吗？
齐玖盯着鱼缸里那条人鱼，莫名的有些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