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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嗡嗡嗡……”

    

    “……好吵……”临沅睡的迷糊被什么声音吵醒了,他疲惫的捂着耳朵翻了个身不想理会。可那声音却没打算放过他,一直在他耳边嗡嗡作响,就像是无数只苍蝇在拍动翅膀。

    

    嘈杂的苍蝇声仿佛存在于脑里,害的临沅不得不睁开眼睛查看,四周太黑了伸手不见五指,唯有眼前有一道莫名的光亮忽明忽暗的闪烁着,那是一间小房间,临沅打了个冷颤,他直觉那地方不能去,但身体却不自觉的走了过去,里面摆放着一张桌子,上面一坨不可名状的东西正布满嚼食的苍蝇。

    

    苍蝇对桌上的东西莫名喜爱,就算临沅走到桌边也不舍得离开,他只能伸手去拨弄,惊扰的苍蝇横冲直撞一哄而散,眼前一顿混乱,但很快苍蝇就都消失了,临沅护脸的手才渐渐放下来,随即汗毛竖起,一双肿胀的手肘和一对发紫的断掌便展露在面前。

    

    那一刻所有知觉瞬间回笼,临沅还未来得及害怕就被人从背后重锤,继而眼冒闪电整个人跳了起来。

    

    “啊!”临沅大喊着整个人坐起身来。

    

    他气息混乱,四肢因高度紧张而发麻,临沅惊恐的看向四周,哪还有什么苍蝇,哪还有什么人体残肢,只有一堆堆发鼾的臭男人而已。临沅煞白了脸,抹了把额上的汗,才确认刚刚的是梦。

    

    真是太可怕了,临沅心里还没缓过气,忽然身边伸来一只手,临沅惊恐的望去,原来是睡在隔壁的阿湘,他手背上红了一片,临沅摸着自己疼痛的后背缓过一口气,这才想起,昨晚他就睡在这个可容纳十人的房间通铺上。要不是阿湘那一重击,临沅指不定还困在噩梦里,虽然很疲惫但梦醒了,睡意也散了。

    

    临沅看着窗外蒙蒙亮的天,估计自己也没睡超过三小时。但这充满男性荷尔蒙气味的房间内,全员就没哪个是好好穿衣服的,临沅很不习惯这样的居住环境,顿感身心疲惫,加上被吓出一身汗黏腻腻的,便打算去洗个澡清爽些。

    

    夜巡的人刚熟睡,留守的人仍未起,黎明过后艳阳还没来临,清风吹过醒了人思。只有临沅丧着气,缕着来到这里的种种,层层谜团藏着丝线,他本想快速解开,却发现处处打结,不敢轻举妄动,又焦急又无奈,沐浴过后只洗去了汗水,却依旧是千般思绪绕心头,他散着步不知怎的就又来到昨晚发现臭味的地方。

    

    那一刻,临沅觉得这里好熟悉,仿佛和梦里的画面重叠了,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为求安心,去一探究竟。

    

    这里只是简单的柴房,顶上有两个透光的天窗,微弱的光亮还不足以供给内里的一切。临沅观察着四周,昏暗的柴房和昨晚没什么变化,而昨晚发现的隐藏门也依旧在,只是没发现任何能开门的把手,临沅想碰碰运气推门,没想到门轻轻地就被推开了。

    

    里面没有光亮,临沅小心翼翼的探头,里面没有桌子,只有一排空荡荡的木架子,墙边堆满了干柴,还有一些农作工具,怎么看都只是个杂物房而已,而且这里也没有任何奇怪的气味,更别说昨日闻到的腥臭味了。临沅暗自松了一口气,安慰自己没东西总比有东西来的好。

    

    心结解开了临沅也舒坦了不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在驱鬼堂内散着步,忽而看到魏清樾匆匆走过的背影,不自觉就跟了上去,一转角豁然开朗,原来绕到佛堂来了,魏清樾正在和一个半人高的小童说着话。

    

    临沅凑近看,发现那个小童很特别,头上有一对毛茸茸的耳朵,抱着一堆比他自己还高的衣服,一双八字眉皱在一起,仿佛魏清樾在说的是什么谜题一样,样子很是滑稽又可爱。临沅没忍住笑了一声,随即那双毛耳朵便动了,发现了不远处的临沅,魏清樾也看着他向他招手:“临沅过来,刚好说到你。”

    

    临沅被点了名,便迎了上去:“堂主你真早起,小朋友你好啊。”

    

    小童看着他有些害羞,把脸半藏在衣服堆后面。

    

    魏清樾向小童介绍道:“他就是我刚提过的临沅,新上任的副官,以后有何所需就直接找他吧。午后白眉大师会来诵经,你们想听的便去吧。”

    

    小童听懂了,双眼发着亮光猛点头,抱着一堆衣服向两人鞠躬后便离开了,转身的时候屁股处还挂着个小尾巴,摇摇摆摆的很是可爱。临沅从没见过这样的人,惊喜的指着他小声惊呼:“堂主!这是!是狐狸?”

    

    “是狐仙。”魏清樾按下他的手,纠正他的说辞:“驱鬼堂内众生平等并无下人,那些小狐仙虽不会言语,但听得懂人话,狐族长老会把刚开灵智的小辈送来,帮堂内做些杂活,听取佛修修性,学些人生经验或许还能遇到一段机缘。不过能修成人形至少也要上百年,你那句小朋友……轻浮了。”

    

    “上,上百年!”临沅下巴都张大了,震惊着小狐仙的年龄。

    

    魏清樾转身准备回去:“昨晚睡得可还习惯?”

    

    “我,还行吧。”临沅想起今早的梦皱了皱眉,岔开话题:“堂主呢?昨晚找到新线索吗?”

    

    只见魏清樾迟疑了一步,略带惭愧:“没有,你走后不久我也歇了,这般正巧一同回去吧。”

    

    “啊……好吧。”临沅打了个哈欠,跟着魏清樾回了庭院。

    

    就这样临沅做了一个早上的苦差,硬是把那凌乱的书分门别类摆放整齐,期间还意外的发现一本记录死囚的行刑记录,里面就刚巧是凌迟处死的相关记载册:“堂主你看,这里记载的和我之前说的凌迟手法是一致的!”

    

    魏清樾抬眼一看惊讶道:“如此重要的记载,怎会出现在地上的书堆里!”

    

    “那您要问堆书的人啊。”临沅心想这还不是他一个人的书房,指不定这书还是……他把吐槽压在心底里:“那现下怎么做?”

    

    魏清樾继续翻看手上的公文:“找出戮鬼的身份,砍草除根才能治标治本。”

    

    “也是。”临沅放下书籍,准备开始又一轮的资料筛选。

    

    这时,一人大喊着匆匆跑来:“堂主!不好了!不好了!”

    

    魏清樾皱起眉,看着来人厉声道:“住嘴!慌慌张张的满嘴不吉利,说事!”

    

    那人喊得嗓子都哑了,干咳着指向外边:“阿湘……阿湘在佛堂杀了一只狐仙,现在两边都快要打起来了!”

    

    “什么!快带路。”

    

    现场弥漫着一股杀气,一边站满了炸毛的狐仙,一边是即将拔刀的驱鬼使,两边楚河汉界,围着中间站着的阿湘和身首异处的狐仙尸体,要不是有白眉大师极力劝阻,恐怕现在早就打起来了。

    

    魏清樾刚踏入佛堂眼神锐利的扫向全场的人,他看了眼地上的狐仙,又瞪了眼想要说话的阿湘,随即声音低沉的命令道:“所有人收刀,不得无礼!”

    

    一句话瞬间压制了两边的气焰,随后魏清樾向白眉大师作揖:“大师,多谢了。”

    

    白眉大师总算松了口气,他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魏堂主您来了。”

    

    魏清樾也有些犯难:“白眉大师,这是怎么回事?”

    

    白眉大师摇摇头很是无奈:“平僧也不知,本在佛堂诵读经文,忽闻一凄厉狐叫,我们出来的时候,湘施主已然下了杀手,仍不知缘由。”

    

    魏清樾越听越头痛,难怪狐仙们恨不得把阿湘碎尸万段,既然在佛堂对自己的同伴下杀手,狐仙们那愤怒的情绪早已弥漫,不当场给个说法很难收场。

    

    魏清樾为平息狐仙的怒气,也只能当即责问阿湘:“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湘满脸委屈,愤愤不平的说:“堂主!你要给我主持公道啊!我刚只是去佛堂祭拜死去的弟兄,一路上也没见到狐仙的身影,突然感觉有一道视线盯着我,我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它就扑向我,我也是手比脑快,一下错手拔刀就把它给砍了……我真不是故意的!他扑向我的时候,瞳孔都是血红色的,一身的邪气,我还以为是有妖闯进来……我是感觉到妖气我才那么下手,我也没办法啊。”

    

    “嗷!嗷!!”这一说话瞬间遭到众狐仙的不服。

    

    魏清樾叹着气:“驱鬼堂内有阵法存在,佛堂更甚!怎会有妖狐混入其中!”这明显不符合常理,更像是阿湘为了脱罪胡口乱说。

    

    “我说的都是真的!”阿湘急得跳脚:“他从我背后袭来,我都没看清是谁,只感到有妖邪气,再说我为什么要杀你们的……”

    

    “住嘴!”说多错多,魏清樾制止了阿湘的话,狐仙们看着他恨不得当场撕碎。

    

    局外人不知,就连当事人都说不清事情,事情当即陷入了僵局。焦躁的情绪正在扩散,幸好还有个理智人,临沅惊讶的发现被杀的狐仙恰巧就是今日和魏清樾说话的那只,它有一双瞩目的八字眉,临沅绝不会认错。

    

    他凑到魏清樾耳边问道:“堂主,这狐仙是和您早上说过话的那只,您早上可有发现异常?”

    

    魏清樾其实也早认出来,他摇头回道:“并无。”

    

    “那这狐仙就是在我们之后,阿湘发现之前的时间段内,因为发生了什么才导致性情大变,他之前都在干什……”临沅说着,忽然注意到狐仙嘴边的毛发上,沾着些许暗红色的块状污迹:“那是什么?”

    

    魏清樾顺着他的眼光看去,有些疑惑,随即在狐仙们的恶狠注视下,伸手蹭了些暗红色的污迹,凑到鼻下闻了闻忽惊道:“是人血!”

    

    此话一出,在场的都沸腾了,临沅就着他的手也嗅了一下,他也是一惊,虽然他分不清是不是人血,但这味道却和昨日闻到的是一样的,他看着一脸震惊的阿湘问道:“湘兄,你被咬伤了?”

    

    阿湘有些迷茫地摇头,拍了拍腰间的剑道:“没,我反应迅速,用刀挡着了。”

    

    那这就说不通了,临沅疑惑道:“奇怪,那这嘴边的人血是怎么来的?”

    

    魏清樾缓缓站起了身:“既然是人血,那就难怪狐仙会发狂,狐仙尝了人血便是破了戒。佛堂为了镇压内里的邪怨之气布了阵法,驱鬼堂更是煞气非凡,这两极相冲之下,狐仙修为尚浅,初尝人血后被这两道阵法所互相排斥,失去理智攻击落单的人。”

    

    事情得到合理的解释,狐仙们也是震惊无比,狐仙一旦破了戒就是狐妖,而它们最为不耻的便是走了邪道的狐妖,事实摆在眼前,这一下气焰完全消散,剩下的只有无尽的茫然与羞愧。

    

    真相大白,本是值得高兴的事,但在场却没一个开心的起来,反而有些郁闷,狐仙不会无缘无故的尝到人血,这事还没完,但作为亲手杀死狐仙的阿湘,内心也不会好受。

    

    魏清樾拍了拍阿湘的肩膀:“错不在你。只是狐仙疯在我们驱鬼堂,死也在我们手里,这到底还是有损我们和狐族的友谊。各位狐仙们节哀顺变,帮魏某向狐族长老说明缘由,也劳烦白眉道长为我们做个见证,请为这小狐仙诵往生经,好让它魂归天处吧。”

    

    事情就这么告一段落,但狐仙的死却还是疑点重重,一般的人血不会让狐仙妖化,只有那些含恨而死或者死于非命的人血,因留有怨气,所以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狐仙失去理智,渴求更多的人血。

    

    可驱鬼堂内哪来这样的血液?临沅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忽然他想起了今早狐仙抱着的衣服堆,他今早去那柴房的时候里面已经搬空了,难道是那堆衣服里藏着人血!可现在狐仙死了,晾晒的衣服也洗去了污迹,连最后的线索也没有了。

    

    临沅有些自责,他想要是自己昨晚能去看一样柴房,或许今天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他有些沮丧又有些埋怨魏清樾:“要是你昨天让我进去看一看!或许就能,唉……”

    

    魏清樾正写着给狐族长老的书信,忽而抬眼看他有些迷茫:“看看?你要去哪了?”

    

    “不是去哪,我是后悔没去柴房看一眼。”临沅丧气的趴在桌上数宗卷。

    

    魏清樾无奈道:“现在首要的就是给狐族一个交代,后还有戮鬼,先把眼前的差事解决了吧,哪有闲时顾及柴房。”

    

    临沅郁闷:“可是……就很奇怪,魏堂主你昨晚就不该阻止我。”

    

    魏清樾挑着眉问他:“昨晚?我看你眼皮都快黏上,才好心让你休息,你还怪我了。”

    

    “我说柴房!”

    

    “什么柴房?”

    

    魏清樾只以为临沅生闷气,不再理会他。但临沅却在字里行间中,感到不对头,他试探性的问道:“堂主,你昨晚一直在这?”

    

    “嗯……这里该怎么写好呢……”魏清樾头也不抬苦恼着写书信。

    

    而临沅却头皮发麻,心脏紧张的砰砰直跳,如果魏清樾一直在房内,那他昨晚看到的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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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皇城戮鬼第四章-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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