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荒川日（1）
“我也挺意外的。”沉魇直直看着君明澄的眼睛，“第一，我们只有一面之缘；第二，我认为我被通缉的事情全网皆知。一个前途光明的遗迹研究员非要和一个通缉犯做朋友并不是什么理智的选择。”
既然能来到遗迹研究联合学会，几乎是除了研究员还是研究员，这一点沉魇很清楚，所以一语道破了君明澄的身份。
“在我看来，如果有的选，你一定不会走这条路。”
如果沉魇真的想要叛逃，大可不必在第一医疗星盘桓将息那么久。可是暂时的妥协并没有获得宽恕和理解，等待他的，却是自己家里唯一的老人骤然去世的消息。
“他一直身体很健朗，每年都有认真体检。来这里我只想求一个答案。”
“答案？为什么是这里？”
“遗迹研究所在星域拥有超然的地位，是因为他们有自己的方式和力量。如果有办法让时间和空间处于可控的状态，那么根据我给出的坐标，还原当时的真相应该不是难事。”
“所以你是来这里希望找到一个可能性，还原真相的可能性？”
“嗯。”沉魇眼中闪现出的一丝失落，恰好被君明澄捕捉到了。
“但这件事情并不是那么容易是么。我想如果能够回猎鹿星系您的家里，寻找蛛丝马迹应该更容易一些才是。但是介于您的身份，大概率是飞蛾扑火罢了。”君明澄随即，向着沉魇伸出了他的爪子。
不过很不幸的是，君明澄伸出的手却迅速的被沉魇握住。
这让君明澄有些惋惜。
“小阿魇，你这模样，看起来真糟糕。”其实君明澄只是想简单捏捏沉魇脸上改变容貌的仿生面具。
“咳，不想增加麻烦罢了。”
“好！说正事，我有办法！”君明澄扬起嘴角，笑的有些恣意。
“洗耳恭听。”
君明澄站了起来，指向房间窗外的那团神秘星云：“看到了么，那就是答案！”
“遗迹……核心？”
“既然那里是文明起源，那就拥有无数的答案！”君明澄顿了顿：“但是，这件事情本身却有很大的代价。遗迹核心本身是个谜团，到现在都未曾解答。”
“因为进去了，就很难出来。”沉魇很淡然的回答君明澄。
君明澄点点头：“没有人知道，那些星云里究竟是什么，所以仅仅能做一些近场实验，但就是这些实验表明，遗迹核心区域的时间和空间，是非常不稳定的状态。”
“你是想说，在遗迹核心区里寻找到我想知道的时间空间节点以后，就可以获知那些信息是么？”
“是的，但是代价也许就是我们迷失在异时空里。”
“但其实你比我更想去是么？”沉魇起身走到君明澄身旁，这一声问询的有些轻柔。
“顺路么？我可以捎上你。”君明澄毫不客气的伸手将胳膊搭在沉魇的肩上，却发现，沉魇竟然比自己稍稍高上那么一寸。
“荣幸之至。”
在给君明澄做完检测以后，荼万川便因为其他事情离开了遗迹研究联合学会，给君明澄留下了一些物资，并嘱托他，回感灵星也好，去其他地方看看都好，一定不要去遗迹核心区域作死。
但偏偏就是这一句嘱托，彻底勾起君明澄要前往遗迹核心的决心，这才有君明澄和沉魇的对话。
“不知道你还有什么需要携带的东西么，小阿魇？”
“如果不着急，也许我们可以先去一次联合学会的购物中心，有些实用的东西。”
“嗯？有这样的地方？为什么万川老哥都没说过！‘’荼万川觉得让君明澄叫自己“哥”能显得自己年轻一点，而体贴的君先生便遂了荼万川那简单的心愿。
其实不是荼万川不说，实在是，联合学会的商贸中心，其实是另一个空间站了。
对于君明澄来说，也许感灵星的人数加起来，都不如这商贸中心一天的人流量多。
“你想买些什么呢？”荼万川留给君明澄的物资里，足够他去往曜星域好几个星球溜达一圈。
“一些药剂，一些武器，以及一些防具，还有一些在极端条件下的生存物资。有些东西虽然比较昂贵，但是也许用的上。”沉魇将自己的清单传输给君明澄。
君明澄发现，这张清单里的物品恰好对应的是自己物资里缺失的东西。
荼万川大概不会想到君明澄会有面对极端环境的风险，因此留给君明澄的飞船和物资仅仅适合短航。
沉魇对联合学会商贸中心显然很熟悉，从飞船停泊港出来直奔目的地。
对于沉魇这样有明确购买目的的顾客而言，将清单交给服务机器人，然后坐在休息区等候便是。
“这里居然能购买星域禁止贩售的药物、武器，真是没想到。”
“遗迹的很多研究所也有自己的产业链，将一些产品放在他们自己的商店全星域贩售。这里只是最新并且最齐全罢了。至于那些禁止贩售的东西，星域的那些政客和贵族们，自己也有需求，不可能完全禁止。而处于无法管控的遗迹地带，就很方便设置这么一个场所。”
“先生，您的东西已为您挑选齐全，总价值六百四十万星元，烦请您清点付款。”并没有等待多久，服务机器人便推着一大车东西来到沉魇面前。
“六百……四十万……星元？”君明澄惊讶的一时间都结巴了。
这一小车东西竟然这么昂贵？这个价格，足够买上一艘不错的远航船了，甚至可能够一个普通人家一辈子的花销。
“不要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沉魇看着君明澄吃惊的样子一时间没忍住笑了出来，“家里有自己的产业。之前父亲出世的时候，爷爷就将这些产业全权赠与我一个很好的朋友托管打理，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这个朋友也被其家族送到一个不太有名望的遗迹星球上去了。”
“我想我大概明白了，这里虽然有各种东西贩卖，但是，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消费的。”君明澄深以为然。
“那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需要这些东西。”
“可是既然你被通缉，还能自由花销的么？”
“也就是在遗迹星系了，什么办法都有，这笔账单，我得寄给我那位朋友。”
“真担心你突然暴露，我两一起被抓走。”
“是有这个风险。”沉魇点点头，“所以我们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高调的购买这么多违禁物品的二人，即使想低调，也有点难。
所以，麻烦还是找上门来了。
开着运载车前往飞船停泊港的二人很不幸被一队巡逻人员拦下。
“请出示您的星粒提供身份验证。”
君明澄看了一眼沉魇，后者表现的极为淡定，点点头，示意君明澄出示自己的星粒。
“查验通过，先生您的呢？”巡逻人员问向沉魇。
沉魇很淡定的出示了一下自己的星粒，检查仪器并没有显示出异常。
这让君明澄提起的心放进了肚子里。
二人将运载车开出十几米以后，沉魇用力捏了一下君明澄的手腕：“快！”
君明澄了然，而过了几分钟，空间站响起尖锐的机械提示音。
“警告！！有非法人员闯入！警告！有非法人员闯入！”
“怎么做到的？”君明澄边跑边问沉魇。
“先走，待会儿解释。”
二人迅速把运载车开上自己的飞船，然后赶在有安保人员赶到以前启航。
“开启人工驾驶模式，目标锁定遗迹核心。”沉魇在飞船启航以后立刻对其下达指令，然后极其熟稔的坐在主驾驶位。
紧随其后的君明澄见此，很有默契的在副驾驶位上坐好。
看了一眼沉魇的动作，似乎勾起君明澄身体本能的某种记忆，能迅速在副驾驶操作台上辅助沉魇。
而检测到紧随其后的巡逻舰侧面印证了二人不得不加快行程。
但是在座的二人都很清楚，巡逻舰的速度将会比自己开走的普通恒星际飞船快的多。
唯一的一线生机，大概是在巡逻舰追上之前进入遗迹。
“来得及么？”君明澄忍不住问。
“应该……刚好！”沉魇只停下来想了一秒，脑海中便做好计算，“马上进入小行星区，会非常颠簸。”
二人乘坐的飞船，无所畏惧的在小行星区狂飙。
翻滚，飞跃，与迎面而来的小行星擦肩而过，且未曾有过半分减速。
根据前方即时探测的小行星分布图，以及主观判断，沉魇驾驶飞船的一通操作行云流水。
只有真正见识过的人，大概就会明白这个全星域最年轻的少将，是当之无愧的。
当然，也势必有人惋惜，这么一个天纵英才，却如流星般，稍纵即逝。
反而是在后追逐的巡逻舰，似乎对这种情况望而却步，逡巡不前。
“我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场赤裸裸的炫技！”巡逻舰的舰长感叹。
“他们往遗迹核心区域去了。那里可是禁区！”
“所以我们追的那艘飞船究竟是什么人啊？”巡逻舰上的一位船员不禁问。
“不知道啊，说的是星域的通缉犯吧。去了遗迹核心，估计是活不出来了，算了，返航。”舰长下达指令。
不过，对于沉魇来说，大概这都算不得什么逃过一劫，他太淡定了。
“接下开始来才是真正的挑战。”沉魇低声说道，是说给看着巡逻舰不在追逐于是松了一口气的君明澄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