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荒川日（5）
虽然对沉魇的兴趣比不上那颗蕴含着巨大能量的白茧，但是，只要是活的，砂人都喜欢。
那些砂人猩红的眼中，对沉魇一样流露出贪婪的神色。
砂人倏忽跃起，连成一片，想要扑腾到沉魇身上。
沉魇终于看清楚了这种混沌成一团的生物，有着和头一样的滚圆肚皮，和丑陋细小的四肢，看起来极其突兀和不协调。原来这就是砂人的人体形态。
然而沉魇的动态目标点射向来很准。
举枪、瞄准、扫射，所有的动作连贯起来行云流水。
只见那砂人如豆子一般便噼里啪啦掉成一片，又化作一滩沙子模样，但似乎这些砂人还活着。
“生命力这么顽强？”沉魇不由得嘀咕出声。
难怪，这些砂人可以在原野上肆虐。普通的热武器可以暂时让砂人溃散，但不能让砂人彻底死亡。
即使是走过很多星球，见到过很多奇怪诡谲的生物，沉魇第一次见到这么诡异难缠的生物。
沉魇看了看那颗白茧，不由得有些担心。自己的力量，也只能在这里阻挡一时。
这是一个，从一开始就对自己表现出善意的人，沉魇并不希望他出事。
每一个这么善待自己的人，都应该值得珍惜，何况这样的人已经很少了。
随后，那些散落成沙子的砂人们，重新化出身体，面目狰狞的盯着沉魇，却盘桓着不敢上前。想来这种砂人也是会感受到疼痛的，激光武器对他们，有一定威慑力。
但这种僵持只持续了片刻，对食物本能的渴望战胜了砂人那不多的理智。于是砂人又向着沉魇扑腾过来。
如果没有神眷者的保护，单凭普通人的力量，和这些砂人对抗，沉魇觉得，也许砂人才是更受上天眷顾的存在。
而此时，飞船也摇晃的更加厉害。
几乎是翻滚起来。
在翻滚的空间想要保持住平衡，是相当耗费体力的事情。
沉魇注意要，是对峙的砂人们，在叫喊着什么。
这种声音，人是听不到的，大概砂人的叫喊是某种超声波或者次声波。
“能内外协作，看来是有一定的智慧的。”沉魇的气息稍微有些沉重，在翻滚的空间通过跳跃保持平衡并不容易。
不过还好，也许是因为每只砂人都很小，飞船翻滚的速率并不会让人完全没有办法应付。
“噼啪……噼啪……”
似乎过了很久，那颗大白茧里有细微的裂帛声。
这种声音忽然让那些砂人变得尤为激动和疯狂。
就在这种情况下，飞船的能量罩再次被打破，狂沙如浪般涌入飞船，全是那些狰狞的砂人。
沉魇的眼神中终于闪过一丝急切，同时朝着君明澄大喊：“君明澄！你快点醒来！”
沉魇的喊声犹如一把利刃，让白茧裂帛声更大了。
在砂人几乎席卷到沉魇脚下之前，大白茧终于彻底裂开，裸露出包裹在里面的君明澄。
所有的白色精神触须，化作一道流光，向着君明澄涌入。
然后又迅速化作千丝万缕，刺向每只砂人。
砂人濒死的尖锐嚎叫，听得沉魇几乎头都快炸裂。
再加上长时间和砂人的对峙，以及注意力高度集中，让此刻的沉魇看起来面色有一丝灰青，而眼白里遍布红血丝，一时间有些渗人。
这就是精神分体么。
每一缕精神力量化作利刃，将活物的意识直接绞杀，然后吞噬，再回归到主人的身躯里。
如果非要说，那根神眷者的精神触须给了君明澄什么，那就像是一颗种子，在接触到君明澄这样潜在拥有这样能力的人的时候，就如同被埋入沃土，在短时间内便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这是一种奇怪的传承。
但是至今君明澄也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精神触须，一定要留给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有了第一波被击杀的砂人，就有第二波。
被杀死的砂人，终究成为了一滩再也无法涌动的啥子，回归红色原野，成为大地的一部分。
“幸好。”几近竭力的沉魇终于松懈下来，瘫在一地黄沙上。
“谢谢！”君明澄拿起一壶水，也不介意沉魇浑身被汗水湿透并且沾染一身黄沙，坐在沉魇身旁，让沉魇的头靠在自己的大腿上，给沉魇补充水分。
在进入冥想状态的时候，君明澄的意识被神眷者的精神触角带的游离世外，但凡是被卷入砂人，那只有彻底被吞噬的结果。
但幸好还有沉魇在。
可以说，君明澄的命，是沉魇救下来的。
“我欠你一条命，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还。”君明澄打趣着沉魇，想了一会，又说，“你看我什么都没有，不过身体健康，能干苦力，不如这样，我以身相许，为你做牛做马以报救命之恩。”
沉魇咕嘟咕嘟的几口就喝下半罐水，但实在是因为脱力，实在是已经说不出话来，也再没有力气动弹，唯一可以转动的眼珠，只是死死盯着君明澄，眼神有些深邃。
“我扶你去房间休息。”说着是扶，但是君明澄也是个有气力的人，最后就变成了把沉魇半扶半扛起来，拖到了船舱里沉魇的房间。
因为沉魇满身都是沙子，君明澄不得已，便将沉魇外衣全扒掉。
“哟！小伙子身材不错嘛！”君明澄笑的很开心。
沉魇的面容虽然清隽，但是肤色却是健康的小麦色。肌肉张弛有度，不因为过分贲张而累赘，反而有很好看的流线型。
君明澄觉得有趣，便手贱戳了戳沉魇的腹肌，结实而饱满，随即笑道：“看着瘦，其实挺壮实啊小子。不打扰你了，好好休息吧，这飞船上全是沙子，我去打扫一下战场。”
在吸收过精神触须之后，君明澄发现自己再次使用自己的力量确实有些不一样了，不但增强，而且产生了质变。
所有的一切能量，能更清晰更具象的呈现在自己的脑海里。并且，那些分体而出的精神力，的确如先前遇到的那位神眷者老人所说，可以瞬息横亘万里。
刚才那一役，君明澄很清晰的感觉到，除了潜伏进飞船内部的那些砂人，在飞船外的砂人简直数以万记，照着这样来计算，自己应该使用了很多力量才是，也就是此刻的自己也应该是脱力，昏倒，和沉魇一样躺尸。
但是现在看来，却并没有。
并且，君明澄觉得自己身体很有气力，脑袋里的精神力量也并没有干涸，反而有些过分充盈。
“精神分体术。”这就是神眷者强大异常的奥义。
这也是那精神触须所留给君明澄的记忆。
精神分体而出，在吸收其他生灵的精神意识力量以后回归主人身体里，从而遇强则强。
所以这才是，为什么，砂人越猖獗，神眷者则越厉害的根本原因。
忽然君明澄记起，荼万川曾经说过，他和荼塬烬获得感灵的力量，是付出了惨烈的代价的，大概和精神分体术的来源，是异曲同工。
但是，如果是这样，那么自己呢？
君明澄内心产生更大的疑惑。
可是那些关于自己过去记忆，至少现在，依旧是没有分毫能回忆起来的样子。
“算了，不想这个事情。”君明澄使劲摇了摇头，让自己从漫长的联想里回过神来。
然后君明澄神情越发的严肃。
眼前这堆了小半个驾驶舱的沙子，已经不像是，能简单的清扫干净的事情了。
而飞船上的家务机器人，只有一个。
这意味着，君明澄要和家务机器人联手，把这些沙子铲干净。
不过更要命的是，现在飞船被埋在超级厚重的黄沙之下。
想办法将飞船从黄沙之下移出已经耗费了很长时间。
而打扫完飞船里的沙子，又用了更长时间。
“果然体力活什么的最累了。”铲完沙子的君明澄已经摊在床上一动不动。
也许是消灭完了这一片区的砂人，这一觉，不管是沉魇还是君明澄都休息的特别安宁。
经过彻底休息以后，不管是君明澄还是沉魇，都觉得精气神得到了全面的恢复。
但是，有一个问题却不得不面对。
“咱们能源好像，所剩不多了。”君明澄检查了一下飞船，虽然经历了砂人的袭击，但砂人这种生物，好像只对活物感兴趣，飞船倒是没受到什么损害，只是因为一直开启保护罩，能量消耗有些大。
“这艘飞船好在不是星粒原石的单能源飞船，我们在这颗星球上找找看，也许有其他的能源可以使用。”
其实在发现以星粒原石做能源更高效方便以后，许多飞船都变成了星粒原石作为能源的飞船。但是好在君明澄这艘飞船是研究所使用的，考虑到有时候会面对某些极端情况，特别是需要到某些没有星粒原石的地方做考察，便加入了其他能源转化系统。
也就是说，如果能在这颗星球上发现一些能用于核反应的矿石就可以了。
“唉，这接下来是地质勘察的工作了么。”君明澄有些无奈。
“总归是需要能源的，我们得想办法回星域去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