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层层叠叠落下的帷幔里传来娇弱软糯的轻哼，一旁办公的奥斯汀翻页的动作微顿，侧耳听着，捕捉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布料声和无意识的呓语，声音的主人呼吸又渐渐平稳，显然打算再来一觉。
小懒鱼。
奥斯汀作出评价，一边默默计算浇水时间，一边继续垂眸翻看智脑上的文件，细密的眼睫毛半掩，像一尊无悲无喜的神像，刚刚听到声响后的那一瞬微笑仿佛幻觉。
“不用早起真好~”
“这被子可真舒服。”
哈尔嘴里嘟嘟囔囔，带着薄红的脸颊在被子上蹭了蹭，任由意识继续飘远。
等等！
被子？！
“握草！”
像是被踩住尾巴的猫咪，哈尔快速从床上弹起，额前的碎发因为他的动作高高向脑袋顶扬起又慢慢落下，遮盖住因为震惊瞪得溜圆的眼睛，因为起床嗓音有些沙哑，“我，和奥斯汀睡了？”
“恭喜小主，贺喜小主，顺利爬上龙床。”系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段做作的道喜声。
忽略系统的阴阳怪气，哈尔上下摸索，检查自己的身体，重复，“我，和奥斯汀睡了？”
“亲亲，如果你问的是你刚刚做的梦，回答是肯定的。如果问的是现实，那就是没睡。”
“啊~这样啊。”哈尔咂巴咂巴嘴，一脸可惜，想到什么一愣神，大喊，“不对啊！你怎么知道我梦到什么了？”
“还不是你精神波动太大了！！我刚开机就被糊了一脸的小黄片！！我不干净了！”被摧残的未成年系统大声抗议，讲真，从它被编码出来到现在，还真没见过哈尔这样的，又黄又强，还能传染，尼玛简直一个行走的病毒源。
“这，这些知识你早晚都要接触的。”哈尔扣扣脸，干巴巴解释。
“喝，你把曾经干净的我还给我或者是给我一双没有看过的眼睛！”
“你变了，统子，学会还嘴了。”
哈尔和系统在脑海里不断拌嘴，外表却是紧盯床尾的呆呆模样，自然注意不到帷幔外因为他尖叫，手一抖，导致智脑上文件嗖嗖向上划过好多的奥斯汀。
奥斯汀无奈，关闭智脑，走近帷幔，拆礼物一样，一层一层揭开用来遮掩的包装。黑色的被子如同深沉的海水，拥在哈尔周遭，浪花相互碰撞，在他的腰间堆积出褶皱，映衬出他泛着莹莹光辉的银发。
我有罪，竟然曾经伤害过这个美丽的小东西。
奥斯汀视线在哈尔的手背上游走一圈，越是接触哈尔心中的愧疚越是膨胀，相比对待其他人已经柔和了许多的脸庞放得更加柔，“哈尔。”
他低声呼喊他的名字，想要吸引他的注意。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被奥斯汀念得格外暧昧，音节在唇舌间震颤，像是在风中纠缠的丝线，随着风吹来的弧度，相互碰撞、缠绵。
“嗯！”
哈尔回过神，感觉到气氛的不同，开心中掩盖着几不可查的羞涩，大声回应，羞赧却大胆地直视奥斯汀，接着，他听到奥斯汀用云朵般柔软的语调补充，
“你该浇水了。”
“......”
我上次这么无语还是在上次。
心中的小泡沫一秒破碎，哈尔觉得刚刚在期待奥斯汀说什么情话的自己像个傻叉。
好在哈尔已经练成表情管理大师，一脸懵懂地看着奥斯汀，任由奥斯汀掀开被子，拿着小喷壶在他尾巴上，呲呲，呲呲。
“嘻嘻。”系统在哈尔脑海里怪笑，莫名觉得自己扳回一局。
哈尔看着身前的发旋，配合着呲呲的喷水声，发旋小幅度颤动，他怒了努嘴，尾尖不耐烦地上下拍打，将床单洇湿出一片暗色鱼尾的形状。
歪头左右看了看，哈尔坐不住，一会儿扣扣床单，一会儿将头发在指尖绕啊绕，眼睛却总是偷瞄那个金色的发旋。
等到发旋又一次靠近，哈尔终究是没忍住，手指先是小幅度抓了抓床单，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薅住了奥斯汀的头发。
“嗯?”奥斯汀错愕地抬头，被哈尔抓起的头发像个可可爱爱的苹果头，配合他少有的表情，反差极大。
“噗哈哈。”
反差大到，就算是表情管理大师也忍不住笑，假意正了正奥斯汀额前的水晶，哈尔又痴痴捂嘴笑起来。
看着笑得直不起腰来的小家伙，奥斯汀的火气还没来得及升起来就已经灭了。
算了，玩就玩吧，高兴就好，反正又没人看见。
敏锐察觉奥斯汀心态的哈尔，又一次，光明正大地伸出了他的小贱手，两手一抓，在奥斯汀脑袋两侧抓了个双马尾。
“系统，快！拍照！！”哈尔尖叫吆喝。
“在拍了，在拍了。”系统单方面宣布与哈尔冰释前嫌。
毕竟，谁不想拥有高冷帅哥的可爱私房照呢~
玩够了，奥斯汀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冲哈尔抖了抖，“来，穿衣服。”
“害，我的裸奔生活就此终结了。”哈尔一脸可惜，遗憾地叹了口气，任由奥斯汀摆弄芭比娃娃那样给他纤细的胳膊上套上一层布料。
“我呸，变态！”系统叫骂。
哈尔在奥斯汀看不到的角度猥琐一笑，险些挤出双下巴，“我还有更变态的，小统统你要不要看呀~”
“......”
“我跟你讲，刚刚拍的照片还在我小统统手里。”
“你好坏哦。”
“我还有更坏的你要看看吗？”
一张猥琐至极的表情包被系统贴满哈尔的脑子，一时间他仿佛受到了超高维度的攻击，像是当初灵魂被黑白无常勾出身体一样，灵魂不安地在躯壳里乱颤，一不留神就能从这个破败的壳子里流出来。
哈尔扑到奥斯汀怀里，埋在他的胸前，手指紧握他衣服上的流苏，任凭他怎么哄也不肯露出脸。
“系统，解释一下。”哈尔沉声质问，因为疼痛双眼瞪大，血丝一瞬间盖满眼白，鼻翼翕张，后牙槽紧咬，脸上的肌肉更是不断痉挛。
“你这是外来灵魂的排异现象，你多认识一些这个世界的人，建立联系，就可以了。”系统思考片刻，斟词酌句，“谁让你太宅了，只认识奥斯汀一个人。”
“是吗？”哈尔将信将疑，从一阵阵疼痛中缓和，浑身湿漉漉的，思绪开始发散。
“你呢？”
莫名地，系统听懂了哈尔的意思，他看了眼身旁绿色的能量条，因为前几天帮哈尔止鼻血，能量条的顶端变成灰扑扑的一块，像是苍翠欲滴的绿叶上一个蛀虫洞，“我过多地干扰这个世界，也会被留在这里。”
“那我之后尽量不找你帮忙。”哈尔承诺。
“别说这个了，你再不露脸，奥斯汀就要疯了！”系统转移话题，之后又小声嘟囔，“谁要帮你。”
这是怎么了？奥斯汀看着突然扑进自己怀里的小人鱼疑惑。
在和我玩？
该死的！为什么他开始发抖？！
生病？不高兴？不喜欢穿衣服？
如同猜不透妻子为什么生气的丈夫，奥斯汀满心不解，胡乱猜测，却不敢用力将哈尔从怀里拽出来，毕竟那小小的，宛如瓷器的手腕一碰就断。
“哈尔，乖，我在这里。”奥斯汀不断重复，手掌顺着光滑的布料在小人鱼的弓起的脊柱滑动，感受到怀里的动静，奥斯汀垂眸，
“吓你的！”哈尔做了个鬼脸，顽皮地笑了笑，后又伴随咯咯笑声欢快飞进奥斯汀怀里。
奥斯汀气笑，惩罚性拍打的手在接触到目标前收力，转向哈尔的头发，报复性一阵乱摸，直到柔软如水的银色长发成为一个蓬松的鸡窝头。
“你还敢不敢再吓我？嗯？”奥斯汀掐着哈尔下巴，眉头紧蹙，故作凶神恶煞地问。
“咩呀？听不懂~”
“......”
自己请来的主子，跪着也要宠。奥斯汀认命一颗一颗帮哈尔系上扣子、梳顺头发。
葱白的指尖带着热气在胸膛穿梭，长长的睫毛压低，奥斯汀神情专注。
哈尔错开头，吸了吸鼻子，觉得有点顶不住。
认真的男人这该死的甜美。
在空中漫无目的巡游的视线最终落在奥斯汀的额饰上，被银链吊着的迪卡斯水晶里好像有个小狮子的影像？看着还挺像莱恩呢！
哈尔随手将额饰摘下，打算拿近仔细查看，不曾想，手腕被大力钳住，能捏碎人骨头的力道袭来，比脚尖磕到桌角还要疼痛万分的感觉传递到大脑。
晶莹的水晶坠在两人之间，银链随着掉落，与水晶碰撞发出令人心悸的一长段“叮”
“哈尔！”
他听见奥斯汀厉声呵责，神情也比第一次见面可怕，一时间如同恶魔降临人世，血腥、黑暗是他最终忠诚的奴仆，压得人转不过气来。
时刻宠着自己的人陡然变了个样子，像是巍巍高山砸向自己，又像是凶恶野兽向自己张开散发热气的嘴。
哈尔四肢僵硬，害怕到忘记呼吸，害怕到只知道眼睁睁看着灾难到来。
泪不自觉地在眼角滚落，手腕太过疼痛，加上惊吓，哈尔两眼一翻生生晕过去。
自然看不见因为他摔倒而惊觉自己反应过激，一脸无措站在床边，想要上前查看，却不敢再触碰哈尔的奥斯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