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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桃花的强烈反抗下,何丹月终于被迫禁足在啾啾书屋的枫叶树下休养生息。说是强烈反抗,也不过是不足半人高的小丫头扒着门槛不让何丹月出门罢了。

    

    何丹月被她逗笑了,摆摆手恢复妖身飞到了枫叶树下。

    

    丹顶鹤是一种很美的鸟类,也不枉何丹月总是称呼自己“鸟中贵族”,作为古时候的仙鹤,它展展翅膀都自带仙气,还自带着烟云缭绕的特效。

    

    就是有点能掉毛。

    

    还不能在何丹月面前提。

    

    跟人类秃头似的,鸟类掉毛等于人类掉发,一样的严重和不能提,在何丹月这里已然成为了一种可怕的禁忌。记得有次华湘无意中捡到了何丹月掉的毛,就随口提了一嘴,被何丹月记恨了一个月。

    

    小心眼的大妖怪。

    

    桃花在湖边打了个盹醒来,看到枫叶树下一团白色羽毛还维持了她睡着前的样子,刚放下的心又立马提起来,“哒哒哒”的在湖面上跑过去。

    

    不出所料,鸟中贵族何丹月就留了一团羽毛混淆视听,真鹤早就不知道飞哪去了。

    

    “啊啊啊啊啊!怎么没人告诉我何丹月溜走了啊!!”

    

    小花妖颤着身子怯懦懦的说:“那、那个……啾啾书屋的管理人……不是何仙人吗?”

    

    换而言之,何仙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挥挥衣袖只留下一地羽毛。

    

    桃花生气,闷哼一声原地消失,回到了玫瑰紫釉大花盆里当寻回的招财桃树。

    

    小桃花闹脾气不肯用信物查邱月的姐姐在哪,何丹月倒也指望不上学艺不精的小桃花,就是觉得有人打个下手自己能省事不少,真出了什么大事还是得让他自己来。

    

    何丹月掌心上托着一片羽毛,羽毛时不时朝东边挪一挪,可当何丹月往东边走了两步时,羽毛又朝着西边挪了好大一截,像是耍人玩似的。何丹月收起羽毛,心中了然这是个什么法术了。

    

    连他的定位都能混淆了,看来柳渊河手底下的这条狗偷师偷了不少啊。

    

    在大街上施法怎么想都有点神经病,何丹月四处看看,旁边正巧有家写字楼,门口除了保安没人进出。

    

    天助我也,何丹月这么想着,摆出了“我是大佬”的酷炫拉风姿态,张扬无比的走进了写字楼里。旁边保安见了他这架势,都以为是前来谈合作的老板,想拦都不敢拦,眼睁睁看着陌生人进了公司。

    

    进了公司就没敢再造次,何丹月四处瞧了瞧,可算是找见了挂着洗手间的牌牌,就是门好像坏了,怎么打都打不开。这一旦是找见了合适的地方,其他哪就是再合适何丹月也觉得不合适。

    

    当机立断用了个穿墙小法术。

    

    桃花跟着何丹月修炼跟了几千年,除了化人形后个子没长外,法术倒也一点没精进,说来也是神奇的不行。让她定位找个人费半天劲都找不见,何丹月不止一次想过让桃花回炉重练,但是一想几千年的招财大桃树也就没了,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何丹月这次出来找人把邱阳的信物也带了来,反正都是要重新更换的,让他拿来救邱阳一命也算是物尽其用。

    

    棕灰色羽毛在何丹月掌心里乱转了十好几圈,越转越快,越快越让何丹月心慌。邱阳肯定是出事了,而且比邱月更危急、更关乎性命。

    

    她们姐妹俩这是招人惹谁了?何丹月心想,又加大了妖力的输出,这才终于稳定住了棕灰色羽毛。羽毛颤颤巍巍的又来回摆动几下,指定了南边的位置,和最开始完全不同的方向。

    

    这是一个大问题啊,光靠着自己紧剩无几的这点妖力肯定是不行的了。

    

    要叫胡白吗?

    

    何丹月有点头疼。

    

    胡白是只大白狐狸,和何丹月一样,都是五千年左右的大妖怪,用华湘的话来形容就是上古余孽。这只上古余孽和仙鹤不同的是,胡白非常积极的参与人类世界,在人类世界的娱乐圈里混的风生水起,不仅成功拿下影帝,还拿下了一个大老板,爱情事业双丰收。

    

    老狐狸不喜欢被妖怪打扰,原因是……

    

    “恋爱勿扰。”

    

    秉着“凡事都要试一试”的想法,何丹月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大事,猎妖师。”

    

    那头的声音顿了几秒:“详细点。”

    

    “我没办法第一时间定到邱阳的位置。”何丹月说,“换羽期呢,不方便。”

    

    何丹月明显能感觉到胡白的无奈:“大哥,你有换羽期我还有发热期呢,你换夏羽和我赶到了一个时候,你找我能有什么办法?”

    

    何丹月:“……”

    

    忘了。

    

    “这样吧。”胡白叹了口气,“我给你指条明路,何大仙人,你自信一点,我都打不过你,没哪个妖怪能跟你一决高下的,人类也不例外。”

    

    “哎你……”

    

    “嘟”

    

    挂的干脆,不愧是胡白。

    

    一只换羽期的仙鹤的实力还是掀不起什么风浪,老狐狸不来帮忙的话,何丹月只好去找能咋呼的华湘了。

    

    有些时候,身为一只妖,打破了人类社会认知常理的妖,何丹月是比人类更相信缘分这回事的,就比如说现在。

    

    何丹月怎么都想不到,他就是随便来了个坏的洗手间,都能遇见陈知年。

    

    这该死的缘分,让何丹月都想去庙里上柱香去去霉运了。

    

    仙鹤上香,千古奇观。

    

    陈知年完全没有华湘口中霸道总裁的模样,何丹月也不觉得陈知年自带什么“社会精英”、“成功人士”、“年轻有为”的气场,他就觉得陈知年是个傻子。

    

    因为每次见面他都是这样的笑脸,笑的好像小孩儿看见了爱吃的棉花糖。

    

    “巧啊何先生,又见面了。”

    

    上次握手给了何丹月很不好的印象,他一点都不想遵守人类的礼仪。但看着陈知年伸出来的那只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何丹月又有点心动,没出息的握住了。

    

    陈知年这次没再把何丹月整只手都抓住,礼貌性的握了握手就撒开,笑着问:“你刚刚在里面打电话?”

    

    何丹月收手的动作顿住,瞳孔极快的闪过一丝血色。

    

    “你能听见?”

    

    陈知年不以为然:“你可能不知道,这间洗手间因为闹鬼,已经很久没被使用过了,而且……它的隔音非常不好。”

    

    何丹月抿着嘴唇,少顷,他才松了警惕,叹道:“工作私事,早知道隔音这么不好,我就换别的地方了。”

    

    “没关系,你来这是要找人?还是谈工作?我都可以代劳。”

    

    “本意是谈工作,但我……”和陈知年再次对视的瞬间,何丹月突然僵了一下,他感觉心脏刚刚以极快的速度在剧烈跳动,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沸腾,由内而外散发的热量快要把他的神智都烧的不清楚。

    

    陈知年急忙接住何丹月踉跄的身子:“何先生?”

    

    何丹月死死抓住陈知年手臂,指甲深深嵌入皮肉,意识在清醒和迷乱间游荡,耳边不停响着尖锐但哀伤的鹤唳声,何丹月抬头,眼前的男人好像长了头发,眉眼更加凌厉些,但声音却是一样的。

    

    “仙人?仙鹤哥哥,仙鹤哥哥你怎么了”

    

    头好疼,要裂开似的疼

    

    “我要投军,仙鹤哥哥,你是仙人而非凡人,你无法理解我报效家国的心愿。仙鹤哥哥,等我有朝一日统帅千军,我要叫你来我营里,做我的军师,为我出谋划策!仙鹤哥哥,你说可好?”

    

    不……

    

    “何丹月!”

    

    何丹月被陈知年的喊声拉回神,满头的大汗打湿了发帘,顺着脸颊往下滑的汗珠被陈知年用纸巾擦掉。

    

    陈知年不知道何丹月怎么了,看症状有些像是低血糖,可低血糖要昏倒的人不该有这么大力气,把自己的手臂都抓住五条指印。

    

    何丹月靠着冰凉的墙面缓了几分钟,面色这才慢慢好转起来,嘴唇也有了血色。何丹月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他先前用穿墙术进来的坏掉的洗手间。

    

    “何先生?”陈知年低头仔细确认何丹月的脸色,“好些了没有?要不要送你去休息会?”

    

    何丹月没注意到陈知年没说送他去医院这话:“不用,让我……喝口水就好了。”

    

    “行,我去给你拿,你先坐地上歇会。”

    

    倒是个行动派,说完立马推门往外走。何丹月眯着眼睛看又好了的门,心说这陈知年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别他也是个非人类。

    

    陈知年再回来也不过两分钟的事,就这么短时间里,在洗手间所有的窗户都紧闭的情况下,何丹月这么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了。想到先前在休息室听到的奇怪声音,又想到刚刚在打不开的洗手间里听到的“猎妖师”三个字。

    

    “你这让我怎么相信你是个人啊……”

    

    陈知年摊开右手,掌心上安静的躺着一片白色羽毛。

    

    是刚刚何丹月袖口掉出来的,摸着手感和外面做的那些假羽毛完全不一样。

    

    陈知年把羽毛收进衣服兜里,抬起手臂时刺痛的感觉越发的明显。刚刚何丹月不舒服的时候他也不好受,有些奇怪的东西强行往他脑子里钻,钻的他想找个电钻从太阳穴直接过去。

    

    陈知年试着用另一只手覆盖住何丹月留下的指印,他的手比何丹月大些,覆上去后完全看不到何丹月的指印了。

    

    奇怪的感觉又来了,但这次不是争先恐后的,像是顺着一条蜿蜒的溪水缓缓流入他的脑海,又像是在看老式电影那样,泛黄的陌生画面一张张浮现。

    

    有个古时装扮的男孩,坐在一棵桃树下,桃树树枝上有个赤脚的白衣仙人,含笑望着男孩读诗,两个人时不时还会聊上几句,恬静悠闲,岁月静好。

    

    很快男孩长成了白衣仙人一般的个子,那日男孩带了一壶好茶来与仙人分享,仙人只喝了一口就推到边上去不再碰,男孩没发现仙人不喜欢喝,还在兴致勃勃的说自己长大后的志向。

    

    男孩说村里有人想去教书,有人想入朝为官,还有人想逍遥快活,当个武林侠客,惩恶扬善。男孩说什么仙人都听着,没有半点不乐意的样子,但很快,仙人的脸色变了。

    

    陈知年听见小男孩说:“仙鹤哥哥,我要去投军。”

    

    画面就到这里,泛黄的画面和被打碎的镜子一样裂开,碎成点点碎屑,雪似的纷纷落下。陈知年的头开始疼起来,后面的事他好像知道,但却那么模糊,他好像也知道白衣仙人长什么模样,但仔细去想时头就疼的像是要裂开。

    

    陈知年双手撑在洗漱台上,捧了把凉水打在脸上,水珠挂在发尾上摇摇欲坠,陈知年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和刚刚的何丹月一样的症状。

    

    陈知年又把羽毛取出来,指腹轻轻揉搓着柔软的羽毛。

    

    “丹月……何丹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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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听仙乐第五根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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