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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围观的人目送着诺尔进了昏黑的楼门洞,他们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总觉得这个金发碧眼的青年应该出现的地点是灯光熠熠的宴会厅,而不是到处都充满了腐朽气息的破旧小区。

    

    心中的感慨还没有结束,不知道是谁的一声倒吸气的惊骇声拉回了众人的注意力。

    

    他们的目光重新落回到了那个放着两个油乎乎包子的红色小跑上,来不及再多看一眼豪车流畅的线条,便纷纷做鸟兽群散。

    

    哪个都跑的飞快,生怕慢了一步被车主逮住了当了冤大头。他们可没有钱出洗车费。

    

    诺尔租的是六层,楼梯都高,六层的高度几乎等同于七层楼高。

    

    老楼也没有电梯,楼道内只有一扇又高又小的窗户,能投进些微弱的光芒,剩下大半的楼梯都是隐在暗处。

    

    诺尔也不急,慢悠悠地爬着楼梯,姿态随意地像是在逛景色优美的花园,好似一点也不知道正有什么等着他。

    

    等转到五楼与六楼的拐角处时,诺尔停下了脚步。

    

    他站在拐角的死角里,看着暂时属于他的房子的门洞开着,从室内照出来的光线驱散了门口的一小片暗。

    

    诺尔甚至能看到在光的照耀下,漂浮在空中的细小的尘埃。吵杂的说话声从屋内传遍了整个走廊。

    

    诺尔闭着眼睛,脚尖一点一点地数着听到的人说话声。

    

    九道声音,九个人。

    

    与他刚刚看到那三辆车时判断出来的人数一样。他耳尖地从一堆拍马屁的谄媚声中判断出了昨夜那道嚣张的声音。

    

    是那个宋三少吧?还真找上门了啊。

    

    薄唇缓缓勾起抹愉快的笑,诺尔轻轻摸着自己脸上的轮廓,也不是太好看啊,怎么就惦记上了呢?

    

    白的能看到蓝紫色细血管的眼皮缓缓撩开一点,露出遮掩着的蓝色眼眸。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问题,那双湛蓝似天空的蓝眼睛成了氤氲着风暴的深海。

    

    暗芒流转间好似藏着些什么,让诺尔脸上的笑都变得诡谲了起来。

    

    修长的手指从脸颊上缓缓来到了脖颈紧扣着的纽扣,洁白的指尖把玩着小小的纽扣。

    

    一颗、两颗、三颗,露出了细长的颈。

    

    颈上有着一圈暗红发青的指痕,像是一条漂亮的暗红色丝绒choker。

    

    此时的诺尔像极了生活在黑暗中,惯会游戏人间的恶魔。

    

    可当他踏前一步,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之中时,那身诡谲的气息消散的一干二净,又成了单纯美好的天使。

    

    诺尔租的房子不大,是不到六十平的老格局两室一厅,站在门口就能将放了几样陈旧家具的房间看得一清二楚。

    

    而此时,小小的客厅中的老式木头沙发上,正大马金刀地坐着个穿着黑色的满是亮闪闪亮片的青年。

    

    青年翘着腿,一手搭在沙发背上,一手捏着根烟,满脸不耐烦地吞云吐雾,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什么。

    

    其他八个人高马大穿着黑西服的保镖散落在客厅中,将小小的空间挤得满满腾腾的,多看一眼都堵心。

    

    “妈的,那老男人还挺能折腾的,这都几点了,那小玩意怎么还没回家?不会是把人给我折腾坏了吧?我这还没尝到嘴里呢。”

    

    青年把剩了半截的烟按灭在保镖捧过来的碗中,一抬眼,看到站在门边的诺尔,笑了。

    

    “你小子是属曹操的啊,老子才念着你,你就滚回来了。成,过来,让老子好好看看你被那老男人疼的怎么样了?”

    

    宋三少向站在门口的诺尔招了招手,那随意轻佻的劲儿,跟招呼养的小猫小狗一样。

    

    或许在宋三少的眼中,诺尔不过就是一个品相好,性格凶一点的宠物。

    

    周遭围着的保镖配合的发出哄笑声,不怀好意的目光把诺尔从头打量到脚,等落在脖颈上那一圈上时,还有人吹起了轻佻的口哨。

    

    “哎呦,三少您看这小东西的脖子,啧啧啧,玩的可真激烈。”

    

    “哈哈,这样还能回家,看起来那老男人不行啊。”

    

    “和我们三少比一定不行。喂,小子,是不是后悔昨天没和我们三少走,和那老男人走了?”

    

    诺尔眸光淡淡的没什么反应,好似那些羞辱的声音是蚊子的嗡鸣,懒得与之计较。

    

    诺尔走到掉了漆的长条电视柜旁,坐了下来。电视柜不过到他小腿高,他长腿往前一支,手肘搭在膝盖上,身子微微伏低。

    

    他半张脸藏在了阴影中,南北通透的格局让室内的光格外的足。

    

    阳光映在蓝眼睛中,只见光华流转下是淡漠疏离,像极了漂亮却冰冷的玻璃珠子。

    

    湛蓝的眼眸缓缓上挑看对面众星拱月的宋三少,微微歪了一点头,露出抹不解的表情。

    

    “你为什么还敢出现在我面前呢?”

    

    诺尔的话听在宋三少和保镖耳中实在有些莫名其妙,一个敢字更是引人发笑。

    

    宋三少率先笑开了,他昨天回去就找人查了诺尔的资料。一个来梅市读所野鸡大学的穷小子罢了,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宋三少缓缓起身,嫌脏一样拍了拍刚刚接触了沙发的衣服。他从口袋里掏出包软中,磕出根烟叼在嘴里。

    

    “脾气还挺傲的,成,三少我就喜欢扎手的,这样吃起来才够味儿。”

    

    “小子,要不要跟了我?学画费钱吧,当个服务员够你买颜料的吗?你跟了三少,三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嗯?”

    

    “不亏待?”诺尔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笑开了,刹那之间,明媚的笑将整个破败的屋子都渡上了层熠熠生辉的滤镜。

    

    “你要怎么不亏待我呢?”诺尔歪着头笑,眼中是独属于未被浸染过的纯粹的清澈。

    

    不得不说诺尔的脸长得实在是太过俊美了,宛如艺术家精挑细作的得意之作。

    

    宋三少眼睛都看直了,舌尖在按照牙齿的序列一一划过。他以前陪着一个学艺术鉴赏的逛过美术馆,里面乱七八糟的画很多,但他只记得一副画着古希腊太阳神阿波罗的画。

    

    画中的神祗金发蓝眸,俊美非凡。而面前的青年就好似从那副画中走下来的金发神祗。

    

    宋三少对着旁边的保镖勾了下手指头,落在诺尔身上的目光是恶意的垂涎。

    

    “呵呵,不亏待啊,就是三少能好好地养着你宠着你,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跟着三少我,就有荣华富贵,怎么样?是不是心动了?”

    

    一旁的保镖忙低头哈腰地凑过来给他点了火,宋三少苍白的发虚的指尖夹着一点猩红。

    

    吞云吐雾间,宋三少朦胧的脸上写满了居高临下的施舍。

    

    诺尔不抽烟,也不喜欢闻烟味。

    

    宋三少侮辱的妄言没能让他动怒,但辛辣的烟草的味道却让他唇角的笑意落了。

    

    “把烟掐了。”

    

    诺尔声音不大,平常音量,语气平平的,却让宋三少下意识地去找烟灰缸。

    

    手中的烟伸到了一旁按着个烟头的白碗时,宋三少瞳眸猛地一颤,狠狠打了个激灵。

    

    他怎么就乖乖听话了呢?真特么邪门了!

    

    宋三少火气上头,几步走到了诺尔面前。左手用力掐在诺尔的脸上,用了些力气拔萝卜一样往上薅诺尔的脸。

    

    他叼着烟用力吸了一口,微微俯身,带着恶意般地喷了诺尔一脸。

    

    不抽烟的人对烟味很敏感,更何况被这样直接恶意地喷了一脸。

    

    诺尔呛地用力地咳着,蓝眸内浮出了层水雾,洗的那双蓝眼睛有些楚楚动人了起来。

    

    宋三少离得近了才发现手中掐着的这张脸可以用昳丽来形容,尤其是被烟熏得含着泪眼尾通红的模样,简直戳的人心痒难耐。

    

    诺尔长得极好,没有白人常见的雀斑或是粗糙的暗红。他脸上干净的连毛孔都几乎看不见。

    

    加之轮廓清晰眼窝深邃,整张脸明丽而秾艳,像朵盛放的玫瑰。饶是玩的开的宋三少也没有见过如此美人。

    

    这么一想,宋三少就更气昨夜被虞慈截了胡,让他白白错失了美人的第一次。

    

    他心中暗暗给虞慈记了一笔,等着以后把这笔账给找回来。

    

    而现在,最主要的是怎么料理这扎手的玫瑰。

    

    宋三少目光落在了诺尔颈上的红,眸光一暗,掐着诺尔的脸就往电视柜上按。

    

    诺尔不仅没有如宋三少愿躺在电视柜上,反而坐在那里一动没动。

    

    宋三少惊了一瞬,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手下的人,好似没懂为什么人没有倒下一样。

    

    诺尔喉间发出一声轻嗤,声音不大,足够宋三少听清楚其中的轻蔑。

    

    他握着宋三少的手腕,手指动了动,轻而易举地就捏得宋三少龇牙咧嘴地喊痛。

    

    诺尔手一甩,像是甩什么脏东西一样把宋三少甩地后退了几步,“我其实挺好奇的,为什么你什么本事没有,还能这么自以为是呢?想包养我?你也配。”

    

    宋三少踉跄地眼看就要摔倒在地,还是两旁站着的保镖乖觉,上前一步扶住了宋三少免了摔了个四仰八叉的狼狈。

    

    可这也足够让宋三少火冒三丈,他指着诺尔恶狠狠地开口。

    

    “本来老子还想着怜香惜玉,谁想着你给脸不要。行啊,你不是狂吗,老子就能收拾狂的人。”

    

    “你们几个,给我上。”宋三少往后退了一步,对着身后的保镖们勾了勾手指,“给他个教训,打服就行,给我留口气。我可不喜欢玩死人。”

    

    “三少您放心,我们哥们办事您还不知道吗?”

    

    保镖谄媚地笑道,他捏着指节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看着诺尔的目光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恶意。

    

    诺尔扫了眼狭小的格局和老旧的家具,轻轻叹了口气,他还蛮喜欢这些老古董的。

    

    诺尔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口,站了起来。

    

    黑色的小天使下了高架汇入了车流之中,一个红灯,长长的车流被截断,一半留在了白线之后,一半向前流淌。

    

    林莫抬眸看了眼后视镜,见后座的虞慈坐的笔直,垂着头看放在膝上的平板,一副认真看邮件的样子。

    

    林莫不仅没有收回目光,反而眸光一转落在了虞慈手中拿着的樱桃笔上。

    

    细长的白色樱桃笔悬在平板上方,笔尖离着平板只有一公分的距离。

    

    但这一公分的距离,从十分钟前就没有落下过。

    

    林莫收回目光,心中有了谱,正汇报着的公事一转,语气淡漠平淡的说起了宋三少。

    

    宋家是做家具生意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富是富,但只能游走在中下游,挤不进梅市最上层的世家圈子。

    

    宋老板有三子,大儿子在公司帮忙,二儿子和家里不和断了联系,在外市当了公务员。

    

    最受宠的是小儿子,小儿子出生之后宋家生意从不温不火开始逐步上升,财源广进。

    

    全家拿这个小儿子当了宝,舍不得多说一句重话,娇惯的上了天。

    

    渐渐地也养成了宋三少骄傲跋扈、目空一切、睚眦必报的性格。

    

    林莫眼尖地看到樱桃笔抬起了一点,心中知道自己话题换对了。

    

    “先生昨天那么下宋三少的面子,怕是宋三少在心中记了先生的小帐,等着机会报复回来呢?”

    

    “小孩子罢了。”暗了不知多久的平板的屏幕映着一张神情淡淡的脸,“我与他计较什么?”

    

    “是啊,对于先生来讲他是小孩子。可对于您救下来的那个青年来讲,宋三少应该也能算得上是个BOSS了吧。”林莫用平淡的语气开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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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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