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说话,这就哑巴了?”岳佩臻直视着阮白的脸,挥手示意王姨下去。
一时之间场面陷入了短暂的僵持,实际上他和穆池结婚后是搬出来住的,但不知为什么,对方却对这些事这样清楚。
阮白记起昨晚走廊外的人影,大约明白了答案,旁边的王姨并未离开,仍旧站在一旁眼含歉意地冲他看。
他没有回应,只向着岳佩臻倾身:“是我的问题。”
“很好。”岳佩臻快步走到阮白面前,盯着他的脸问:“那你说说,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他不喜欢我。”阮白坦言开口,他没有将穆池的离婚计划全盘托出,但这一点应当已经足够,毕竟他相信,没有父母会逼迫自己孩子和毫无感情的人过一辈子,而且他也不是出自什么得罪不起的名门。
“胡说八道!你既然进了我家的门,绝不能单做个摆设。”岳佩臻毅然否决了他这种消极的态度,并立马盯着阮白的脸仔细观看,好一会儿才重新压低声音:“你不是特殊体质吗?我要你给穆池生个孩子。”
阮白眼中闪过惊讶,他没想到对方会知道这一点,而且还这样提议。
反驳的话就在喉间,他却没办法直接将其说出口,尤其是对上岳佩臻极具穿透力的眼神,对方的目光像柄利刃,分明不是在跟他商量,而是命令。
他仿佛从对方身上看出了穆池的影子,阮白动了动手指,还是没再说话。
夜幕在悄然间降临,暮色四合,细碎的树影洒在地面,显得更加寂静。
穆池办完事情回来时,天边最后一颗星星也隐没在云层里,他走进院子,目光稍转,便看见了台阶最底下的身影。
旁边是修剪整齐的绿林,对方跪在其左侧不远处,挺直的脊背恰好衬出瘦削的身形,衣服不知让什么打湿,紧贴着皮肤,清晰勾勒出不堪一握的腰。
阮白听见脚步声,迟钝地回过头,正好和穆池碰上了视线,对方看上去是刚回来,指尖还挂着钥匙,或许是他刚才出了神,竟未察觉出停车声。
穆池微微一怔,立刻抬头往大门里头看,屋里亮着灯,可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异常。
他脸上闪过笑意,三两步走到阮白面前,打了个响指:“看来你那拙劣的三脚猫演技,早就被别人看穿了。”
阮白没有应答,只是看了眼穆池带上笑意的脸,就移开了目光,他其实很想问对方昨晚去了哪里,是不是见了喜欢的人,可是转念一想,他好像并没有那个资格。
“行了,走吧,现在回去睡觉。”见他不做声,穆池罕见地没恼,只抬手去拽阮白胳膊,然而他的手还没碰到对方衣角,就被眼前人避开。
穆池眯起眼,抓了个空气的手迅速收回,他盯着偏头往另一侧看的人,不带感情地说:“不肯起来是吧,行,我倒要看看你能倔多久。”
他话音落下,立刻大踏步往门内走去。
阮白看见对方离开,神情显出落寞,他五指紧握在一起,久久没有松开。
岳佩臻下午说过的话还在他心上浮现,他没想到在等来穆池的离婚协议书之前,会先和对方的母亲有所联系。
他的岳母直白地说出,要他给穆池生一个孩子,甚至表示知道他们之间的约定,而今天的罚跪,不过是个小小的警告。
穆池倚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手里端了杯红酒,慢悠悠地往唇边送。
王姨在楼梯口站了好几分钟,还是走到他面前,犹豫着提议:“先生,夜里露重,您看要不要……”
“最先弯腰和低头的人,只会死得更快,我叫他起,是他自己不听,我为什么还要再多管闲事?”穆池语气带着倨傲,眸光倒顺着阳台,落在仍旧跪在院里的人身上。
对方还待在原地没有移动半分,膝盖所在的地方像用尺子精准丈量过,一丝挪动过的误差都没有,但那昏暗灯光下的衣衫,还是隐约透出单薄。
穆池看了两眼,便快速移开视线,转身往浴室里走。
等墙壁上的挂钟指向十二点,阮白也终于站了起来,长时间的跪姿让他双腿发酸,膝盖那块儿更是传来持续的疼痛,他勉强站直身体,拖着疲乏的身体一步步往自己房间走。
令他没想到的是,刚到门口,便碰上了熟悉的身影,穆池靠在楼梯拐角,双手抱臂,正好整以暇地盯着他看。
阮白只当没有看见,加快脚步从对方身旁走过,眼神毫无半分停留。
穆池眼见对方如此明显的躲避,并没有急切地去追,只不紧不慢地跟在阮白身后,直到看见门被推开,才猛地伸手将人拽住。
“你做什么?”阮白叫穆池的动作吓到,立刻就想将手抽回来,可手腕处的力道叫人无法忽视,任他怎么用力也没法直接挣脱。
“还有力气反抗,看来那几个小时还是没叫你长记性。”穆池凑近他脖颈,揽住他的腰往里推,一进屋关上门,又迅速松开手往里走。
阮白背靠门板,面前是穆池冷峻的背影,他有些想要退缩,但又好像无处可去,毕竟昨晚他就睡在这里,即便床是冷的,可好歹是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但现如今,他却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穆池走到床边,转头却发现阮白仍旧靠在门口,他挑了挑眉,说:“怎么,在外面跪了半个晚上不算,这剩下的几个小时,你也打算一直杵在那儿站着?”
阮白目光落在穆池揭开被子的手臂上,脸上闪过惊讶:“你,也要睡在这里吗?”
他还记得从岳佩臻口中听到的话,原以为对方今晚还会去那个俱乐部,但现在看来好像又不是那样。
穆池坐到床边,盯着还站在原地的阮白,并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反而冲他招了招手,语气里则带着不容质问的命令:“过来。”
阮白愣了几秒,身体随之僵硬,他还记得昨晚在这房间里发生过的事情,也十分清楚违抗对方的结果会是什么,但他心里的那点儿尊严,还是让他对有可能发生的事感到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