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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半夜的时候,江卓从睡梦中醒来。

    

    他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揉了揉眼角,捏了捏眉心,头疼的一抽一抽的,额间的青筋突突地急跳。随后想起了什么,手指骤然顿了一下。

    

    修长的手肘撑着床垫便翻身坐了起来,后背弓的很崩,像是处在危险之中的猎豹。原本迷离的双眼也在一瞬间发出危险的暗光,脸色黑的能滴出墨汁来,唇角紧抿,压出一条冷冽的唇线。

    

    他侧过头,黑沉沉的眼神射向窝在大床角落的人。暖橘色的灯光打在那张俊颜上,没有缓和多少反而增添了几分瘆人压迫感。

    

    本以为自己的冷漠让他知难而退了,没想到,这人还真是不撞南墙心不死,连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手段都往自己身上使。

    

    江卓盯着那人的后背,仿佛要盯出个洞来,垂在一边的拳头捏紧又松开,如此反复多次,像是困兽,随时要扑上去把那人撕个稀巴烂。

    

    “狗男人!”熟睡中的乔年在低气压中打了个寒颤,紧了紧怀里的枕头。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声音软软的带着点嘶哑。

    

    “……”本以为乔年醒了,哪知道他只是睡梦里骂了一声,压根就没醒来。

    

    江卓一早就发现,乔年后背和后腰上一片青紫,定是自己留下的杰作,但此时乔年翻过身正对着自己的时候,借着淡淡暖橘色的灯光,他好像被欺负的更惨了。

    

    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嘴唇红肿一片,嘴角还有一点血丝,原本洁白如玉的脖子上,赫然留下七八个红彤彤的牙印……乔年的皮肤奶白奶白的,此时身上像是打翻了的调色板,没眼看!

    

    江卓移开了目光,心里莫名的有一丝不自在。眼尾扫过自己上身,好家伙,胸膛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一溜烟的指甲抓痕……江卓磨了磨牙,“小野猫!”

    

    随后,黑着一张脸,江卓穿上衣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一室的狼藉还有床上缩作一团的人儿。

    

    回到自己另外一栋别墅,江卓烦躁地扯开衬衣衣领,拿着干净的毛巾进了浴室。

    

    花伞均匀地洒下热水,热气袅袅。发丝瞬间便被打湿,抱作一团堆在头上,水滴汇成一股股细流,从头顶盘旋着又顺着一缕缕潮湿的发束流下,形成晶莹的水帘……

    

    江卓透过水雾,望进被湿气模糊的镜子。

    

    镜子的男人,脸颊潮红,眼里黑沉沉的还带着红色的血丝,胸膛上的抓痕纵横交错,厉害一些的地方还沁出血丝来,温热的水洒在上面,针尖似的刺痛,脑海里不自觉地想起某些不可描述的瞬间。

    

    按着乔年做的时候,确实在药力的作用下失去了理智,但迷迷糊糊中还是能感受到那人的拒绝。明明是他设的局,明明是他想要的结果……为何在床上的时候他反而像是被强迫的受害者,难道是真的怕了?欲拒还迎更符合他吧。

    

    “狗男人?”“疯狗?”江卓上下唇轻轻碾磨着迷迷糊糊听到的谩骂,心底传来一阵异样。

    

    腰间围着浴巾,吹干发丝,江卓给自己倒了杯柠檬水,这才把自己丢进偌大的床上,齐整的大床压出了一道道褶痕。

    

    乔年小时候的样子,江卓记忆很深刻。印象里他一直娇娇软软的像个女孩子,没出事之前,总是哥哥长哥哥短地围着自己转,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特别有亮,像盛满星辰的夜空。自己喜欢逗弄他,在他红兔子眼睛里闪现金豆子的前一秒及时收手,让他破涕而笑。

    

    一个人居然可以变的那么快!出事后,那双湿漉漉的眼里再也看不到依赖,满满都是嫌弃,记忆中软糯的“哥哥”声,再也没有听见过,只有不屑地“江卓,江卓”的点名道姓地叫着。听到他喊的最近的一次“哥哥”时,便是他一脸深情地在酒会上拿着婚约逼自己娶他。

    

    而今晚,貌似称呼又升级了,呵,“狗男人”!

    

    清晨第一缕金色的阳光透过洁白的窗纱打了进来,柔和地拥抱着室内的一切。

    

    乔年修长的扇形睫毛微微颤动,闭着眼睛从一旁扯过枕头,将头再次埋进枕头里,遮挡住扰人清梦的阳光。

    

    “嘶……”仅仅是抬手的一瞬,乔年便被刺痛惊醒,迷糊劲慢慢缓过神来。

    

    “艹,这不是做梦?”乔年像炸毛的野猫,翻身坐了起来,只是浑身散架似的疼痛让一双秀气的眉皱作一团,痛哼声从贝齿紧咬的唇间溢出,行动间像是练着机械舞,分外的僵硬吃力。

    

    看着陌生的房间,那些只在脑海里存在的布局,心里凉凉了。

    

    江卓的房间果然规整、简单,在乔年发泼耍横后,本就单一空旷如宾馆的别墅更加空荡了,只有墙上挂着一副名贵的山水画,衣柜里挂着一排没拆吊牌的男士新衣服,一点江卓生活的痕迹都没有。

    

    反而乔年这个外来者,摆放了不少自己的东西,床上的枕头换成了自己喜欢的毛茸茸抱枕,飘窗上一溜烟地摆了满满当当形态可拘的小狗玩偶……

    

    乔年带来的七八个拉杆箱还摆在卧室的一角,里面的衣服硬生生被拿出又霸道地插进了衣柜,紧贴着那一排新衣服,只是尺寸略小,虽然挤了进去却也失了气势。其他小物件有的还放在拉杆箱里,还没来得及打开。

    

    卧室里狼藉一片,衣服散落的到处都是,床单也团成一团,露出银灰色的床垫……

    

    床边早就凉透,别墅里也没有任何响动,怕是江卓醒来第一时间便走开了,哎!想起昨晚的不幸遭遇,乔年悲从心来。

    

    乔年拖着残躯,顶着昏沉沉的脑袋,进浴室捯饬了下自己。等从浴室出来,又扯过床单和地上的衣服,一把丢进了洗衣机,随后从衣柜里拿出新的床单铺在床上。

    

    做好一切,原本就昏沉的脑袋更是沉重,整个人也是摇摇欲坠。一晚上也没盖被子,秋日的夜晚透着丝丝凉意,看来是感冒了。哎,心硬如石的狗男人,都不知道给自己盖上被子。

    

    乔年迷迷糊糊地窝进被子里,打算再休息一下。略硬的床垫碰到后腰,疼的他一个哆嗦,“嗯……”声音嘶哑不说,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铃铃铃……”半睡半醒中,乔年的手机响了。

    

    “喂……”手机刚接通,电话的那一头立即噼里啪啦说个不停。

    

    “哎,乔年,你死哪去了?昨天的计划成功没?真把自己送出去了?你和江卓现在什么情况,能上位了吗?”

    

    说话的是乔年多年的好朋友加死党张平,平时最爱给乔年出主意。这次下药便是张平怂恿的。他是怎么说的来着,哦,

    

    “只要成了江卓的人,还怕他白吃不认账?”

    

    张平啊张平,你可害苦我了。江卓不仅不认账,反手还会狠狠记自己一笔账啊!怎么算都是比糊涂的亏损账。

    

    “哎,乔年,乔年?怎么不说话,可急死我了,哥们我昨夜一整夜都没睡呢。”

    

    对,你是兴奋地没法睡,八卦的眼睛像灯笼一样瞪到了天明,脑海里应该还飘着某些不可描述的瞬间吧,损友!

    

    “死开!”乔年被张平的一通雨点般的轰炸吵得脑袋更疼了,待理清事情原委,只恨不得将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死党塞回他老母肚子里回炉重造!不待他继续问,毫不留情地立马掐断了电话!

    

    “铃铃铃……”刚挂完电话,铃声又不知疲倦地响了起来。

    

    “你特么的闭嘴!”乔年想都没想,接通立马吼了回去。若是张平在眼前,必然要打得他生活不能自理,出的什么鬼主意。

    

    “……”电话那头顿了一瞬,随后低沉好听的男声传来,“乔年,我是老师楼之嘉,你今天怎么没来上课?”

    

    乔年吼出去的话生生卡在喉咙间,上不来下不去,憋出一溜串的咳嗽声,在空旷的别墅里分外刺耳。

    

    对对,乔年目前还在H大读大三,辅导员便是男二楼之嘉。今天是周二,上午是有一节文化课的,还是辅导员本人的课。这下逃课被抓了个现行……

    

    “老师……老师,我生病了。还没来得及请假……”乔年压根就不用伪装,浓重的鼻音、嘶哑的声音,还有刚刚有气无力的嘶吼,都是有力的证明。

    

    “你现在在哪?可需要送你去医院?”电话里的男性声线一如既往的好听,这可是自己笔下的纸片人男二啊,各方面条件直逼男主的男二,就单单电话里传出的声音,都让人想要沉溺其中,仿佛温柔能顺着空气从手机里溢出来,拥抱自己。

    

    乔年咽了咽口水,有些拘谨地说道:“不用,我吃点药就好,今天先不过去了,明天我好点我再去学校。”

    

    “好!注意休息!”楼之嘉在电话里细细地嘱咐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看看,多么温柔贴心的男二,活该江卓你追不到司淼淼。

    

    挂了电话,乔年的困意也消散的差不多了。乔年扯了把头发,这是乔念编不出剧情时惯用的手法,烦躁的。

    

    男主江卓那边,自己怕是得罪透了,这条大金腿抱不住不说,很可能随时会反过来踹自己两脚,可是乔年也不能站着等死啊,还是得想办法自救!

    

    乔年有些烦躁地再次抓了抓头发,指尖移开的时候带走了几根非主流的红发。

    

    僵了僵片刻,有些不可置信地将发丝移到眼前,乔年这货品味真是绝了!黑蕾丝,红头发,涂着金色指甲油的指甲……乔念再次被乔年的奇葩品味雷得个里焦外嫩。

    

    现实生活中的乔念,虽然喜欢磕主攻糖,虽然是个实打实的gay,但绝对是一个规规矩矩的gay啊,走的是清纯路线。

    

    可乔年,哎……说是人妖还是给他面子。没办法,都是自己笔下的纸片人,谁也别嫌弃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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