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裴俨听到自己的名字时，脑海里闪过一顿复杂的情绪变化，那声迷迷糊糊的“裴俨”像是有什么特殊的能力，让他久久不能自拔。
酒吧。
自打林烽走红以后，他来这儿的次数少之又少，舞池对他来说的意义早已不复存在，不管是多少的沉醉，似乎也弥补不了心中的空缺。
“找我什么事，白少爷？”林烽走进包厢，就近坐在白绛飞右手边的沙发上，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灯光的闪烁毫无意义，震耳欲聋的歌声被古典音乐所取代。
“很久没见了，需要叙叙旧事吗？”白绛飞将酒划到林烽面前。
“白少爷，别开玩笑了，我哪儿敢提您的旧事。”
像是得到了满意的回答，白绛飞笑了笑，仰靠在沙发上，辛辣的酒精划过喉咙，灼烧般的热感令他着迷。
“听Iro说你也在参与秦司枢的事儿？”
明明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林烽见状也明白，他若想稍加掩饰换来的不会有好结果。
“是的，他跟我有些过节。”
“过节？”白绛飞重复了一遍，但重点并不在这儿，“我不关心你的过节，他在调查当年的事，希望你知道该怎么做，毕竟当初也有你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可我现在是艺人，我不能冒太大的险。”林烽猛然间想起陈恭的话，心里顿时一紧，白绛飞的意思不过是让他去以身犯险，成也好败也罢，对他来说都是百分之九十会成立的风险。
“还真把自己当艺人了？我告诉你小狐狸，没有老*当初捧你，你还指不定在被谁当抹布使，再多嘴一句，老*立刻把你扔出去，让别人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白绛飞没什么好脾气，当初见到秦司枢时看着他文文弱弱的，本想说那些话唬唬他，谁知他还真去调查，又怎知他的身边还有裴俨这座大山，一想到这儿他就更加来气。
“我知道了。”林烽低着头看不出表情，一口饮尽了杯子里的酒。
半夜，秦司枢突然被惊醒，当他意识到是做梦以后，试图平复心跳并揉了把眼睛。房间里是他陌生的模样，这张床比他自己的要大不少，他靠手撑着坐起身，直视便可看见趴在书桌上睡着的裴俨，桌上的台灯未关，散发出微黄的暖光，裴俨的头发是未经打理的凌乱，紧闭着双眼，呼吸平缓。
秦司枢从床边找到一条毛毯，走过去盖在他身上，随后又回到床上继续睡下。
这一回早晨似乎来得很快，一贯的生物钟也使得秦司枢准时清醒，只是有些刚睡醒时的烦闷，裴俨已经不在原位了，他大概醒得更早。
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手机，却发现桌面上的信息提示令他眼花缭乱，他眯了眯眼睛，在看清几个关键字后，立刻点开了同事发来的链接。
“中院医生作风成疑，专业能力有待查证”。
末尾还附上了几张照片，一张是在白家白绛飞扑上来压着他时的姿势，另一张是他在酒吧借用镜头的角度，讲他和裴俨拍得煞有其事的样子。只不过张照片都有一个共同点，除了他以外的俩人都没有露脸，而就照片来看，裴俨与白绛飞的身形相似，就算不相似也不影响整篇文章所要引导的舆论方向，至于剩余几张，则免不了秦司枢从Maybach上下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保镖的场景，光是这一张，恐怕就可以引起无数波澜。文章围绕着“夜店”“不堪”“乱诊”等几个让人看了就挥之不去的词语，虚构的成分高达百分之九十余。
秦司枢有些不知所措，他所避之不及的一切都被摊到了阳光底下，这对他来说本身就是一种打击，更别说如今引起了不算小的反响。
他套上外套就想往外跑，正巧撞上了来找他的周靳。
“秦先生。”周靳迅速地反应过来一手拉住了他的手臂，“老板在书房等您。”
“对不起，我得先去处理其他事。”秦司枢现在只想去医院看看因为他而拖累别人是他怎么都不想看到的。
“秦先生，请先不要着急。”周靳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毫无波澜，像是没什么事儿能让他真正用情。
“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请您最好别轻举妄动，我们已经派人去调查了，有结果会立即通知您。”周靳解释道。
“但我得去领导那儿露面。”秦司枢脑子里成了一堆乱麻，刚刚院长主任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他因为不知如何开口，都没有做出回应。
周靳沉默了几秒，松开他的胳膊，道：“您现在最好不要乱跑。”
“我知道。”秦司枢明白，但又不得不做。
书房，裴俨的心里压抑着无数的怒气，看来那晚在酒吧属实是被暗算了不少回，甚至还牵扯到了秦司枢，或者说本来就意在以他为踏板奔着秦司枢去。
陈恭一到处里，助理和几个员工正聚在一块，个个表情严肃，打起了比晨间例会还高扬的精神。
“站这儿干什么呢？”陈恭把公文包摔在桌子上，出言即想驱散这群人。
“陈处，您上网了吗？”助理姿态谨慎，缓缓开口。
“一大早上的哪有那清闲功夫。”陈恭被他们弄得一愣一愣的，心里又气又无奈。
“那您看看。”助理将手机递给他，面上显示的正是关于秦司枢的那篇文章。
“我*，这不裴俨吗？谁拍的？还真够不要命的。”虽然脸被打码，但他那天毕竟见过裴俨，轻而易举地就能通过衣服辨认出他，见着裴俨有事儿，他心里自然是难掩幸灾乐祸，但当他意识到这事儿的主要当事人是秦司枢时，突然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
“这事儿还挺奇怪。”陈恭摸了摸下巴，像是有在认真思考。
“我也觉得，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却也能让人丢了饭碗，况且秦医生不像那样的人。”助理补充到。
“小刘，你有空去那间叫WF的酒吧转转。”陈恭抬头叫住了刚好从后头经过的新员工。
“好的，陈处。”刘煜一手拿着早饭，一手端着刚泡好的茶，只应了一声就朝自己的位置走去，这副接地气的行为与他模特般的身材样貌并不相符。
在偷偷溜进医院的三个小时后，秦司枢垂头丧气地出来了，领导对这次的影响似乎格外重视，再加之与他对于白绛飞的诊断迟迟没有落个结果，白家的意见也在其中参了重量。
照片的内容在同事间引起了不小的讨论，他们对秦司枢的专业能力不予否认，但对于他神秘的私生活的认知却等同于一张白纸，当有人说这张白纸上有画时，人们往往会先注意到“有画”而忽视了为什么有的是这副“画”。
“小秦，你在医院也有几年了，我们也不想这样，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么会出这档子事？”
“秦医生，大家相信你的为人，可现在这媒体消息满天飞的，医院也受到了影响。”
……
还未等秦司枢辩解，周遭的话就铺天盖地地朝他飞来，门口的记者和群众像是一根尖针，时刻刺着全院上下的脊椎，向来注重名声的老院长坐在一旁不断地叹气。
明知道他们或许是找来的托，秦司枢却找不出理由来反驳，照片的存在是事实，如果要他去解释他与裴俨的关系，怕事会牵扯出更大的事故。
回家后，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想了许久还是打开电脑，输入了“辞职信”几个字样。他暂时想不出比这更好的解决方法了，一切都像是在把他往这条路上引。
手机突然开始振动，紧接着来电铃声响起，秦司枢看了一眼显示的称谓，长长地叹了口气。
“爸。”
“你怎么回事？”电话对面的声音急促而又愤怒，一顿骂声不带喘气儿，“那种照片都能传出来，你要点脸不要？”
“对不起，爸。”
“跟你说多少次了，别给秦家丢脸，再有下次，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男人说完这句，立马挂了电话。
秦司枢看着黑屏的手机，心像是被刀割般剧痛，抬手将手机摔在墙上，碎裂的屏幕散落在地上。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裴俨一没注意，秦司枢就跑去了外面，如今连电话都打不通，他心里更是急得不行。
“老板，中院那边说十分钟前秦先生往院长邮箱里发了一封辞职信。”周靳觉得是自己的部分失职，他怎么也想不到秦司枢会用这种谎言来调开他。
“我去找他，你去一趟WF，找Iro那个jian人问个清楚。”
“好的，老板。”
片场。
“Cut，这一段过。”
导演一声令下，所有工作人员都松了口气，化妆师立马跑上前来给林烽补妆。
“这一段拍得不错，导演看起来很满意。”经纪人拿着剧本，眼眶微红，方才那段主角在被逼迫情况下走投无路的绝望被林烽体现的淋漓尽致。
“这没什么。”今天的林烽给人的感觉不太一样，经纪人察觉到了但只是认为他在试着入戏。
听完经纪人的交待，林烽走向外头休息用的房车，男人正在里面等他。
“做得还不错，继续吧。”白绛飞漫不经心地翻着手里的杂志，见着他来也没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