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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警局的一个小时后,也就是大约在案发的五个小时后,向寻拿到了大部分和案件有关的资料。

首先,向寻翻看的就是被害者的资料。

资料很简单,寥寥的几页,包括被害者姓名、性别、年龄、身高、体重、家庭等各项个人基础信息,也包括地址、电话、银行卡、工作等各种社会基础信息。

死者年龄不大,22岁,初中毕业,家在农村,下面有一个刚满12岁的弟弟,家庭条件一般,虽然不算贫困,但为了供弟弟上学还是年级小小就出来打工,仅仅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的她自然是找不到什么太好的工作的,但也还算上进,从超市的短期促销员做起,现在已经是商场的一名正式销售员,虽然看起来仍旧不是什么高大上的职业,但比那些只能留在洗浴按摩店给人洗脚的已经好太多。长住地址目前就是朱衍的那间出租房,自然也就是她死亡的案发地点,她已经和朱衍合住在那里一年半还多。从邻居和她同事的初步探访中得知,死者生前是个比较活泼的女子,就是脾气不太好,有点任性、爱闹点小别扭。但在向寻看来,22岁的年轻女子,哪个不任性、不爱闹点小别扭?就连他老婆26都快27岁了,还不是时不常的任个性、闹点小别扭?

“通知她家人来认尸了吗?”向寻抖了抖手里的资料问一旁的小周。

小周,全名周不群,警校毕业的优等生,自从分到向寻这组,两年来一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向寻对他什么都满意,就是那名字槽点满满,所以干脆就一直叫他小周,而很少叫他全名。

“通知了,她家人已经买了北上的火车票,明天傍晚前就能到。”小周的回答中规中矩。

向寻点点头,又去看别的资料。

虽然各种文件一大堆,但所有证据综合总结下来只有几条。

第一,基本可以断定为现场除了朱衍和她女朋友外,并没有外人闯入。支持证据就是,没有邻居听到看到,社区摄像头没有拍到,现场并没有采集到除了他们二人外的其他人脚印和指纹,门窗等出入口没有破坏痕迹,屋内没有被翻找的痕迹,也无丢失任何贵重物品。由此可以排除入室抢劫和入室行凶。

第二,死者生前并无与人结仇迹象,手机排查无异常联系人,由此也基本可以排除仇杀可能性。

第三,死者银行无欠款,无不良外债,由此也可以排除被暴力讨债的可能。

第四,死者生前正在交往的只有朱衍一个男朋友,无不良异性交往记录,所以也非情杀。

那犯罪理由到底是什么呢?最后,几乎所有疑点都指向了死者的男朋友兼同居者——朱衍。向寻把其他资料都放下,改拿起了标注朱衍的那一份。

“朱衍审问了吗?”向寻一边翻开朱衍的资料,一边问着小周。

“没有,刚回来的时候您不是说先晒会儿他吗?现在还铐在审讯室呢!”小周对向寻的钦佩一向如滔滔江水,从没止过,实在是因为他们向队的脑思路他就从来没弄明白过,不过大部分疑难杂案也都在他们向队这奇奇怪怪的脑回路中迎刃而解,让人猜不透他们向队到底是怎么看出真相的。

“嗯,你先去审审他吧,就按常规的问就行。那时候他在干什么,看到了什么,怎么发现的死者,报案经过,尽量详细点。记得啊,至少三遍!”向寻交代。

“明白。正一遍、反一遍、打乱顺序再一遍嘛!放心吧您就。”小周说着,拿起录口供的家伙事儿走了。

向寻笑笑,低头专心看向自己手里的资料。

朱衍,23岁,XXX大学大四的学生。

大四的学生?只看到这里,向寻便微微地皱眉,他清楚的记得,房东太太有跟他说过,朱衍租住她的房子有三、四年的时间了,那也就是说,朱衍基本从大一开始就一直在外面租房住?为什么?这朱衍看着可不像个富二代,而且他身份证上的地址也是一个很偏远的小城镇,他有什么理由放着学校的宿舍不住,要花那么大的价钱租一间独立的一居室?

向寻一边思考,一边翻找着房东太太留下的租房协议,却发现协议的签署时间是一年前,根本没有房东太太所说的三、四年。但再翻看笔录,却明白地写着已经租住至少三年以上。“这笔录谁录的,证词和证据根本对不上,怎么连个解释说明都没有?”向寻往后翻了翻,却发现根本没有备注说明。

向寻一个电话打过去,才知道原来这次协助录口供的里面有个新人。新人,谁没做过新人?谁不是从新人做起来的?所以向寻这责难便也就骂不出口了,只问明了原因,知道了原来是房东太太心比较大,她有个习惯,便是签了新的合同旧的就扔了,所以现在只能找到这一份。房东这边没有版本,自然不能指着从朱衍的旧物里翻,那还不知道要翻找到什么时候去。在知道了朱衍最初是通过房屋中介找到的房东太太后,向寻就吩咐人干脆去房屋中介问问,看能不能找到几年前的原始合同,毕竟像这种有中介插手的,合同都应该是一式三份的。

才放下电话,向寻就发现冷杉已经从门口进来,干脆起身迎了一下。

“给,死者解剖样本分析。”冷杉直接把一个文件袋递给向寻。

“怎么还亲自跑一趟?”向寻一边拆着文件袋,一边客套地问了一句。

“你不是要我给那个男的做鉴定吗?”冷杉举了举自己手里不大的一个小箱子,依旧是金属质感的。

这丫头不但长的冷,气质冷,说话语气冷,就连用的东西都是偏好冰冷质感的?

向寻拍了下额头,“你看我这记性,走吧,我带你过去。”向寻也不废话,知道冷杉这种属性的人是不会有耐心陪着你打屁闲聊天的,公事公办才是最快和这种人建立信任的不二法门。

审讯室里比较空旷,只有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和桌子上的一盏台灯。

向寻和冷杉进来的时候,小周和朱衍正面对面坐着。小周是一脸尴尬的表情,而朱衍则是在哭。也不能说是哭,确切的说是一抽一抽地做出哭的动作,大概那么多个小时,哭得也累了、眼泪也干了,便只剩下一抽一抽的动作和声音了。

向寻进来,“啪”的一声打开了审讯室的大灯,惨白的日光灯一瞬间把原本昏暗的审讯室照得透亮,也晃得里面的两个人瞬间闭上了眼睛。

小周还好,只微微侧了下头就恢复了过来,然后赶忙看向门口,然后就看到了向寻询问的眼神示意。小周明白,那是向队在问他有没有新的进展?小周无奈摇摇头。

朱衍却是闭了一会儿眼睛后,直接就趴在桌子上了,嘟囔着沙哑的嗓子说了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向寻既没问话,也没接他的话茬,只关上审讯室的门,对冷杉道,“你去吧!”

冷杉点点头,向着朱衍走去。

向寻对着小周打了个手势,小周意会,是让他从旁协助,毕竟这次的是个女法医,和以往的男法医不同,可能有些地方会需要帮忙。所以小周赶忙起身转过桌子,率先一把将朱衍拎了起来。

就在朱衍刚站起来,还一脸慌乱,什么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冷杉的声音已经稳稳地在审讯室响起,“把上衣脱了吧!”

“你,你要干什么?”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进来就要脱他的衣服,这是什么意思?

朱衍虽然被小周拎着,但还是往小周的身边又缩了缩,他的这个动作看得向寻和小周都很想笑,不过两人都忍住了。

“脱衣服,检查。”只有冷杉仍旧是一本正经的死人脸,根本没有受任何的影响,甚至一边说着,一边还拿出一次性胶皮手套戴了起来。

“赶紧脱吧,要不我帮你脱了啊!”小周把朱衍又往一旁的空处推了推。

朱衍小心翼翼地把屋里的几个人都看了一圈,看大家都齐刷刷地无声看着他,知道逃不过,便抖着手开始解自己的衣服扣子。

在朱衍脱衣服的时间里,冷杉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录音笔,这是她的习惯,先把所有检查结果事实录音,然后最后一起做笔头整理。

“20XX年XX月XX日,晚19:42分,检查者法医冷杉,受检者朱衍。”冷杉将录音笔别在身上后,开始动手进行初步检查,“受检者面部无外伤……颈部无外伤……上部肢体无外伤……腰部有一处条状红肿痕迹,需进行样本比对,痕迹尺寸约为长11.7cm、宽2.5cm,形状规则……”一边说着,冷杉一边拿出相机,将朱衍腰部的不明红痕拍了下来。

看了眼有条不紊在进行着检查的冷杉,和在一旁警觉着协助的小周,向寻觉得没有什么需要自己帮忙的,便将手里刚刚得到的尸检报告从文件袋里拿出来翻看了起来。

略过前面大部分细节和照片,向寻最先看向最后一页的结论。毫无意外的,死因依旧是窒息性死亡,但新添加的几条检验结果里却有一些参考价值颇高的突破性结论。首先,死者颈部伤痕比对的结果和死者自身肢体吻合;其次,死者指甲中碎屑细胞分析和死者自身细胞切片分析吻合;结论自然就是死者颈部伤口是她自己抓挠的,结合颈部的勒痕,这很明显可以说明死者死前有明显挣扎和企图自救的举动。再有就是死者下体排出体液较少,无外伤、无性爱痕迹、无充血,可以证明死前无性行为亦无性高潮。由此两个结论,冷杉给出的推断是可排除性窒息。

对于这个“性窒息”,虽然冷杉之前给过一个解释,但向寻还是一脑袋浆糊。好在现在的网络真的很发达,手机上网随便一搜,就明白是一种自残式的个体变态性行为,这种人通过各种手段抑制自己的呼吸以达到缺氧式性高潮,不但属于精神病的一种,而且属于很容易把自己玩死的类型。如果进行死亡归类,也可以归类为自杀的一种。

好了,现在自杀已经排除,只剩他杀了。

那么,凶手是谁呢?

向寻抬头,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唯一嫌疑人,朱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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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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