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讲真话才是最好选择
假话、套话、空话、鬼话,反正不是人话,都是变态的官场话,祸国殃民的话,那么是不是没有说真话的呢?
1.魏明帝和许允
曹魏时候,有个叫许允的人,是朝廷吏部侍郎。吏部就是现金的组织部,提拔官员的要害部门。侍郎相当于第二把手,四品之下的官员考察任用都他说了算。他用的人基本上是老乡,这不引起朝廷官员非议?有人告到朝廷上,说他假公济私。这话也没错啊,你都用老乡,难不成天下是你那帮良莠不齐的老乡打下来的?就是当年刘邦和刘秀位同志也得留几个位置给外人吧?皇上一听,派人抓捕。他离开家时,他女人对他说,明主可以理夺,难以情求。虽然皇帝老儿是咱们的老乡,喝过一江水,晒过一个太阳,你还是讲实话,皇上也会理解的。魏明帝就是曹操的孙子曹叡,问他为何用的人都是老乡。他用古人的话“举尔所知”解释,意思是对老乡知根知底,陛下可以查查他们称职不称职。要是不称职,追究我的责任。后来,朝廷查明那些人还算称职,便把他放了。皇上见他衣服破旧,还给他换上新衣回家。起初,他被带走的时,全家人都在哭,只有他妻子没事一样,跟大家说,别哭了,等会就回来,然后下厨做饭等他。当然,说实话有个人前提,君王是什么样的人。
说起这位女人,洞房花烛夜,有段插曲,说给大家听听。他听说新娘是个大丑女,不愿入洞房。此时有人外面进来,新娘叫婢女去看看谁来了。听说是范桓,说这下好了,他会做工作的。果然,许允入洞房了。可是,他又马上转身。新娘马上拉住他的衣服说,请你留下吧。许允说,女有四德,你有几?她说新妇只是难看点点吧,然而,读书人有百行,君有几种?他说全有。新妇说,百行以德为首,君好色不好德,怎说都有呢?许允感到惭愧,遂相敬如宾。
2.宋真宗和鲁简肃
别看皇帝权力至高无上,但是他们的心理是很脆弱的。现在到处都是专家,什么国家一级心理师,什么心理专家,他们真是生不逢时啊。没得到皇帝老儿的宣召,省得到处招摇。
皇帝最担心的是臣子说假话,要是说假话,就冠以欺君之罪。这可是死罪!要是在皇帝面前说真话,可能要好的多。
欧阳修讲了一件事情,宋真宗的时候,大臣鲁简肃是太子也就是后来的宋仁宗的老师,负责太子起居和教育,算是最有出息的幼儿园园长。历史上,能当太子的老师,不是一般的人了。太子师地位十分特殊,责任也很大。鲁简肃住在京朝浴堂巷,他家旁边有一处叫仁和的酒店。酒店在京师很有点名气,他便常常去那里喝酒。
有一天,皇上突然有急事找他,他当时又不在太子那里。园长常常借机开会,游山玩水,开开房间,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皇帝叫人到他家喊人,来人到了他家,他已经去喝酒了。家人并不知道他在酒店喝酒,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四出寻找。但京城那么大,到哪里找他啊!正在焦急之中,过了一会儿,他倒是回家了。
一进门,他看见宫里来人,知道出事了。于是,他如实地跟来人说出真情:今天老家来了一个发小,要尽地主之谊,刚才去喝酒了。来人说,上班的时候私自外出喝酒,违反了朝廷的纪律了。要是皇上知道,吃罪不起。
鲁简肃难为情地说,那怎么办?来人还是挺善良的,替他分忧。他问要是皇上怪罪你去得迟了,你怎么解释?鲁简肃知道外出饮酒有违朝廷制度,这已经错了,要是再讲假话,就是欺君,罪上加罪,死定了。来人跟鲁简肃本来有私交,意欲帮鲁简肃隐瞒过去。说来这事也没什么关系,毕竟是喝酒么。来人帮他他隐瞒,那不更好吗?可是鲁简肃说,谢谢你的好意,还是实话实说吧。
他跟来人说,我还是如实跟皇上说吧。喝酒是人之常情,欺君是大罪。宋真宗见使者去了半天才回,问他原因。使者就按鲁简肃的话实说了,皇上确是有点生气。此时,皇上把鲁简肃叫进去,责问他为什么上班私自到酒家喝酒。鲁简肃说今天老家来人,就请他们到外面喝酒了。
皇上不满地说,在家里不能喝吗?为何要去酒店喝?鲁简肃说,家里穷,酒杯、酒壶都没有,老乡难得来,就去酒店了。
皇帝看他一点也没有隐瞒,也就原谅了他。皇帝还担心地说,你是东宫太子的老师,要是御使知道这件事情,被他们弹劾呢!鲁简肃说,要是他们知道我没有隐瞒,可能也不至于太难为我吧?
他的诚实,让真宗很钦佩,最终得到皇帝的理解和尊重。这虽然跟他一贯的品德分不开,但是,最重要的是他没有欺骗皇帝。皇帝的自尊心受到尊重,加上喝酒也不是什么了不起事情。君臣之间还是一个面子问题,讲实话才是最大的尊重。
鲁简肃还是一位非常正直的大臣。宋仁宗时,京师有个富家子弟无辜杀了磨工。杀人偿命,自古然也,可是此人逃了。皇上下旨追捕,务必捉拿要犯。可是几天后宫中发出指示,不要再追查了。当时皇上年纪还小,由太后垂帘听政。鲁简肃跟太后说,陈家是京师富豪,不宜庇护。太后见他哪壶不开提哪壶,大怒道,你怎么知道他家富啊?鲁简肃也不相让,大胆地说太后,他说要不是家里豪富,怎么能打关节通到宫里呢?太后见他这么说,自知理亏,没有再说。
性格直爽的人,往往正直。窝在心里比死要难过,这就是性格使然。
3.朱元璋和宋濂
皇帝一个人高高在上,都有心理问题。他总是担心大臣会不会反对他,尤其对地位很高的大臣更是不放心。明朝的朱元璋表现尤其突出,自己心理有问题,做起事来,鬼头鬼脑。他经常派人监视大臣的行动,宋廉就是被他重点监视的对象。虽然没监控探头,门口摆小摊的,算命的,可能就是他眼线。
一天,有人报告宋廉家里来人。朱元璋就把摆小摊的叫来汇报侦察情况。小摊贩详细汇报了宋濂每天进出的时间,帅哥靓女,鸿儒白衣,高矮胖瘦,甚至宋濂放了几个屁都说了。朱元璋心里有底了,考验他说不说真话,把宋廉叫了去问。金华人都很聪明的,也很善良。宋廉早知道那些擦鞋的、补锅的是些什么鸟。他如实讲了客人是谁,什么样子的,喝什么酒,吃了什么菜,吃完打了几次嗝。朱元璋看他跟摆地摊的说的一样,才相信宋廉没有讲假话。朱元璋表扬他说,你真是一个忠诚的臣子啊。朱元璋书读得少,常常弄点小儿科的事来。今天顺便问宋廉朝廷官员谁优谁劣,他肯定能说出来。宋濂知道皇帝对他还是不信任,不放心,便说,跟我友善的人我了解,跟我来往不多的人,我不清楚啊。看看,还不是被朱元璋训练出来的吗?一个老实忠厚的读书人,恁是被神经兮兮的皇帝弄成了人精。
宋廉是元朝末年浙西四贤之一,他是个老好人,从不说人的坏话。这样的人朱元璋都放心不下,那么,其他大臣就更不用说了。可惜老宋最后还是被朱元璋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