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年的邀约是派了人八百里加急送去的,果不其然,长公主收到邀约之后,立刻答应赴约,并且是收拾了东西即刻启程。
算算时间,从封地到京城,怎么也要七天的时间。也就是说,顾年最多只有七天的时间,去改造百里婧宸了。顾年是那种心里有了决策,就会立刻着手去做的人。因此顾年将玲珑棋局一同带到了宫中,每日下朝都会前去御书房,教百里婧宸下棋。
“玲珑棋局,并不单单是棋局,它包括了棋子、棋盘在内。相传,玲珑棋局的每一颗棋子都是独一无二的,而玲珑棋盘雕刻了精美图饰,只有破了玲珑棋局,棋盘底下的图饰才会浮现。不同的破解之法,能看到不同的图饰。
这玲珑棋局虽是残局,可每一步都包含了万千变化。所以,这玲珑棋局一直以来都是棋局翘首,无数棋手都想一窥玲珑棋局的真正面貌,也想试试自己能否解开这玲珑棋局。三年前,微臣意外获得这玲珑棋局,参悟许久,才想出这破解之法。”顾年将破解了的玲珑棋局恢复成原样,之间棋盘下隐隐有花纹转动,和百里婧宸刚才所见的场景已然不同。
见到这,百里婧宸很是惊奇的抬起头看向顾年,神情里满是兴奋:“临渊临渊,你看见了吗?这棋盘下面的图案真的会变诶。”
“是的,微臣已经说过,只要破解了这玲珑棋局,就能看到这图饰变化。相传,这玲珑棋局共有一十八种图饰,也就是说,这玲珑棋局共有一十八种解法。”顾年耐心解释了一句。
“这么多解法啊?那临渊,你会了几种?”百里婧宸满怀期待的看向顾年。
顾年看了一眼玲珑棋盘,犹豫了片刻才回答了百里婧宸的话:“微臣才疏学浅,到如今,还有一种解法没有想出。”
“那你不就是会十七种解法咯?”百里婧宸惊叹一声,望向顾年的眼睛里写满了小女儿的崇拜:“临渊,你好厉害啊。这么难的玲珑棋局,你都会解。”
对于百里婧宸的夸奖,顾年都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在百里婧宸看来,不管他会什么、做什么,都是最厉害的,哪怕那件事很普通很微不足道。
“多谢陛下夸奖。陛下,时间紧急,微臣还是现在就开始教您学棋吧。”顾年冷静谢恩,随后执起棋子就想讲解玲珑棋局。
见状,坐在顾年对面的百里婧宸吓得赶紧坐直了身子,惊呼问道:“临渊,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教孤下棋啊?”
顾年执起棋子的手一顿,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百里婧宸:“微臣拿着棋盘来找陛下,又给陛下说了这么多。陛下该不会以为,微臣只是来陪陛下聊天解闷逗乐子的吧?”
“难道不是吗?”百里婧宸很是奇怪的反问了一句。
“当然不是了。”顾年被百里婧宸的回答气的差点一口气没倒上来,深吸了几口气,缓解心绪,继续开口:“陛下,微臣是来教你如何破解玲珑棋局的,这时间紧急,微臣也不指望陛下能深刻理解体会这破解玲珑棋局的解法了,只希望陛下能够牢牢记住这十七种解法就是。”
百里婧宸面带菜色:“孤一定要学吗?好端端的,孤为什么要学着下棋?临渊,你是知道的,孤最不喜欢的就是下棋了,这一颗颗的小东西,着实烦人的很。”
“是吗?可上次陛下要微臣教您学弹琴,陛下学了一个时辰,说弹琴才是陛下您最讨厌的,几根鱼线一样的东西,看了都讨厌。”顾年皮笑肉不笑的给百里婧宸翻旧账,又故作疑惑的反问:“如今,微臣倒真是不明白了,这陛下您最讨厌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还是说,陛下讨厌的不是弹琴下棋,而是教您学这些的微臣呢?”
百里婧宸大惊失色,连忙摇头回答:“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孤怎么会讨厌临渊呢?孤喜欢临渊还来不及呢。这……这……孤学,孤学下棋总行了吧。临渊,你可千万不能生气啊。”说道最后,百里婧宸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可怜兮兮的祈求。
“既然陛下愿意学了,这样就是最好的了。”顾年神情严肃认真,百里婧宸的话他掐头去尾的,只听进去百里婧宸答应学下棋的这半句话。不过,这就已经足够了。
“陛下请看,这是第一种解法……”
整整六天,顾年几乎是无时无刻的不在讲解破解玲珑棋局的解法。这也是百里婧宸认识顾年十几年来,第一次冒出不想再看到顾年的念头。这六天的时间里,百里婧宸头昏脑涨的,就连晚上做梦都在下棋,日子过得也是苦不堪言。
不止是百里婧宸觉得日子难过,顾年也这样觉得。这六天时间里,他的嘴就没有停下来过,不仅如此,他不止要盯着百里婧宸学玲珑棋局的解法,还要想尽办法不让百里婧宸走神。好不容易教了十七种解法,还没来得及给百里婧宸从头到尾的温习一遍,长公主百里婧宸的凤驾就已经到达了京城。无奈之下,顾年也只能陪着百里婧宸前去接人,暗中期望百里婧宸已经将那十七种解法都牢记于心。
百里婧宸率领文武百官等候在了大殿之外,等了快一炷香的时辰,百里靖瑶的车队才进了皇宫。
顾年站在百里婧宸的身边,看了一眼那声势浩大的车队,微微蹙眉。这百里靖瑶的车队极尽奢华铺张,架势十足,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女帝出巡。
可这场景在百里婧宸看来,却是再正常不过。看着百里靖瑶的马车停下,百里婧宸高兴的不行,手舞足蹈的就想上前迎接。不过还好,江公公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百里婧宸,顾年也适时的在百里婧宸耳边轻声提醒:“陛下,这于理不合啊。”
顾年和江公公一同出手阻拦,百里婧宸这才打消了上前亲自去迎接百里靖瑶的念头。只能站在原地,伸长脖子望向马车的方向。
宽敞奢华的马车停下,车帘被掀开,一只纤纤玉手从马车里伸出来,下一刻,侍奉的宫女就扶出了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子。
那女子穿了一身朱色宫装,裙上用银线绣出祥云朵朵,裙角则用了金线绣出富丽堂皇的海棠花,花蕊则是用一颗颗东珠点缀。发髻上随着步伐摇晃的金步摇精致华贵,那女子转过身来,微微抬手按压了一下太阳穴,手指上的宝石戒指在阳光下折射出炫目的光彩。
这一身行头若是寻常女子穿上,反而衬托不出这身行头,只显得庸俗,可这身行头穿在百里靖瑶身上却合适的不得了。一举一动之间,彰显皇家风范,一颦一笑之间,美的不可方物。
百里靖瑶下了马车,径直走上台阶来到了百里婧宸面前,行了个虚礼:“靖瑶拜见陛下,陛下万安。”
“快起来,皇长姐。”百里婧宸兴奋的伸出手,想要扶起百里靖瑶。可百里靖瑶却更快一步的起身,躲开了百里婧宸的手。目光一转,直接落到了顾年身上。
上下打量了一番顾年,百里靖瑶捂着嘴轻笑一声:“呦,这不是顾丞相吗?许久未见,顾丞相风采依旧啊。”
“长公主谬赞。”顾年对着百里靖瑶抬手作揖:“微臣愧不敢当。”
“诶,顾丞相可别谦虚。这谁不知道,顾丞相可是西晋权倾朝野之人啊,朝廷之事可不都是顾丞相说了算嘛。”百里靖瑶语气依旧带着笑意,可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利剑,直接冲着顾年而去。
百里靖瑶话里的意思依旧很明显了,这就是冲着顾年来的。权倾朝野,什么事都他说了算,这不是在说百里婧宸身为西晋女帝不过是个摆设吗?
顾年不急不忙,沉声回答:“长公主说笑了,微臣幸得陛下赏识,才能身居高位。为报陛下赏识知遇之恩,微臣必定为陛下,为西晋肝脑涂地。”
“是吗?”百里靖瑶拖长了尾音,语调软糯:“顾丞相所言,着实让本宫佩服啊。”
“微臣……”
“皇长姐,你别光顾着和临渊说话啊。”一直被忽视的百里婧宸打断了顾年的话,直接一把将百里靖瑶给拉倒了自己的面前,兴高采烈的开口说道:“皇长姐,孤听说你要来京城的消息,孤可高兴了。这不,孤已经让人给皇长姐收拾好了寝殿,走走走,皇长姐,你去看看,这寝殿和你从前住过的时候还一样不一样。”说完,百里婧宸不由分说的直接将百里靖瑶给拉往后宫。
顾年望着两人的背影,刚才还泰然自若的表情有了几分凝重。百里靖瑶的行事作风都张扬跋扈,而且一入京就找他的麻烦。看来,百里靖瑶这些年来在封地,心里的那口郁闷之气还没有宣泄掉。
再想想那个纯真过了头,对自己姐姐百依百顺的百里婧宸,顾年就觉得很是心累。但愿,接下来的事情能够顺利进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