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叶昭久违又难得的给自己收拾了一翻。
打了点发蜡，上了一点底妆遮住黑眼圈，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挑了一身舒适的衣服，拿上证件，打电话准备让搬运公司把行李搬到自己的新住处，正准备把那纸箱子扔出去的时候，出乎意料的，祁暄阳回来了。
祁暄阳胡子拉碴，下巴都是青色的小胡茬，眼下也是一片青黑，头发倒是勉强保住了体面。
以往的叶昭，都会催祁暄阳去刮胡子，给他准备好须后水。
但是叶昭什么都没有说，掸了掸袖口的灰尘，“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不是十点钟去民政局吗？”
顿了顿又想起了什么补充了一句，“你不会是后悔了吧？”
祁暄阳憋了半天，心中有气，恶狠狠的，“你放心，我就是回来换件衣服，换好了立马去民政局绝对不耽误半分钟。”
叶昭无所谓，准备拨个电话给搬家公司，“你随意。”
“哼，这么快就收拾好行李了，这是找到下家了吧？”祁暄阳意有所指的看着叶昭身后的行李箱，还有两个大大的纸箱子。
“跟你没关系。”叶昭冷声。
祁暄阳噎住，叶昭很久没有对他用这么冷淡的态度说过话了，倒是让他忘了，叶昭从前的样子。
祁暄阳小小的失了片刻神，在叶昭不悦的目光里，大步流星的上楼。
祁暄阳从叶昭身边走过的时候，叶昭闻到了一股酒味儿，杂七杂八的不好闻，叶昭被熏得皱起了好看的眉头，却没说什么。
祁暄阳上楼换衣服去了，进了门儿他就觉得哪里不对，只是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是哪儿不对。
叶昭让搬家公司等等再来，毕竟这会儿他还要去民政局办手续，回来再搬也不迟，东西又不太多。
大约十分钟，祁暄阳就换了一身儿衣服下来了，恢复了往日斯文败类的样子。
身上是叶昭惯用的沐浴露的味道，看样子是洗了个澡。
叶昭看了看表，八点半，这个点儿去刚好，“可以走了吗？”
祁暄阳没着急回答叶昭，“卧室那张照片呢？”
祁暄阳说的是他们俩的“婚纱照”，就是两人坐在一起，像是开例会一样严谨无趣。
是祁暄阳的妈妈吴琼华让他们两个拍的，说这样看起来像个家。
“我们婚都离了，要照片做什么？”
祁暄阳:“你管我干什么？我问你照片呢？”
叶昭随手一指垃圾桶，“剪碎了，还没来得及扔。”
祁暄阳闻言，忍住想看一眼的冲动，死死瞪着叶昭，“你剪了照片我怎么跟爸妈还有爷爷他们交代！”
这么说起来，倒是对不起祁暄阳妈妈，还有爸爸和爷爷的期许了。
“这你不用担心，离婚之后我会挑一个你不在的日子去拜访爸妈和爷爷，和他们说明是我自己要离婚的，绝对不会打扰到你。”叶昭说的头头是道，什么都算计好了，让祁暄阳无话可说。
“现在可以走了吗？”叶昭只想速战速决。
祁暄阳暴躁的像是被冒犯的狮子:“走！现在就走！”
祁暄阳心情暴躁，一脚油门踩到底一路飞驰，碰上早高峰差点追尾，气得祁暄阳狠狠拍了一把方向盘，车喇叭“滴滴”的响。
叶昭抓紧安全带，被祁暄阳着不要命的做法弄得心惊肉跳，吼他，“小心点！”
祁暄阳咬着后槽牙，“大不了你死了老子给你当垫背的。”
叶昭:“滚！我还想多活两年！”可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两人又互相看彼此不顺眼的来到了民政局，时间刚好十点，倒是和约定的时候差不多。
工作人员是认出了叶昭，也看到了桌面上的小红本本，心下震惊又不得不保持冷静，“那个，二位想好要离婚了吗？不再考虑一下吗？”
“不考虑。”异口同声。
两个即将离婚的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又飞速挪开。
工作人员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已经被低气压的黑脸祁暄阳吓得瑟瑟发抖，但是叶昭好像还算比较亲和，“好……好的。”
一套流程似流水，祁暄阳和叶昭在协议书上签了字，在工作人员“当当”两声把作废钢印敲在结婚证上的之后，两个红色小本本还是红色小本本，只是变了字样。
工作人员哆哆嗦嗦的把小红本儿递给了面前二位，“离……离婚快乐。”
瞧她说的这是什么鬼话啊！
工作人员差点没被自己的蠢气得哭出声儿来。
“谢谢。”叶昭松了一口气似的，看着新鲜出炉的离婚证，忽然就觉得拨开云雾见月明了。
祁暄阳却半点都不开心，银色红底的“离婚证”三个大字恨不得变成三道利剑戳烂他的眼，戳烂他的心，让他整个人连呼吸都不畅快。
出了民政局大门的时候，祁暄阳那一本离婚证已经被祁暄阳放进口袋里握的变形了。
“已经都离婚了，祁总还是和我就此别过吧，那套别墅我今天就会搬出来，届时房子随你卖也好……不过我猜祁总应该也不太想留着。”叶昭语调轻快，语气像是两个熟悉的朋友侃侃而谈。
外头寒风有些料峭，已经有些冻骨头的感觉了。
叶昭却觉得阳光正好，心下畅快便浅浅的露出一抹笑，整个人像是在发光。
恍惚间，祁暄阳忽然想起当初为什么不找别人结婚而是叶昭，不仅仅是因为叶昭爱他。
“这样你就开心了吗？”祁暄阳答非所问。
叶昭奇怪的看了一眼祁暄阳，“为什么不开心，离开一个不爱我我也不爱的人，不是很好吗？”
祁暄阳不知道第几次心中梗痛，他气息不稳，“哈，也是。”
“祝你早日心想事成，祁总。”
祁暄阳打开驾驶室门的动作微凝，又迅速坐进了驾驶室，“承你吉言！”
祁暄阳望着站在枯黄的梧桐树下的许朝焱，叶昭是那么好看，可是祁暄阳却觉得叶昭好像过分清减，明明刚开始的时候叶昭不是这样的。
祁暄阳心烦意乱，远远的喊了一声后，迅速打了一把方向盘车开横在了马路边，也没注意路况，正准备再转个方向，油门还没踩，一辆货车避闪不及，祁暄阳被撞个正着。
车身被挤压变形，玻璃碎了一地，周围惊呼声四起，叶昭被眼前一幕刺激的慌了神。
踉踉跄跄的跑到祁暄阳的车边，只看见祁暄阳一脑袋都是血，人已经不省人事。
叶昭大惊失色，不顾危险，死死拉住变形的车门往外拽，一边拽一边失声大喊，“祁暄阳！祁暄阳你醒醒别死！祁暄阳！醒醒祁暄阳！”
祁暄阳睁开被血糊在一起的眼睛，只能眯起一条细缝，看到一片红色的世界里，叶昭急切的拽着车门，红透了眼睛，像是要哭出来了。
叶昭顾不上看祁暄阳的表情一心拉开车门，也没看见祁暄阳嘴唇微动。
祁暄阳说:“叶昭……别……”
来不及说完，祁暄阳彻底失去了意识，失去意识前，祁暄阳耳边都是叶昭在声嘶力竭的叫他的名字，脑海里都是叶昭最后落下来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