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损瘸子？不，是末日尸王

乱葬岗的夜，死寂无声。

但苏云却“听”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喧嚣。

除了这片土地上那些卑微之人的仇怨。

还有....一种抗拒....

那不是任何活物的声音，而是来自这片天地的嗡鸣。

风，在刻意地绕着他走，仿佛他是某种不可触碰的污秽。

月光，洒落在他身边的每一寸土地，却唯独避开了他所在的方寸，在他脚下形成了一片绝对的、没有光亮的黑暗。

空气变得粘稠而沉重，像汞一样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试图将他这个“异物”从存在的层面上彻底碾碎、抹除。

他想起了那个杨玄。

在将自己“炼”成之后，所说的话。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天地不容的孤魂野鬼……”

重点就在于天地不容。

苏云感觉到了，那种被天地排斥的感觉。

除了阴阳二气会持续流失之外，还有那种被“排斥”的感觉.

苏云抚过脸上那张由佛珠与铜钱熔铸而成的、冰冷的面具。

没有人教苏云怎么做，就是非常本能的，使用这道家的铜钱和佛家的佛珠，来遮盖自己的气息。

来压制理性的丧失。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想要维持这具尸鬼之躯，想要让这颗复仇的心继续燃烧，就必须不断地掠夺。

掠夺生者的阳气，掠夺死者的阴气，掠夺一切能被他感知到的能量，来填补这个被天地法则所排斥的无底洞。

可凭什么？

一股无名的怒火，比他胸中的怨气烧得更旺！

凭什么刘虎那种草菅人命的畜生，可以在阳光下活得肆无忌惮、活得理所当然？

凭什么刘家那种自私刻薄、视人命如草芥的毒瘤，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荣华富贵。

凭什么闻心那种助纣为虐、颠倒黑白的帮凶，也能修出一身“功德正气”？

玄门。

以前只在电视剧小说里听过的东西，现代居然真的有，而且居然真的....但是那所谓的修行，所谓的玄门，这并没有让苏云感到向往。

从这杨玄道长到闻心和尚。

一个比一个虚伪。

一个比一个可恶。

他们身上的道德正气让苏云感到呕吐。

他们，都被这天地容纳着。

而自己，一个只想为枉死的妹妹讨还一个公道的复仇者，却要被当成一个“错误”来修正？

这是他妈的什么道理？！

苏云抬起头，那双黑洞般的眼窝，“望”向被乌云遮蔽的苍穹，一股混杂着无尽怨毒与极致不甘的意志，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咆哮出来。

“贼老天！”

“这天地能容那群猪狗，却容不下一个我！”

“不容我，又如何？！”

“我苏云的仇，我自己来报！我妹妹的债，我亲手来讨！”

“谁敢拦我……就算是这天，我也要给它撕开一个窟窿！”

“什么佛门道家，什么大修行人，功德无量，谁来阻我，我就杀！我就灭！我就吃掉吞掉！”

他的意志在疯狂嘶吼，那股与整个世界为敌的孤绝感，几乎要将他的神魂撕裂。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对抗之中，一丝奇异的感觉，忽然出现了。

那股来自天地的沉重压力，似乎……被什么东西抵消了微不足道的一丝。

不是来自上方，而是来自脚下，来自四周。

他“感觉”到了。

那些在乱葬岗里飘荡的、微弱到几乎要熄灭的残念，那些在绝望中死去的穷苦人的最后意识，正在……靠近他。

它们像一粒粒卑微的尘埃，又像一点点暗淡的萤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