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不过周时

秘书室里的议论声渐渐低了下去，或许是该聊的八卦都已穷尽，或许是长时间的工作消耗了精力，但那种若有若无的，等待着某种“宣判”般的氛围依旧弥漫在空气里。

一个半小时。

整整一个半小时。

那扇紧闭的红木门终于从里面被打开了。

先走出来的是黄智敏。

她脸上带着一抹浅淡而得体的微笑，看不出特别的情绪，但眼角眉梢似乎比进去时更舒展了一些，像是完成了一场愉快的交谈。

她手中那只限量款的包包随意地拎在臂弯，姿态从容优雅。

裴周时跟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亲自将她送到了办公室门口。

“那就先这样，周时，我等你的消息。”黄智敏停下脚步，侧身对裴周时说道，语气熟稔自然。

“嗯。”裴周时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她脸上，虽然依旧没什么明显的表情，但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感，似乎融化了些许。

宋乐棠立刻从工位上站起身，快步走上前：“黄小姐，我送您下去。”

黄智敏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有劳宋秘书了。”

宋乐棠恭敬地引着黄智敏走向电梯间。裴周时站在办公室门口，目送着她们离开，直到电梯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彼此的视线，他才转身回了办公室。

密闭的电梯空间里，只剩下宋乐棠和黄智敏两人，还有电梯运行时细微的嗡鸣。

空气里飘浮着黄智敏身上高级定制的、清雅却不失存在感的香水味。

黄智敏似乎心情不错，她姿态闲适地站在光可鉴人的电梯镜面前，从那只价值不菲的手包里取出一支精致的口红，动作优雅地对着镜子，细细地补着唇上的颜色。

那嫣红的色泽，将她本就精致的唇形勾勒得更加饱满诱人。

补好妆，她对着镜子抿了抿唇，确保颜色均匀。然后，她的目光透过镜子，落在了站在侧后方、微垂着眼、尽力降低存在感的宋乐棠身上。

镜子里映出宋乐棠那张素净却难掩清丽的脸，以及颈间那条与她气质相得益彰的浅蓝色丝巾。

黄智敏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仿佛随口一提的随意：“宋秘书，听说……你和周时是高中同学？”

宋乐棠的心猛地一跳，抬起头，正好对上镜子里黄智敏那双带着探究的眼睛。

她不知道黄智敏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是随口闲聊，还是别有深意？她只能如实点头，语气谨慎：“是的，黄小姐。”

黄智敏闻言，轻轻“哦”了一声，尾音拖得有点长。

她没有再继续追问，比如“你们那时候关系怎么样”或者“他高中时是什么样子”之类的问题。

只是重新将目光转向镜中的自己，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将耳边一缕并不存在的碎发别到耳后，动作带着一种天生的优越感和对自身容貌的自信。

她看着镜子里那个完美无瑕的自己，眼神若有所思，仿佛在衡量着什么，又仿佛只是单纯地欣赏着自己的倒影。

那短暂的沉默和若有所思的神情，让宋乐棠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安和压力。

她不明白黄智敏问这句话的用意，也不明白她此刻的沉默代表着什么。

这位高高在上的黄家千金，就像一团迷雾，让她看不透，也猜不着。

“叮——”

电梯到达一楼的提示音，适时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