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流之河

但她能信任他吗？如何联系他？周世明很可能已经监视了她的所有通讯方式。任何打给七里桥派出所或陈青已知号码的电话，都可能被截获，成为置他于死地的证据。

她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大脑飞速运转，回忆着所有可能的安全漏洞和联系途径。

忽然，她想起很久以前处理过的一个跨国并购案，当时为了防止商业间谍，使用过一种一次性的、加密的即时通讯软件，通过特定代码建立临时会话，阅后即焚，极难追踪。

她立刻打开笔记本电脑，连接了VPN，开始在自己的旧邮箱、云盘甚至加密笔记中疯狂寻找那个软件的名称和下载方式，以及当时生成的、或许还未过期的备用联系代码。

这是一个极其渺茫的希望。但这是她目前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可能避开监视的联系方式。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搜寻，她终于在一个标记为“废案”的加密文件夹深处，找到了那个软件的安装包和一个看似随机生成的字符串代码！软件公司似乎已经停止运营，但旧版或许还能使用？

她毫不犹豫地安装软件，输入那串代码，创建了一个临时会话窗口。

窗口空空如也。另一端没有任何人。

她需要想办法让陈青也知道这个软件和代码？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她盯着空白的窗口，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再次袭来。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笔记本电脑的右下角，一个极其不起眼的图标忽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弹出一个提示框（英文）：

““一个加密会话请求正在尝试接入。代码匹配。是否接受？””

苏明玉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是谁？！

是陷阱？还是……

她死死盯着那个提示框，手指悬停在触摸板上，微微颤抖。

接受，还是拒绝？

这可能是希望，也可能是万丈深渊。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回想起王安全那个绝望的眼神。

然后，她猛地睁开眼睛，用力点击了——

““接受””。

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映出苏明玉苍白而紧张的脸。那个不起眼的加密通讯软件窗口，在她点击“接受”后，变成了一片深邃的黑色，只有中间一行小小的、不断闪烁的白色光标，像一只等待的眼睛。

时间仿佛再次凝固。每一秒的寂静都像是在拉扯她紧绷的神经。

是谁？周世明派来的技术高手？还是……

突然，黑色的屏幕上跳出一行白色的、没有任何表情的文本：

“苏明玉律师？”

没有称呼，没有寒暄，直接叫出她的名字！苏明玉的手指猛地一颤。对方认识她！

她强迫自己冷静，快速敲击键盘回应，同样省略任何身份信息：

“你是谁？”

短暂的停顿。

“帮你的人。”对方回复，文字简洁到近乎冷漠。

“如何证明？”苏明玉不敢有丝毫大意。

这次停顿的时间稍长。

“永济桥洞。第三根桥墩。清洁工。”

看到这行字，苏明玉的呼吸骤然停止！对方不仅知道桥洞事件，甚至知道“清洁工”这个特定称谓！这绝不是周世明那边的人会用的词，这更像是……那晚那个老警察陈青提到的词！

是陈青？不对，陈青不像会使用这种加密软件的人。那是陈青背后的人？

“陈青让你来的？”她试探着问。

“无关。”对方否认，但紧接着又发来一条更具冲击力的信息，“王安全已被控制，人身安全暂时无虞。停止一切针对他的调查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