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无情却凡心

　　裴寒翎飞升成仙时，我要死了。

　　他柔声对程月珑说：「珑儿，我终于能救你了。」

　　而我，倒在泥泞里，被榨干了最后一丝灵力。

　　程月珑握住他从云上探下来的手，低头看向我，笑靥明媚如花。

　　「雀鸣，你身为灵仆，助他飞升，也算死得其所。」

　　可我并非从一开始就是灵仆啊……

　　只是裴寒翎忘了。

　　01．

　　洞天福地，仙门法会。

　　我如往常一般给裴寒翎奉茶。

　　同席有人漫不经心笑道：「虽修仙之人常豢养灵仆，可灵仆终归低贱。裴仙主如此人物，竟也愿带个上不得台面的灵仆侍候？」

　　我垂下眼，这种话我听得太多了，只需当自己不存在就好。

　　可偏偏有股岔气来势汹汹，我忍不住闷声咳嗽，喉间涌上了血。

　　裴寒翎淡淡开口：「别弄脏了仙门净地。」

　　我咬着牙，将几乎溢出的血生生咽了下去。

　　见状，程月珑笑得开怀：「连兄又不是第一日认识裴哥哥。他素来心善，连猫狗都能怜惜，更何况一个好用的灵仆？不过是来福地恢复她的旧伤而已，免得耽误了裴哥哥的升仙进境。」

　　像是开玩笑，可偏偏眼里全是恶意。

　　「是。」裴寒翎答得平静，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程月珑语气愈发轻快：「不过，连兄的话倒是也提醒了咱们。既然是灵仆，就不配与众位仙主平起平坐，不如跪下侍候吧。」

　　「裴哥哥，你说呢？」

　　裴寒翎眉目如霜，放下茶盏，淡声道：「可。」

　　于是，我在仙门法会上跪了整三日。

　　血腥气在我喉间不断回荡。

　　好苦啊。

　　苦到让我觉得，就算是死在这里，也不过是一场自取其辱。

　　02.

　　法会结束后，我踉跄着随着裴寒翎回到灵洞。

　　灵洞内灵气充沛，是仙主们修行之地。

　　而我只能在洞口。

　　「进来。」裴寒翎的声音忽然传来，清冷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

　　我喉咙发紧，低声应道：「我……伤还未愈，若抽取灵力和灵血，怕是会扰了仙主的修行。」

　　「进来。」裴寒翎不耐烦了。

　　我只能步入灵洞，见他盘膝坐在白玉莲座上，白衣如雪，眉目冷然，像一尊高不可攀的神像。

　　「废话真多。」裴寒翎冷冷扫了我一眼，随手丢过一个瓷瓶。瓷瓶落在地上，一直滚到我的脚边。

　　我蹲下来把它拾在手心里，摸着瓶身上独特的铭文，知道这是他在法会上赢下来的罕见灵丹。

　　「吃了去洞外清修，别耽误我的时间。」

　　我怔了怔，本想试探着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