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有芝麻的烧饼

　　四儿的烧饼是全镇卖的最好的烧饼。

　　30岁生日那天，四儿像往常一样开店营业。

　　和面，揉面，分剂子，摊平，撒芝麻，一气呵成。

　　四儿手蘸凉水，拍打面团，弯腰，伸进锅炉。

　　“啪”

　　一面带有芝麻的烧饼就被黏在黑乎乎的铁片上。

　　“四儿，来五个烧饼，要热乎的。”张大嫂打落小孙子伸向喷香烧饼的手说道。

　　四儿抬头答应：“好嘞，五个热烧饼。”

　　锅炉的热浪，像烧开水的壶嘴，滋滋喷出。

　　身上的大红围裙被四儿拽起一角，抹下额头的细汗，喘口粗气，眨眨眼，他觉得还不过瘾，随即扯下头上的鸭舌帽，露出头发稀疏的前额。

　　买烧饼的人越来越多，扔在店门前木箱子里面的钱也越来越多。

　　有人跟四儿说：“老板找钱。”

　　正在揉面的四儿总是摆手道：“前面箱子里面自己换就行。”

　　老胡倚着门板，指着钱箱子呵呵笑：“四儿，不怕人家不给你钱啊。”

　　“喏，五块。”

　　“怕啥啊，都是街坊邻居，再说了，谁会因为几块钱而丢了良心。”

　　众人听罢哈哈大笑。

　　食品行业就是这样，只有别人都吃饱喝足，自己才能尝尝自己的手艺。

　　四儿用炉钩子拉下卷帘门，嘴中哼着小曲。

　　转身时，一双漆黑的干枯的双手托着空气出现在四儿面前。

　　四儿一愣：“哎呀，我寻思是谁嗯。哑巴，最近咋没看见你来我这啊？”

　　哑巴“啊啊”几句，摸了摸肚子。

　　四儿伸进兜内，数数零钱，哗啦啦，十枚硬币掉落在哑巴手中。

　　四儿指着东边：“今天关门的早，没有烧饼给你了，你呀，去那边买碗面吃吧。”

　　打发走了哑巴，四儿打算起今天晚上给自己过生日的大事情。

　　三十而立。

　　四儿正好趁着这几年攒的钱，给自己寻个媳妇。

　　不要多俊俏，只要能真心跟我这个30岁的老男人就行，四儿这样想到。

　　转眼间，月上枝头。

　　四儿擦响火柴，点燃画着自己名字蛋糕上的生日蜡烛。

　　“现在的人真洋气，过生日还吃插着蜡烛的洋蛋糕，今儿也让我尝尝鲜。”

　　切开蛋糕，四儿先是抿一口上面的巧克力奶油，苦涩和甜丝丝的滑腻感涌上舌尖。

　　四儿沉浸在生日的美好时刻，黑色的身影在街角出现。

　　他跛着脚，厚重的镜片反射月光，微微有些隆起的后背，还有他袖中明晃晃的尖刀。

　　他探头四处张望，确定四下无人后，来到四儿的门前。

　　“咚咚咚。”

　　“谁啊？”四儿随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