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追后，师兄他夜不能寐

即便那时候谢揽星才六岁，但她的心智已经成长开。

这就代表她已经会独立思考。

她知道她自己要什么，她会认准一个目标拼死往前。而修仙界和她同龄的人，皆还心智如稚童般单纯。

把谢揽星那样的人间孩子带到修仙界，对修仙界来说，就犹如家畜之中混进入了一只充满蛮劲还饥肠辘辘的野畜。

生存的资源会被抢夺，是引入了危险的竞争对手。

陆衔月忽然又感到一些困惑。

他既然知道谢揽星的心智已经成熟，早不是小孩子，那他为何今夜还要联络师尊？

甚至他可笑的想借些书籍回来好好研读，摸索如何和谢揽星相处。

他为何要这么反常？

他现在一点也不冷静，他这是在做什么？

陆衔月觉得脑袋里有什么想法正混作一团，有些答案被掩藏起来。

“你惹揽星不开心了吗？”陆衔月忽然听见师尊笑问。

陆衔月还没回答，就听师尊又道：“你该多反省反省自己，做错了些什么事情，让她不待见你。”

陆衔月无奈地笑了下回：“师尊，你这个话说出来就偏心了。”

“可是孩子，揽星至少已经偏心了你二十二年。”洛长望道，他手中的棋子落下，“她那么可怜，孤苦伶仃，无人敢明着爱她，也无人真心待她。”

“如今你们之间，我自然要更偏心她些。”

陆衔月一时无言。

但片刻后，他说起：“师尊，我想您知道的，有些计划我已经布下，有些棋子我已经准备好。我不能一时半会因为和她的不愉快，就停下来。”

洛长望问：“所以呢？”

“可我如今，感觉到有一些...不安。”陆衔月的眼眸望着地上落下的月光，“我不确定该如何。”

“孩子，我不喜欢说些无用的安慰话。”洛长望直言道，他看着棋盘微微蹙眉，“不如你说说，你现在想要什么？”

“我想要不惜代价地引出那个潜藏在陆家某处的那个人，处决掉他。”洛长望对这个问题，毫不犹豫地回答。

“所以你已经有了答案。”洛长望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我只能告诉你，你日后需要接受这个选择的后果，你可能需要尽力挽回一些事情，但不一定能成功弥补一些缺憾。”

“师尊，我还不能预料到未来会如何。我只知道，我现在不这么做，我就还要受制于人很久。”

陆衔月一旦设想到这种处境，他的眸光就开始变得冰冷。

“我无法再接受，我在陆家没有绝对的话语权。我无法再忍受我不能完全的掌控局势。我厌恶极了在面对绝对的压力时，我的声音被不断压制下去。”

“我能想到得最快去除心头隐患的方式，只有这一种。师尊，我不得不这样。”

“你无需与我解释这些。”洛长望轻笑。

他不在意这世上大多数事情和大多数的观念。

他手中的白棋缓缓落下：“这是你的选择，你的命数。”

...

所以后来，陆衔月放走的那只鸟儿，下落如何？

陆衔月不知道。

他甚至不在意。

他只是想要拯救。

而放走鸟儿的那天，他如愿以偿地获得了一夜好眠。

但也只是一夜。

他仍然在湿冷又粘稠的，痛苦到令人麻木的梦里，反复挣扎，彻夜难眠。

直到很久以后，他亲手救了一个人。

他抱着那个孩子，逆着风雪而归，他的目光冷冽，看上去圣洁无瑕，已经依稀可见他日后被众人追捧为圣人的高洁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