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流替身

    唐棠伸手扶住大老冰手背，对方一回神他立即把手收回去：“冰哥，你们爐港工会认识好多人，能不能帮忙找那位‘大哥’说一下？不要再骚扰我同学。”

    跖跋冰头点到一半紧急刹车，怔怔回望男学生：“呃……这样啊。唐棠，你可能对我的工作性质有点误解。虽然我表面在工会有点位置，但主要是帮工会赚钱，和那些真正的‘大佬’没法比……你这个事又不复杂，要不还是报警吧。”

    唐棠表情肉眼可见显出失望神色，讷然低语：“她毕竟很快就要出道做演员，很担心报警后万一把事情传开，会影响个人形象与前途。”

    跖跋冰低头翻搅面前咖啡，回避与对方目光接触：“小唐，我记得我们也是在一次饭局上认识。”

    唐棠点头：“是，我记得。那天你喝醉了，一直拉着我说要带我回家。”

    跖跋冰：“其实酒醉三分醒，我记得你始终没怎么喝酒，一直很理智也很礼貌的推开我。”

    唐棠攒紧眉心坐直身体，和跖跋冰拉开距离：“不好意思，我是演员，不是陪酒。”

    跖跋冰点头：“你们做这行要结识导演、投资人，平常饭局很多，应该很有经验了。什么时候应该喝醉，什么时候不可以喝醉。只要你说的那位‘大哥’没给你同学下药，也没有强迫她，那我想误会的可能是你同学。”

    唐棠脸色更差，抿抿嘴唇将脸转向旁边玻璃窗。

    跖跋冰盯住他侧脸又欣赏几秒：“你说你同学就快出道了，说明她在这个圈子里混得比你久，她是真不懂，还是假装不懂？”

    唐棠转回脸时面带怒容：“你说够了没？我请你出来喝咖啡，不是请你来羞辱我们。不愿意帮忙就不帮，我们再想别的办法。”说完低头掏出钱夹抽两张钞票扔桌上，似乎打算立刻走人。

    “我没说不能帮。”跖跋冰端起没搅开奶油泡沫的温咖啡喝一大口，嘴唇上方沾一条染成咖色的奶油泡，大咧咧抹一把：“明知怎么回事还找人帮忙，你女朋友啊？”

    唐棠眼神烦躁，应该是在尽力掩示不屑：“不是女朋友，认识比较久而已。是关系很好的学姐。”

    跖跋冰好奇：“青梅竹马？”

    唐棠：“差不多吧……所以不想看她一步走错，步步都走错。”

    跖跋冰点头，有一瞬间脑子里晃过许多跟阿青共饮甘苦的画面：“青梅竹马……青梅竹马好啊。”他喃喃自语：“可是找人帮忙，总要付出点代价的。”

    唐棠闻言脸色更冷，语气生硬羞辱回来：“什么代价？陪你睡？好啊，不过先说清楚，我是男人，只做上面的。”言外之意就算跟跖跋冰上*床，他也不是被玩的那个。

    跖跋冰抬手抓抓头发，忽然觉得自己很卑微，心里更不爽，脸上却做出满不在乎的表情，轻佻哼笑：“比那个麻烦点，不过你是专业演员，应该可以做到。”

    唐棠嗤笑：“太麻烦就算了，我对男人真的没兴趣。”

    跖跋冰扮无辜耸耸眉毛，故意耍他：“你们这些正经人的脑子里怎都这么不正经？我只是想你扮演一天我的男朋友，我叫你阿青，你假装很喜欢我，你学表演的，情景剧应该会演的吧？”

    他说完随手从桌上扯张便签放唐棠面前：“同意的话就把那位‘大哥’姓名电话写给我。”

    唐棠没有任何犹豫写下一串号码跟那位“大哥”的江湖花名。

    跖跋冰拿纸条起身去咖啡店前台借电话，几分钟后回来告诉唐棠：“你同学收下人家一块金表，那块表很贵重，如果不想和人家拍拖就把表还给人家。”

    唐棠起身辩解：“那块表是他非礼我同学后扔下的！不是收他的嫖资好吧？”

    跖跋冰抚额：“那这样，我找朋友当中间人，今晚请大家吃顿饭，你让你同学把表还给人家，我让对方给你同学当面道歉，再奉上一笔比较合理的赔偿。你觉得可以吗？”

    唐棠这次终于满意点头。

    跖跋冰也点点头，顺便把桌上剩下的半杯咖啡喝完：“你可以陪你同学一起去，好好和人家谈，就算不满意也不要吵，等我出差回来再告诉我。”

    唐棠皱眉追问：“今晚你不去？”

    跖跋冰：“刚刚说过了，我出差。回来再联系。”

    “哦。”唐棠答应一声不再说话，但也没有马上抬腿走人。

    跖跋冰拿桌上餐巾抹抹嘴巴，看他还没有要走的意思，脸上挂起玩味笑意：“怎么？你要问我去哪里出差？”

    唐棠尴尬咧咧嘴角，有点不情愿，但仍顺着他的话说：“冰哥，你去哪里出差？要去多久？”心里想的是古惑仔竟然也需要出差，真好笑。

    跖跋冰：“去东南亚，不晓得去多久，也许很快，也许时间会久一点。”

    唐棠完全不关心一名古惑仔的行程，话题聊到这里更不知如何接下去。他还没走只是因为觉得走太着急显得不礼貌。

    跖跋冰低头嘁笑，抬眼睇住容貌与心上人极度相似的男青年：“小唐，如果我现在被人一枪打死，你会伤心难过，还是在一旁看热闹？”

    唐棠耸眉窘笑，好似听到个完全不好笑的冷笑话，又不得不捧场：“我会打电话Call白车救你，然后报警。”

    跖跋冰笑吟吟抬起头称赞：“你好机智。”

    语气是夸人，眼神却多少有点轻蔑。他把手里擦过嘴的餐巾纸揉成一团扔在桌上，转身往咖啡店大门走去。

    唐棠见状快走几步跟他到门口，看跖跋冰已经拉开车门连忙追问：“你说要一日约会的事情，大概什么时候？我提前准备一下。”

    “我能活着回来再说！”跖跋冰没好气砰一声摔上车门。后视镜里映出他粉白俏脸，气呼呼的格外阴翳。

    车内人一边换挡拨方向盘一边喃喃自语：“替身就是替身，怎样都成不了真身。阿青只有一个，阿青已经死咗……”

    他嘟嘟囔囔用力深吸一口气，仿佛至今仍无法接受阿青已经去世的事实。

    “真的白痴啊你……说好出来寻开心，开心没寻到寻一身晦气……我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