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北燕国宫中传闻,王后凤浅仗着娘家得势,横行霸道,肆意欺凌,掌掴邻国公主,脚踹王上奶娘,惹得后宫佳丽怨声载道。凤浅她亲爹,当朝丞相凤苍感慨万千:我家闺女虽然很凶,但她脑子也笨啊;我家闺女虽然琴棋书画样样不通,但她能惹事啊;我家闺女虽然让我操碎了心,但王上还是不喜欢她呀。凤浅得知广大子民对她的不良印象后,十分纳闷她一个入得了厨房,上得了朝堂,挡得了杀手,解得了奇毒,养得了娃的低调女子,怎么就混成了这样?
分类:男生 作者:楚鲤 更新:2022-06-09 14:26
据北燕国宫中传闻,王后凤浅仗着娘家得势,横行霸道,肆意欺凌,掌掴邻国公主,脚踹王上奶娘,惹得后宫佳丽怨声载道。凤浅她亲爹,当朝丞相凤苍感慨万千:我家闺女虽然很凶,但她脑子也笨啊;我家闺女虽然琴棋书画样样不通,但她能惹事啊;我家闺女虽然让我操碎了心,但王上还是不喜欢她呀。凤浅得知广大子民对她的不良印象后,十分纳闷她一个入得了厨房,上得了朝堂,挡得了杀手,解得了奇毒,养得了娃的低调女子,怎么就混成了这样?
凤煮九天之风华初露精彩章节:
未央宫的寝殿中,凤浅高高坐在金丝楠木雕刻而成的凤椅上,举目观赏着寝殿。
白玉铺就的地面,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的鲛绡宝罗帐,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辉,似明月一般。
如此穷工极丽的寝宫,与冷宫相比,真是天壤之别,难怪这么多人挤破脑袋都要住进未央宫!
落影走上前道:“娘娘,紫苏姑娘已经安顿好了,稍后太医就会过来为紫苏姑娘诊治!”
凤浅点点头:“好的,辛苦你了。”
落影迟疑了下,说道:“娘娘,有句话,属下不吐不快。”
凤浅摆摆手:“什么话,你说吧。”
落影道:“琪美人仗着父亲是刑部尚书,一直在宫里横行霸道,不是个好惹的人,您今日惩治了她的人,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凤浅挑眉:“她不好惹,难道本宫就好惹了?”
“呃……”落影黑线,竟哑口无言。
是啊,他怎么忘记了,王后才是这后宫里最横行霸道、最不好惹的一个!
琪美人和她比起来,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他担心王后,纯粹是多余的。
他作了个揖:“那属下先行告退了。”等落影离开后,清荷姑姑走上前来,禀报道:“娘娘,自从您进了冷宫,有三名宫女和两名太监离开了,调去了其他宫,现在剩下的除了奴婢,还有六名新来的宫女,您看调走的那些人,要不要……”
凤浅摆了摆手:“人各有志,他们想要离开,就让他们离开吧!强留下来,也会有二心。”
“娘娘说得是。”清荷姑姑奇怪地瞄了王后一眼,她有种奇怪的感觉,娘娘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换作以前,听到有人背叛她,她非把人一一揪回来,往死里整不可。眼前的娘娘,虽然还是一样的爱憎分明,但从眼神和气质看,明显比以前沉稳多了,也睿智多了。看来冷宫的确是个折磨人的地方,愣是把一个人的性子给改变了。
“娘娘,这段日子,您在冷宫受苦了。”
凤浅讶异地抬头,看到她眼里慈母般的怜爱,心下微微一动,从年纪上来看,清荷姑姑只比她大了十岁,但平日里的衣食起居都是她照顾着,哪怕是在她身陷冷宫之时,她也没有背叛,坚守着未央宫。如此忠心之人,实属难得。
“你们也辛苦了。”她微微一笑道,“从今天开始,你们不会再受欺负了,只要有我凤浅在的一日,我绝不容许任何人动你们分毫!”
清荷姑姑惊讶地抬眸,对上她认真的眸子,胸口立时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一时心潮澎湃。在这个宫里,她们只是地位卑微的宫女,她们的任务就是伺候好主子,保护好主子,可还是头一回有主子对她们说,要保护她们。虽然只是只字片语,对她来说,却字字千斤,沉甸甸的,将她的整颗心都填满了。
就在这时,有宫女急匆匆地跑进来:“娘娘,不好了!琪美人来了——”
清荷姑姑冲来人一瞪,训斥道:“慌什么,娘娘在此,大惊小怪的成何体统?就算琪美人来了,又如何?按照后宫的品阶,她想要拜见王后,就必须先递上拜帖,若是没有王后的召见,她也只能在外面候着!”
凤浅递给她一记赞许的目光,不愧是宫里的老人,就是比新来的沉稳:“琪美人可有递上拜帖?”宫女呆萌地摇摇头。
凤浅端起一旁的茶杯,不慌不忙地抿了一口,才悠悠说道:“那就让她先回去写好拜帖再来!”“是。”宫女退了出去。
凤浅放下茶杯,起身道:“帮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更衣。”
“是。”清荷姑姑也退了出去。
未央宫的门外,琪美人看到自己的手下被罚跪在门口嗑瓜子,还有一群人在这里围观,她的脸都绿了,冲孙公公等人吼:“看看你们都干了什么蠢事,把本宫的脸都丢光了!”
孙德利见到主子来了,如遇救星,抱着主子的腿,哭诉:“主子,冤枉啊!王后娘娘这哪里是在惩罚奴才,分明是在打主子您的脸!您可要救救奴才,奴才根本嗑不完这么多瓜子啊!”琪美人一脚踹开了他:“没用的东西,除了哭,你还能干什么?!”
这时,有宫女从门内走了出来,琪美人作势就要往里走,宫女拦阻了她:“琪美人,娘娘说了,想要拜见娘娘,先要递上拜帖。如果您没有拜帖,就请先回去,写完再来。”
琪美人愣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气呼呼道:“什么,拜帖?”宫女得了王后的旨意,底气也足了,昂首挺胸:“是的,没有拜帖,王后娘娘一律不见,琪美人请回吧!”
琪美人气得咬牙,身旁的宫女把她拉到一旁,小声咬耳道:“主子,现在王后娘娘被王上从冷宫放了回来,正是得势的时候,您可千万要忍住,切不可与王后娘娘发生正面冲突!奴婢听说,王后娘娘刚刚大闹了漪澜宫,将凤家的二夫人和漪澜宫的周嬷嬷给狠狠惩治了一番,据说当时王上就在现场,却没有阻拦,反而纵容王后。您想想,这意味着什么?”
闻言,盛怒中的琪美人冷静了下来,细细琢磨宫女的话:“你是说,王后娘娘大闹了漪澜宫,王上不但没有阻拦,还纵容她?”宫女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琪美人费解地摇头:“这不可能!王上向来与王后不和,而且还私下里命我父亲调查相爷徇私舞弊的证据,王上摆明了是要惩治凤家,怎么会突然改变态度,纵容王后闹事呢,而且还把她从冷宫里放了回来?王上到底在想什么啊?”
宫女小声道:“君心难测,谁知道王上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现在王后风头正盛,咱们可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自动送上门去!”
“你说的有道理!只是孙德利他们……”琪美人回头,扫了一眼孙公公三人,蛾眉深深皱起,“这口气,我真是咽不下去啊!”宫女眼珠子一转,凑近琪美人耳边,小声道:“现在宫里恨王后娘娘的人,可不止主子您一人。”琪美人目光一闪:“你是说……兰心公主?”
宫女点头:“周嬷嬷是兰心公主从南燕国陪嫁过来的,今日受了如此奇耻大辱,她们肯定咽不下这口气。您何不去拜访一下兰心公主呢?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绿萝,你不愧是本宫的智囊!”琪美人露出欣喜之色,“走,咱们去会会兰心公主!”
漪澜宫内,不断传出周嬷嬷的惨叫声,以及兰心公主的说话声。
“这是本宫上次用剩下的膏药,疗效不错,三天就消肿了。”
“哎哟,哎哟,痛死老奴了!”
兰心公主看着肿成猪头的周嬷嬷,想到上一次的经历,她感同身受:“你再忍忍,忍忍就过去了。那二夫人下手也够狠的,这是往死里打啊!”
周嬷嬷气哼哼道:“她下手狠,老奴比她更狠,她一点儿也没讨着好!哎哟……”
兰心公主用力在她脸上一戳,恨铁不成钢:“你也是的,几十岁的人了,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呢?你们两个打得欢实了,看笑话的却是别人,现在后宫的人肯定都在看本宫的笑话呢!”
“老奴该死,老奴也是气糊涂了!都是王后那骚蹄子出的馊主意,就等着看咱们两败俱伤呢。”周嬷嬷愤怒之下,扯动了伤口,痛得号叫连连。
这时,有宫女进来禀报:“公主殿下,琪美人前来拜见。”
兰心公主眉头一皱:“她来干什么?本宫和她可没什么来往。”
宫女道:“琪美人说,她现在和公主您同病相怜,没有人比她更能体会您此刻的心情了。”
兰心公主更加费解了:“同病相怜?”
宫女道:“听外头的人说,琪美人手下的孙公公,得罪了王后,被王后罚在未央宫门外,跪着嗑瓜子呢。”兰心公主微微讶异:“嗑瓜子?这算哪门子惩罚?”
宫女道:“嗑瓜子本身是没什么,可要三个人跪着嗑完一百斤瓜子,那就是大大的惩罚了。”
“一百斤瓜子?亏王后想得出来!”兰心公主咂舌之后,红唇一扯,她冷笑了起来,“看来,今日被人看笑话的,不止本宫一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之间的确有得聊。去,请琪美人进来。”
就在兰心公主和琪美人互吐怨气之时,御书房的轩辕彻也收到了消息,他冷眉深锁着,周身寒气笼罩。
“这个王后,怎么走到哪儿,哪儿出事?”
落影侧立一旁,说道:“王上,这次真不能怪王后,实在是那孙德利欺人太甚!若不是王后及时赶到,未央宫里的宫女们,怕是都要受辱遭殃了。”
深邃幽暗的目光凝在某一处,轩辕彻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低低笑了起来,犹如一朵优昙绽在唇边,风华绝代。
“罚人嗑一百斤瓜子,也只有她想得出来……”
王上居然又笑了,而且笑得这么诡异,落影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下一刻,王上笑容一收,恢复了平日里的冷若冰霜,用冷淡的声音道:“派几个人,盯住王后,她有任何举动,都一一向孤汇报。”
“是。”落影垂首领命,心下却嘀咕,王上明明就是担心兰心公主和琪美人会报复王后,所以派人保护王后,可偏要说成是监视,真是让人搞不懂啊!
“对了,夜儿最近怎么样?”轩辕彻忽然问道。
落影垂首道:“听风影说,小太子今日上韩太傅的棋艺课,被韩太傅训斥了几句,回来后他就把自己关了起来,饭也不肯吃,人也不肯见。”
轩辕彻冷峻的眉头一凝:“饭也不吃了?看来是骂狠了!”
落影憋笑,宫里人都知道,小太子是出了名的小吃货,一个人能吃下一桌子的菜。王上为了他的身体健康着想,专门派人盯着他,控制他的食量,但小太子就是吃不饱,经常独自跑到御膳房去偷饭团吃,现如今连饭也不肯吃了,看来事情是真的严重了。
“走,瞧瞧去!”轩辕彻起身,离开了御书房。
未央宫里,凤浅简单泡了个澡,从清荷姑姑处也打听到了儿子的状况,她心里惦念着儿子,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就立刻前往儿子居住的东宫。
刚迈步走进东宫,就听到轩辕彻严厉的训斥声:“知道什么是懦夫吗?做错了事,不敢面对,还一味地逃避,这就叫懦夫!你是孤的儿子,本应该顶天立地,现在却变成了一个懦夫!你实在太令孤失望了!”
凤浅走近,看到轩辕彻站在寝宫门外,正在对着紧闭的寝宫训斥着,他的声音落下,从寝宫内立刻传出了孩子哇哇大哭的声音。
轩辕彻闻声,更加恼怒了,冲着里面厉声吼道:“不许哭!你是太子,应该比任何人都要勇敢坚强!听到了吗?……孤现在数到三,你立刻从房间里自己走出来,否则的话……”
“否则的话,你要怎么样?”凤浅走上前去,强行打断了他,“轩辕彻,有你这样教育孩子的吗?夜儿他就是个孩子,你为什么要对他如此苛刻?”
轩辕彻厉目扫向她,眼神冰冷锐利:“你现在是在教孤怎么教育孩子吗?”
“我只知道,孩子是需要鼓励的,而不是一味地批评!你这么做,只会让孩子越来越惧怕学习,越来越自卑胆怯!”凤浅无畏地直视着他,目光坚定闪亮,“他原本不是懦夫,也从来不想做个懦夫,可是从你将他定义为懦夫的那一刻起,这两个字就深深印刻在他心里了,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轩辕彻恼怒:“难道你没有听过一句话,慈母多败儿?”
凤浅眉尾一扬:“怎么可能!夜儿是我儿子,身上流淌着我的血,我这么优秀,他怎么可能是个孬种?”
轩辕彻冷哼一声:“你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凤浅撇撇嘴:“夜儿也是你儿子,身上也流淌着你的血,如果你觉得他是个懦夫,是个孬种,那也只能证明是你的那部分血统出现了问题!”
“强词夺理,孤懒得和你废话!”轩辕彻重新对着寝宫喊道,“孤开始数数了,一、二……”
凤浅突然扑过去,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对着寝宫里喊:“夜儿,别怕,母后保护你!”
忽然,手腕被人用力一拧,她抬头,对上轩辕彻喷火的目光。
“你想找死吗?”他一字一字,从牙齿缝里吐字。
还从来没有人敢捂他的嘴,更没有人敢一次次地顶撞他,这女人简直是吃了豹子胆!
如泰山一般的威压骤然而降,凤浅不自觉地向后缩了缩脖子,她知道,自己触到了他的底线,又把他给惹怒了。
但为了儿子,她还是迎难而上,不卑不亢道:“我不想找死,只是想找你聊聊!”
见他眸子里的火焰仍然跳跃着,没有要熄灭的迹象,她放软了声音,改变策略道:“你换个角度想,事情都还没弄清楚呢,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夜儿的错?万一我们冤枉了夜儿,还让他幼小的心灵蒙上阴影,那岂不是很糟糕?”
轩辕彻眸底的火焰略略退了下去,松开了她的手,冷冷说道:“继续说下去!”
凤浅看有门儿,接着说道:“你看啊!这自古以来,天地万物的生存发展,都遵循着阴阳相合的原理,这教育孩子也是一样的,不能一味地严厉,也不能一味地慈爱,这就是为什么要有父亲和母亲两个不同的角色。父爱代表着进取和刺激,而母爱代表着温情和舒适。夜儿从小到大,只感受到了父爱,缺乏母爱,所以当他遇到挫折的时候,他就会采取极端的方式来发泄自我、保护自我,可很多时候,有些事只需要一个倾诉的出口就足够了,只要把心里的不愉快说出来,问题自然迎刃而解,而这就是母爱存在的意义!”
“所以呢?”轩辕彻挑眉瞪着她。凤浅莞尔笑道:“所以,我认为夜儿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有一个可以让他倾诉的对象,把他的心里话全部倾诉出来,然后咱们再来商量该怎么去解决问题。而我,就是那个最适合的人选!”她拍拍胸脯,满怀自信。
轩辕彻沉默着,久久地凝视着她,直到她快绷不住的时候,他沉声说道:“你打算怎么做?”凤浅弯了弯眼,嘴角扬起狡黠的笑。
一炷香后,凤浅拎着两个食盒返回东宫,隔着食盒的盖子,都能闻到勾人食欲的香味。
轩辕彻眯眼睨着她,不屑地哼道:“这就是你想到的办法?”
凤浅挑眉,自信地说道:“你不知道吗?美食可以让人身心愉悦!再加上,这是我亲手为夜儿做的美食,里面包含了浓浓的母爱,我相信夜儿一定会喜欢。”知子莫若母!如果连夜儿这个小吃货都拿不下,那她这个灵厨当得也太不合格了!况且,同为吃货,自然最了解吃货的心态。
她把食盒放在寝宫门口,打开其中一个食盒的盖子,霎时间,一股诱人的红烧肉的香味就飘了出来,飘散在院子里,也顺着门缝钻入寝宫里面。站在院子里的侍卫、太监和宫女们齐齐深吸了一口气,不自觉地咽起了口水,实在是太香了!
单是闻这味道,就让人馋涎欲滴,再看它红里透着黑的鲜亮色泽,不知道咬下去会是什么样的滋味!
就连轩辕彻这样不好口腹之欲的人,舌下也开始分泌唾液。
凤浅一边拿手扇着红烧肉的香味,让它使劲往屋里面钻,一边朝里面喊:“夜儿,今天学习了一整天,是不是又累又饿?母后亲手为你做了红烧肉,又香又嫩,你快来把门打开,母后和你一起吃!”
说完,她侧耳凑在门边,听里面的动静,里面窸窸窣窣,似乎有了点声响儿,但他还是没有来开门。
轩辕彻低低冷哼了声,眼底满是嘲讽,还以为她有什么高招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哎哟,好烫啊,母后烫到手了!夜儿,你快来帮母后吹吹!”
门内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但门还是没有打开。
轩辕彻睨着她,冷冷丢了句:“幼稚!”
凤浅回瞪他一眼,依然不肯放弃:“王上,你要走了啊?臣妾恭送王上!”
轩辕彻冲她瞪眼,他什么时候说要走了?
凤浅却竖起一根食指,冲他嘘声。
门内,传来了微弱的脚步声,但走到门边,又停下来了。
凤浅眼睛一亮,立刻冲轩辕彻比画了个手势,又冲其他人比画个手势。
众人齐声道:“奴婢(奴才)恭送王上!”
院子里忽然安静极了,所有人屏住了呼吸,盯着寝宫的那扇门,过了一会儿,只听得“吱呀”的声音,门一点点打开了,露出小太子萌萌的小脑袋,往门口方向张望。
凤浅第一时间扑了上去,一把抱住了小家伙:“哇,抓到小帅哥一枚!这是谁家的小帅哥啊,怎么这么帅呢!”
小太子从她怀里抬头一看,父王根本没有离开,此刻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一双闪亮有神的大眼睛眨了眨,下意识地,他挣扎着就要逃离。
凤浅哪里肯放他逃跑,将他抱了起来,盯着他的小脸蛋瞧:“让母后看看,夜儿是不是哭鼻子了?”
“才没有!”小太子不好意思地低头,使劲往她怀里钻,恨不得将整个人埋进她怀里。
凤浅莞尔,宠溺地看着他:“好,没有,夜儿是被沙子迷了眼睛,对吧?”
小太子弱弱地点了点头。
凤浅也不揭穿他,一手抱着他,一手拎起食盒:“母后还没吃饭呢,走,进去陪母后一起吃饭!”
小太子紧紧搂着她的脖子,抬起头,偷偷瞄了一眼轩辕彻,刚一对上他的眼神,他就害怕得缩了回来,不敢再与他对视。轩辕彻心下一沉,没想到儿子竟然如此惧怕他,连和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难道,他真的做错了吗?他不由得反思。
寝宫内,轩辕彻坐在软榻上,远远地看着母子俩围着桌子分享美食,你一口我一口地喂着,心里莫名的憋闷。
“夜儿,母后做的红烧肉好吃吗?”凤浅笑眯眯地看着儿子,看他吃得很满足的样子,她忽然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儿子开心才是第一位的。
或许,这就是身为人母的真实心情吧!
小太子咂巴着油亮油亮的小嘴,肉乎乎的小脸笑开了花:“超级超级好吃!”
凤浅摸摸他的小脑袋:“那夜儿现在是不是开心多了?”
笑容忽然不见了,小脸微微沉下来,他放下了筷子,低着头,沉默不语。轩辕彻抬了抬眼,朝这边望来。凤浅观察着小太子的神色,试图引导:“母后给你讲个故事吧!”
小太子扬起小脸。
凤浅继续说道:“从前有一个人,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的师父教他练习飞刀绝技,而且是拿他养了好几个月的一只小兔子作为靶子……”
小太子可爱地睁大眼睛,露出紧张的神情:“那后来呢?”
“那个人舍不得杀死小兔子,所以每一次都故意把飞刀射歪,但他的师父生气了,骂他没用,说他成不了气候。”小太子听得入迷,追问道:“那后来小兔子死了吗?”
凤浅笑了笑,接着说道:“后来,他每练习一次飞刀,就被师父责罚一次,手心、屁股都被打烂了,但他还是紧咬着牙关,坚决不肯射杀小兔子!”
“那个人的师父是坏人!”小太子气愤道。
凤浅却摇了摇头:“那人的师父并不是坏人,他只是在用另一种方式保护自己的徒弟,因为师父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陪在徒弟的身边,他迟早是要先一步离开这个人世的,他希望能早些教会徒弟如何生存和保护自己,这样等有一天他不在的时候,徒弟就可以独自从容应对所有的困难和危险……”
“原来是这样,那人的师父的确是个好人。”小太子歪着头,若有所思。
凤浅微微一笑道:“其实你的身边也有这样一个人。”
小太子惊讶地睁大眼睛:“有吗,夜儿怎么不知道?”
“当然有。”凤浅拿眼睛瞟了瞟轩辕彻所在的方向,“他就是你的父王!”
小太子一愣,轩辕彻也是一愣。
凤浅继续说道:“你的父王对你严厉,训斥你,可归根结底,也是希望你能多学本事,早日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小太子的眼睛晃了晃,水汪汪的,他是真的听进去了。
“父王和母后早晚会老的,那时候就轮到你来保护我们了,你有信心将来保护我们吗?”
小太子用力地点头,小拳头握紧:“夜儿一定能保护你们!”
凤浅欣慰一笑,继续说道:“你不只是我们的孩子,还是太子,除了保护我们,你还要保护你的子民,你能做到吗?”黑眸亮得惊人,小太子重重点头:“能!”
轩辕彻眸光一亮,没想到她教育孩子,还真有一套。凤浅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十分欣慰:“好,那你现在过去你父王那里,告诉他,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太子咬了咬粉嫩的唇瓣,犹豫片刻,主动爬下凳子,迈步走向轩辕彻。
轩辕彻静静地望着他,冷凝的眸子深处泛出柔和的光芒,他不说话,等着儿子主动开口。
小小的人儿,跪倒在了他面前,粉嫩的脸蛋上,是无比认真的神色。
“父王,孩儿知错了!孩儿不该逃避问题的!”
轩辕彻点点头,用尽可能柔和的声音道:“嗯,你说说,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孩儿今天跟着韩太傅学习棋艺,可是孩儿太笨,怎么学也学不会。每走错一步棋,太傅就打孩儿手心一下,孩儿的手都被打肿了。”小太子伸出两只小手,只见掌心处红肿一片,还有血块凝结着。
凤浅见状,心疼得不得了:“难怪你刚才握筷子的手势不对劲儿,小拳头一直紧攥着……你怎么不跟母后说呢,这该多疼啊!母后给你吹吹!”
拿嘴吹两只小手,凤浅恨不得替他受疼。
轩辕彻的脸色蓦地黑了下来,拍桌道:“这个韩太傅,太不知分寸了!”
“不怪韩太傅,是孩儿太笨,太傅说的好多术语,孩儿都不明白,总是出错!后来太傅一说要下棋,孩儿就害怕,手心就疼!太傅生气,说孩儿偷懒,不肯好好用功,把孩儿大骂了一顿。孩儿觉得羞愧,所以把自己关了起来,不想见任何人。”说着说着,眼睛里含了泪,他却倔强地咬着牙,不让眼泪掉下来。
见此,凤浅更心疼了,一把将他拥入怀里:“夜儿好样的,这不是你的错,是韩太傅的教学方式有问题!”她举目望向轩辕彻,“看吧,我就说你肯定冤枉了夜儿!我凤浅的孩子,怎么可能是个懦夫?”
轩辕彻沉吟着,若有所思,片刻后,他朝小太子招了招手:“过来!”凤浅放开了小太子,任由他走向轩辕彻。轩辕彻捉起他的小手,打量了一番,轻轻握紧:“好孩子,是父王误解你了,明日,父王就辞了韩太傅,给你另外换一个太傅!”
小太子却摇摇头:“父王,不要换掉韩太傅!”“为什么?”轩辕彻不解。
小太子神色认真地回道:“就像母后刚刚讲的那个故事一样,师父对徒儿越严格,就说明师父越想徒儿成才。韩太傅那么严厉地教夜儿,也一定是希望夜儿早点学会本事,所以夜儿希望父王不要换掉韩太傅,夜儿一定会更加用功学习韩太傅说的那些术语,不让韩太傅失望。”
凤浅的眼眶一热,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掉。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懂事的孩子?教她如何舍得下他呢?
轩辕彻闻言,心头也是一震,他一直觉得太子还小,什么也不懂,可他发现,他错了,太子不但懂事,有时候看事情比他们大人还要透彻纯粹。他从孩子身上学到了不少。
他摸了摸小太子的脑袋,声音略显沙哑低沉:“好,父王听你的。”
小吃货终归是小吃货,小家伙很快又回到桌前,埋头大吃。凤浅远远地看着,成就感十足。她耳边,忽然传来轩辕彻低沉的声音:“你是对的,教育孩子,不能一味地严厉,也不能一味地慈爱。”
凤浅惊讶地望向他,跟见了鬼一般:“你居然认可了我的观点,我没有听错吧?”
“尾巴别急着翘!”轩辕彻冷冷一笑道,“你给夜儿做了十盘红烧肉,是要把他喂成一头猪吗?”
“呃……”凤浅尴尬,挠挠头道,“呵呵,一时技痒,没刹住,不小心做多了。要不,你一起吃点儿?”
以为他会拒绝,谁知他很爽快就起身了,直接走了过去入座。凤浅眨眨眼,怀疑他是不是一直在等她开口说这句话呢?反应也太迅速了吧?看他吃了一块,优雅地在嘴里嚼着,凤浅忽然紧张起来,满怀期待地望着他,问道:“味道怎么样?”
在百花谷的时候,他也尝过她的手艺,但他没有给出任何评价,虽然有毒仙师兄对她厨艺的肯定,但莫名地,她就是很在意他的评价。嚼了许久,他才慢慢开口,淡淡说了句:“还行。”凤浅翻了个白眼,拿起筷子,化悲愤为食欲,和红烧肉干上了!
明明很好吃嘛,只给一句“还行”的评价,他也太小气了!
一家三口围桌而食,吃得津津有味,守在门外的侍卫、宫女和太监不停地吸气,不停地咽口水,把他们给折磨坏了!
吃饱喝足,小太子精神百倍,跃跃欲试:“母后,你陪我下棋吧!”
凤浅遗憾地摊摊手:“母后不会啊!”象棋还行,围棋她是真的没下过啊!
小太子有些失望,耷拉着脑袋。凤浅鼓励道:“母后不会下,你父王会下啊!”
是啊,还有父王!小太子扬起小脸,希冀的眼神望向父王,不等他开口,他的眼神已经征服了轩辕彻。
“好吧,父王陪你下棋。”
“万岁!”小太子开心极了。
趁着父子俩下棋之际,凤浅走到房间一角,开始抽奖。眼下慕太傅的毒已经解了,她也不需要百草液了,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钱,要是能抽到金山一样多的钱,那该多好!
叮——奖励《围棋技能书》一本!“我去!”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下棋能当钱花吗?这也太不实用了!
正在下棋的父子俩听到她的咒骂声,好奇地朝她望来,就见她手指悬在半空,一边点点点点,一边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语,像个疯子一般。
“母后,你在干什么?”小太子喊道。
凤浅闷闷地回道:“刚刚损失了一大笔银子,母后心疼!”
轩辕彻俊脸骤然一黑:“你是掉钱眼儿里了吗?”
他不说还好,一说她就来气,要不是因为他没收了她十万两银票,她会这么缺钱吗?
“是啊,像我这种又穷又没有打赏的人,可不就只能掉钱眼里吗?”凤浅一边闷闷回着,一边走了过去。
小太子好奇道:“母后没有拿过父王的打赏吗?父王可是经常有打赏夜儿的!”
凤浅一听,更崩溃了,连儿子拿的赏赐都比她多,她做人也太失败了!
她摸摸儿子脑袋,垂头丧气道:“别提了,你都不知道你父王有多抠……”
轩辕彻犀利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微微垂眸,盯着棋盘,嘴角有可疑的上扬。
小太子甩甩头,天真地说道:“不会啊,父王一点儿也不抠,父王赏了夜儿好多好多宝贝呢!”
凤浅眼睛登时亮了:“真的啊,它们在哪里,让母后瞧瞧!”
儿子有钱,她还怕什么?儿子的就是娘的!
美好的念头刚起,对面立刻传来一记警告的咳嗽声,打断了她,轩辕彻盯着棋盘,冷冷说道:“如果你敢动夜儿一样东西,孤就把他所有的赏赐全部收回!”
凤浅一噎,跟吃了半只苍蝇一样恶心难受:“太过分了……”
对上他犀利冷魅的眼神,她立刻改了口:“呃,我是说我……怎么可以打儿子的主意?”
太没出息了!
小太子问:“母后,宝贝还要看吗?”
凤浅一脸死灰地摆摆手:“不看了,不看了,看了更闹心!”
小手摸摸她手臂,小太子安慰道:“母后不要灰心,父王向来赏罚分明,只要你好好表现,父王一定会打赏你的!”
凤浅翻翻白眼:“算了吧,他打赏我?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算你有自知之明!”轩辕彻面无表情,眼底却有一丝可疑的笑意,一闪而过。
凤浅越想越气,把目光转移到了棋盘上:“儿子,好好下棋,杀他个片甲不留!”
轩辕彻俊眉微微一挑:“试试?”
凤浅往棋盘上看去,原本对围棋一窍不通的她,在消化了《围棋技能书》之后,忽然棋盘的局势就清晰地摆在了她面前,看到儿子的白子就要下下去,但下的位置明显是个陷阱,她连忙咳嗽一声制止:“夜儿,再好好想想,你父王他狡诈如狐,说不准在哪里给你挖了坑,就等着你跳下去呢!”
小太子的手一顿,小小的眉头紧拧着,思索片刻,忽然豁然开朗,将白子下在了另一处。
凤浅一看,儿子果然很有天赋,一点即通,下在此处是不二之选。
她摸了摸儿子的脑袋,赞赏道:“夜儿,你真棒!”
小太子开心眯眼一笑,忽然睁大眼睛,好奇问道:“母后,你不是不会下棋吗?那你怎么知道夜儿下的这步棋好?”
“呃……”凤浅想了想道,“母后也是瞎猜的,看你下得这么果断,那肯定是不会错了。”
“哦,这样啊。”小太子扭头,继续关注棋局。
凤浅微微松了口气,一抬头,却对上轩辕彻深邃探究的目光,她愣了下,大方地迎视了回去,就算她会下棋了,那又怎么样,难道会下棋犯法啊?
轩辕彻盯了她片刻,拿起一颗黑子落下。
凤浅探头一看,我的乖乖,这招也太狠了!他陪儿子下个棋,至于出狠招吗?
凤浅低头一看,果然儿子也被难住了,小手抓着一颗白子,举棋不定。
凤浅心疼儿子,决定帮帮他。
她伸手去拿茶几上的茶杯,刚要拿起一个杯子,轩辕彻喝止了她:“这是孤的杯子!”
凤浅顿了顿,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心里明明想的是要拿自己的杯子,可不知怎么的一伸手就拿了你的杯子,真是抱歉啊!”
认真思索中的小太子忽然诧异地扭头望向她,清澈的黑瞳有瞬间的迷惑,但下一刻立刻澄澈雪亮起来,小手一伸,白子落定,他婴儿肥的右颊现出浅浅的笑窝。
凤浅探头一看,落子的位置,和她预期的一样。
儿子怎么这么聪明呢?她暗自得意。
轩辕彻意味深长地睨了她一眼,不疾不徐,落下一粒黑子。
母子俩齐齐望去,皆是一惊。他这招是绝杀啊!比方才那招声东击西更加凶狠!
说好的鼓励式教育呢?他这是要把儿子逼上“绝路”,彻底击垮他的自信心啊!
不行,她绝不能让儿子意志消沉,必须反击回去!她轻轻撞了下儿子,儿子的手一抖,手里抓的白子掉了下来,恰好落入她的茶杯,她低呼一声:“呀,这杯茶毁了,看来还是倒了吧,可别因小失大,喝坏了肚子!”
哗——
一杯茶泼在了地上,被她倒了个干净。
小太子一愣,黑亮的大眼睛里飞星流转,他若有所悟,立刻抓起另一颗白子,放在了棋盘中央。
这一子落下,虽然丢了一片地,却激活了另一片新的战场,战局又明朗起来,给黑子造成了一定的威胁。
执黑子的手顿了顿,轩辕彻盯着棋盘在思索,这是父子对弈以来,他思考最久的一次。
见状,小太子高兴地弯了弯眼,小脸因兴奋而泛起桃红,他扭头看向凤浅,凤浅捧起他的小脸蛋,“吧唧”亲了一口:“儿子,你太棒了!”
轩辕彻抬眸,别有深意地瞄了凤浅一眼,很快,黑子又落下了。
这一子比较常规,小太子也没有思索太久,立刻下了一子。
父子俩一来二去,已过招十数个回合,中间凤浅想尽各种办法,给儿子提示,但最终还是败北,输给了棋艺精湛的轩辕彻。
虽然输了,小太子依然很高兴,在他看来,输给父王,那是必然的,能和父王过招十几个回合,他已经很满足了。
通过实战,韩太傅所说的那些术语,他都理解透彻了,所以对他来说,收获颇丰。
凤浅却觉得有些遗憾,其实中间有几步棋是可以下得更好的,只是她初次接触围棋,实战经验还是太欠缺了,《围棋技能书》也只能给她一些理论上的技能,真正的实战还得靠她自己。
可惜啊可惜!要是这步、这步,还有这步棋,下在这儿、这儿还有这儿就好了!
一盘棋结束,凤浅的眼睛还牢牢盯着棋盘,在心底复盘方才的棋局。
她看得认真,没有注意到轩辕彻一直在暗暗观察着她,就在父子俩收起棋子,准备开新局的时候,轩辕彻忽然指着她,说道:“你来!”
凤浅猛然抬头,确认他指的人就是自己,一阵诧异。
“夜儿,这一盘,你在旁边观战!”不容置疑的口吻。
小太子点点头,乖乖坐到一边,盘起小肉腿观战。凤浅嘴角一抽:“我不会下棋。”
“少装!”轩辕彻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棋盘,“如果你赢了,孤就打赏你一件宝贝。”
凤浅闻言,顿时来了精神,双目灼灼地问:“什么宝贝,值钱吗?”
轩辕彻脸色一黑,这个女人,三句话不离钱,她总有办法激怒他!
“先赢了孤再说。”他冷冷吐字,修长的手指一敲,一颗黑子落入棋盘。
凤浅定了定神,开始认真起来。
说实话,刚刚那盘棋,把她的斗志给挑了起来,对围棋真正产生了兴趣,再加上还有打赏的刺激,更加激起她的斗志,这盘棋她一定要好好下,争取一击击溃轩辕彻,杀他个片甲不留!说干就干!她撂了撂袖子,露出两截晶莹白皙、吹弹可破的藕臂,准备大干一场。
“母后,您这个样子,好像要和人打架呢。”小太子捂着小嘴,“咯咯”直笑。
对座的轩辕彻,目光淡淡扫过她的藕臂,微微一黯,似笑非笑:“你母后是属刺猬的,碰不得,一碰就扎人!”小太子捂着小嘴,笑得前俯后仰。
凤浅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个冷面冰佛轩辕彻,冷酷起来一言不发,冷得掉冰碴,调侃起人来又不留余地,腹黑又毒舌,真是教人又恨又恼!
尤其他还选在儿子面前调侃她,太不给她面子了,她必须在棋盘上赢了他,靠实力挽尊!
“少啰唆,棋盘上见真章!”啪!白子顶了上去。一个很常规的开局,却被凤浅下出了打架的气势!轩辕彻睨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再落一子:“虚张声势!”
凤浅立刻顶上一子:“装模作样!”
五步。十步。二十步。一开始,双方的下法都很常规,没有什么新意和特点,可是到第二十一颗黑子落下的时候,局势一下子就变了!
凤浅盯着棋盘,微微蹙眉,左下角的一片白子陷入危机,随时可能阵亡。
她仔细回想整个过程,明明是很常规的开局,对方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给她下了套,她到现在才察觉,真是太迟钝了!
还以为有了系统的《围棋技能书》,她就立刻变成围棋高手了呢,谁知一开局就落了下风,不过她没有气馁,避其锋芒,另辟新的战场。
白子落定。
轩辕彻略略诧异地瞄了她一眼,她这是要舍弃左下角的白子,主攻中路啊,看似弃卒保车,实则以攻为守,这份魄力和胆量,让他另眼相看。
二十五步!三十五步!当第三十六颗白子落下的时候,左下角原本已经一潭死水的白子全都活了!这天马行空的一步棋,让轩辕彻再次另眼相看。
不过,他的取胜之道,不在于出奇制胜,而是稳扎稳打,谋篇布局,料敌先机。
所以,在凤浅沾沾自喜方才这步好棋的时候,一抬头,发现整个棋盘上的黑子,不知何时已经在外围张开了一个口袋形状,欲将她的白子全部都吞噬进去!
她吓出一身冷汗,这个轩辕彻真是厉害,别看他平日里那么霸气,锋芒毕露,棋风却低调沉稳得很,表面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实则暗地里一直在布局下套,就等着对方上钩入套。最可气的是,他先露几个小的陷阱让你发现,你以为你已经破解了,实则却被他拖到沟里,越陷越深,等你发现他真实的意图,你已经陷入更大的陷阱里。
凤浅执棋的手顿在那里,脑子飞快地运转,她不能再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了,她必须跳出来,重新制定自己的思路……
有了!她眼睛一亮,将白子落在了一片无关紧要的区域。
“咦?”小太子诧异地抬头看她。凤浅冲他眨了眨眼,小太子立刻捂上了自己的嘴。
这一次,换轩辕彻停顿思考了。她的这步棋着实诡异得很,甚至可以说是毫无道理可言,她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他一时间竟无法看透。暂时不管她,他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
双方各怀鬼胎。你一步我一步!等下到第四十三步的时候,白子突然异军突起,在黑子的口袋阵中杀出了一条血路,整片白子全都活了!口袋阵破了!
小太子开心地欢呼起来:“母后,好棒啊!”
“来,儿子!”凤浅举起双掌。
轩辕彻无语地看着母子俩击掌庆贺:“你还没赢呢,你们是不是高兴得太早了?”
凤浅得意地扬眉:“我们乐意!”
轩辕彻不屑地低笑,忽然在口袋阵外落了一子。
凤浅锁眉凝思,他这一子也下得十分诡异,不痛不痒,但又隐隐觉得对她有些威胁,这种雾里看花的感觉,让她心中忐忑。
她在黑子下面顶了一子。你一步我一步。
五六个回合后,凤浅发现了端倪,冷汗“唰唰”直冒!这是……
她错了!她从一开始就错了!他布下的哪里是什么口袋阵,分明就是尖塔阵!
是的,他的阵型变了,口袋阵只是一个幌子,为了掩饰真正的尖塔阵!太阴险了!太卑鄙了!刚刚她还在得意自己破了他的口袋阵,谁知从那时候开始她就深深掉进了他的尖塔阵里,再也出不来了!
凤浅猛然抬头,望向轩辕彻,他一脸云淡风轻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她暗暗咬牙。
不,她绝对不能轻易认输!一定还有出路的!
白子刚刚落下,黑子立刻穷追猛打,一改先前的温暾之势,凶相毕露。
凤浅措手不及,只好回来救场。但黑子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招招狠极,步步紧逼!
白子节节败退!根本就没有下到尾盘,白子已经被杀得片甲不留,凤浅黑着脸盯着棋盘,就这么一眨不眨地盯着,考虑了许久,她弃子认输了!
“我输了。”她叹气,看来想凭借系统的技能书取胜,根本不现实,棋艺还是差得太远了。她不知道的是,其实她的棋艺已经很高了,只是她遇到的对手太强,输也是正常。
轩辕彻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暗暗称奇,他的棋艺高超,这些年来几乎没有对手,能够逼他使出尖塔阵的人,除了他的棋艺师父,她是第二个,足见她的棋艺之高超!
方才看她暗暗指点小太子,那几步棋下得非常精妙,引起了他的兴趣,所以才提出要与她下一盘,她果然没有令他失望,奇招百出,总能带给他意外的惊喜。
她输,那是必然的!但在此过程中,她挑起了他在棋盘上的厮杀欲望,这盘棋他下得酣畅淋漓。起身,他准备离开。凤浅突然抓住他的手臂:“等一下!再来一盘!”
轩辕彻面无表情道:“孤还有公务要处理,没有时间。”
凤浅牢牢抓住他不放:“一盘就好!就最后一盘!刚刚是我大意了,这一次我一定能赢!”
轩辕彻皱眉瞪着她。凤浅竖起一根手指,冲他眨眼卖萌:“我保证,真的是最后一盘!”
轩辕彻斜睨她半晌,终于还是坐下了:“最后一盘!”
第二盘开始了。
这次,凤浅执黑子先下。“走你!”她一边落子,一边自言自语,“这次跟你好好下。”
轩辕彻理都不理,落下白子。黑子顶上。
看得出来,凤浅这回是认真了,每一步落子她都思考很久,就防着轩辕彻的陷阱。可是下着下着,她忽然察觉不对劲,这一次轩辕彻没有打任何掩护,直接把尖塔阵给甩了出来,一副我就让你知道我摆什么阵,但你就是破不了的阵势,公然向她发出挑衅!
凤浅气歪了鼻子。太嚣张了!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但可悲的是,这个阵法她真的破不了!小太子看着棋局,用糯糯的童音道:“母后,你又要输了。”
凤浅差点儿吐血,儿子,你不要说得这么直白好不好?给母后留点儿面子!
“我跟你拼了!”
啪!一个黑子顶了上去!
轩辕彻不咸不淡地再落一子:“垂死挣扎!”
“怎么又是这招?无耻!太无耻了!”凤浅只能打上去一步!结果轩辕彻反打了一招!凤浅差点儿疯了!
“卑鄙!”
“无耻!”
“阴险!”
“小人!”
一炷香后,胜负已分!
凤浅趴在棋盘上,内伤不已,又是这个尖塔阵,她又输在了这个尖塔阵上!她不甘心啊!
轩辕彻睨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扬:“好了,你是赢不了孤的,放弃吧!”
起身欲走,凤浅一下扑过去,抱住了他的手臂:“别走,再下一盘!”
有宫女端着茶盘前来送茶,看到这一幕,吓了一跳,只见王后整个人都贴在王上的手臂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王后是在向王上求欢呢!太羞涩了!
轩辕彻也因为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怔了一怔,手臂处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鼻尖飘来专属于她身上的迷人幽香,尤其她刚刚沐浴完,身上的那股香味就更加无可阻挡地往外飘散,他的心神莫名地微微一荡。
见他没有反应,凤浅立刻冲儿子眨眨眼,寻求外援。小太子会意,跳下榻来,抱住了轩辕彻另一条手臂,摇啊摇:“父王,再下一盘嘛!”
凤浅用力点头:“我保证,这次真的真的是最后一盘了。”
轩辕彻低头看着母子二人,哭笑不得,但内心里他似乎并不排斥被母子俩黏着,相反,他心底生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暖暖的,满满的,多得快要溢出来了。
“好吧,最后一盘!”他说道。
“万岁!”“万岁!”母子俩像赢了棋般,开心地击掌。
轩辕彻嘴角微微一勾,莫名地被他们的喜悦感染。
但事实证明,女人的话信不得,这绝对不会是最后一盘棋!
“我又大意了!这盘不算,咱们再来一盘!”
“王上,我想到了一个新战术,这次一定能破了你的尖塔阵!”
“王上,我又想到一个新战术……”
“王上,再来一盘嘛,真的真的真的是最后一盘!”
“王上,你好帅啊!”
“王上……”
寝宫内不时传出王后的声音,把守在门外的人雷了个外焦里嫩。娘娘,您的节操掉了!
更令他们惊讶的是,王上居然一次次地容忍了王后,陪着她从天亮下到了天黑,就连几位大臣的求见,也被挡在了外面。
这对于一向勤勉政务的王上来说,可是破天荒头一遭啊!风影诧异地与落影对视一眼。
“什么情况啊,王上和王后和好了?”
落影给了他一个少见多怪的眼神:“咱们的王后可不是一般人,你看着吧,咱们宫里会越来越热闹。”
风影还欲追问,寝宫的门忽然被推开了,轩辕彻从里面走了出来。
风影和落影二人立刻退至一旁:“王上。”
“回御书房。”
看着王上走远,风影和落影二人诧异地对视一眼,如果他们没有看错的话,王上是带着笑容出来的,而且红光满面,一副心情好得不得了的样子。真是见鬼了!落影连忙跟上去。
寝宫内,凤浅死鱼一样躺在榻上,生无可恋。下了七盘棋,她连输了七盘。实在是太丢人了!她内伤不已。
小太子在一旁劝慰道:“母后,别难过了,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过是输了七盘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凤浅差点儿吐血:“儿子,你能不在母后的伤口上撒盐吗?”
小太子“嘿嘿”一笑,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那夜儿给母后捶捶腿吧!”
小小的身子爬到她腿边,小小的拳头敲捶着,不痛不痒,却似敲打在了她心尖上,瞬间柔软一片。
她长臂一展,将他捞进了怀里,一边搂着,一边挠他痒。
“母后现在需要一个小帅哥暖床,我看就你吧!”
小太子被逗得“咯咯”直笑:“母后,痒,痒!”
第一缕晨曦透过镂空的雕花窗桕,洒下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雏鸟在窗外“唧唧”欢叫,委婉中带着娇气,像是在呼唤母亲。
沉香木阔床上,母子俩相拥而眠,一大一小两张被晨光浸染得柔和美好的睡脸,恬静得仿佛外面的世界都已不再重要。
当轩辕彻推门而入,踏进房间的一刻,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一幕,心底不可抑制地流淌过一种不知名的暖流,从心脏向外扩散,扩散到四肢百骸。
他说不清,这到底是什么感觉,但就是这么难以抗拒!
他一步一步,走近床前,晨曦的微光透过窗户,照在凤浅肌肤如雪的脸颊上,柔柔的莹莹的光芒,把她的五官衬得更加立体。
她有一双令人心动的眼睛,时而狡黠时而清冷,但当她闭上眼睛,也丝毫不折损她的美,反而多了几分安静和甜美。密而翘的睫毛轻眨着,小巧挺直的鼻子下面是一张不抹自红的樱唇,看起来特别性感、柔软。
看着看着,他不自觉地伸手,触向她丰润的微噘的樱唇,指尖刚触到唇的刹那,小太子轻嘤着翻了个身,一下子惊醒了他。他猛然倒退了一步!他是怎么了,为何刚才像是着了魔般,不受控制了呢?
这时,凤浅也翻了个身,搭在母子身上的被子,从床上掉了下来。轩辕彻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了被子。看着母子俩的不良睡相,他轻笑了声,眼中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宠溺,动作轻柔地为母子俩盖好被子,注视片刻后,他一声不响地离开了房间。
房门关上的瞬间,凤浅醒了,她睁开眼,迷迷糊糊地转头,发现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
难道是错觉?凤浅掀开被子,跳下床来,走到桌边,倒了杯茶水。茶杯即将触碰到唇瓣的时候,她顿了顿,下意识地抿了抿唇。奇怪,刚刚明明感觉有人碰了她的嘴唇,那么真实,酥酥麻麻的,挠得她心痒痒的,难道真的只是个梦吗?
梦境中,她隐约看到碰到她嘴唇的人,穿着明黄的龙袍,分明就是轩辕彻。
不可能!不可能!她猛然摇了摇头,绝不可能是他!他那座冰佛,冷得要命,怎么可能对她做出如此暧昧之事?再说了,就算是他又如何?她迟早是要离开王宫的,他们以后永远不可能会有交集!哪怕偶有好感,也不过是错觉罢了!
就在凤浅摇头叹息之际,小太子也醒了,坐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睡眼惺忪。
“母后!”
凤浅回头望他一眼:“夜儿,快起床,母后送你上学去。”
小太子换上了玄色的锦袍,头戴白玉冠,上嵌北海明珠,白皙的皮肤像鸡蛋膜一样吹弹可破,脸颊上两坨婴儿肥,甚是可爱,又长又密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黑玉般的眼睛时不时散发出熠熠的星光。
凤浅看着和轩辕彻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儿子,越看越得意,忍不住伸出手,在他脸上又捏又搓:“我儿子怎么这么帅啊?”
小太子被她揉搓着,无奈叹气:“母后,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肤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孩儿除了帅,没有其他优点了呢。”
“呃……”被儿子鄙视了,凤浅满头黑线。
凤浅牵着儿子的手,来到上书房,远远地,走来两个小男孩,一个劲装英武,一个蓝袍长衫,身上各自斜挎了一个小书包,一个个粉雕玉琢的小模样。走到近前,二人齐齐朝着小太子作了一揖,稚嫩的声音道:“落枫(星谷)拜见太子殿下!”
别看两人小小的个子,五六岁的年纪,作起揖来却是有模有样、有板有眼。
小太子小手摆了摆:“平身。”
三人活像是君臣见礼,恭恭敬敬的,容不得一点儿马虎,但下一刻,三人就开心地手拉手,叽叽喳喳聊起来。
“昨天的功课,你们都复习了吗?”
“我向我哥请教了,他那个大笨蛋,什么也不懂,棋艺还不如我呢。”
“我爹很忙,根本没时间教我,随便丢了我一本棋谱,让我自己学,有好多字我都不认得呢。”
“太子殿下,你呢?”
“昨天我父王陪我下棋了,还教了我好多术语呢。”
“好羡慕啊。”
“听说王上的棋艺非常高超呢。”
“这下韩太傅再也不会打你手心了。”
凤浅低头看着三个小包子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忍俊不禁,原来这两个小家伙就是儿子口中的落枫和星谷啊,瞧这个劲装英武的小男孩,眉眼间和落影有几分相似,又都是姓落,多半他口中的笨蛋哥哥,就是落影了吧?
真可爱!想着,她忍不住笑出声来。两个小包子诧异地抬头望来。
落枫好奇问道:“太子殿下,她是谁啊?”
小太子笑弯着眼道:“她是我母后。”
落枫一派老成地上下打量凤浅:“她就是王后?”
星谷惊讶地睁大眼睛:“王后?”
看两个小朋友一脸惊奇的表情,凤浅忍不住想逗逗他们,弯下身,冲他们笑眯眯道:“两位小家伙,是不是没见过像我这么年轻漂亮的长辈啊?”
两个小包子立刻拿一副看怪人的表情看着她,半晌,落枫率先说道:“太子殿下,时辰不早了,我们赶紧去上课吧。”
星谷点点头:“对啊,韩太傅最讨厌学生迟到了。”
小太子冲凤浅挥挥手:“母后,那我们先去上课了。”
说罢,三人小手拉着小手,转身就走了。
“呃……”她被华丽丽地无视了。
凤浅顿时满头黑线,叉腰冲他们喊:“喂喂,你们几个小鬼头,什么态度啊,懂不懂礼貌?”
三人仿若未闻,远远地走进了上书房。
凤浅忽然笑了起来:“小鬼头,还蛮有个性的嘛!”
儿子身边有两个这样的小伙伴陪伴,她也就放心了。
她转身,刚要回宫,谁知突然撞到一人。这一撞之下,对方手里的棋具落了地,玉石制成的棋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那块白玉无瑕的棋盘也掉在地上,从正中间裂开了一道细长的裂纹。凤浅呆住。
对方是一名白须银发的老者,六十岁上下的年纪,鹤发童颜,颇有风骨,然而此刻却是面露惊慌,他蹲身,捡起棋盘,双手颤抖起来:“我的棋盘,我的棋盘!”
凤浅有些歉疚:“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要不这样好了,你的棋盘多少银子,我赔你!”
谁知对方猛然抬起头来,怒不可遏地瞪着她,冲她吼:“你赔,你赔得起吗?这可是老夫的师父传给老夫的混元白玉棋,天下仅此一副,乃是无价之宝!就算你花十万两,也未必能买得到!”
“十万两?”凤浅瞪大了眼珠子,什么棋这么金贵,能值十万两?她算是看出来了,这绝对是碰瓷,不行,此地不宜久留,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她扶着额头,身子摇晃了下:“哎哟,我头疼,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完全不记得了?我好像失忆了,得赶紧找太医瞧瞧……”她一边说着,一边走远了,逃之夭夭。
白须老者气得目瞪口呆,手指指着她,不停发颤:“无耻!无耻至极!你给我等着,我早晚会把你揪出来!”收起棋具,白须老者气呼呼地走进了上书房,原本还闹哄哄的课堂,立刻安静了下来。
小太子和两位小伙伴坐直了身子,直勾勾地望着讲台前的白须老者,齐声喊:“韩太傅好!”韩太傅抬头,看了看三人,忽然问道:“刚刚门外来了一个女人,你们认识吗?”
三人对视一眼,小太子小心翼翼地问道:“太傅,发生什么事了吗?”
韩太傅气恼地举起手中有裂纹的棋盘:“你们看,这是老夫的师父传给老夫的混元白玉棋,老夫本来是要拿来给你们观赏,让你们长长见识的,谁知被那女人给撞坏了,你们说可气不可气?”
底下鸦雀无声。韩太傅奇怪地看了三人一眼,又问道:“你们有谁认识刚才那个女人吗?”
小太子连忙猛摇头。韩太傅看向其余两人:“你们两个呢?”星谷和落枫也猛摇头。
韩太傅讶异地皱了皱眉,自言自语:“奇怪,你们都不认识,那她究竟是什么人,怎么好端端的,跑上书房来了?”讲台下,三个小家伙迅速交换了个眼神,暗暗松了口气。
离开了上书房后,凤浅便返回了未央宫,远远地,忽然看见未央宫门外站了许多侍卫,她顿觉不妙,加快了步伐。
等到她走近时,有侍卫上前躬身道:“王后娘娘,太后已经在里面恭候多时了。”
“太后?”凤浅心里一动,感觉更不妙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太后突然登门造访,肯定没好事!
酝酿片刻,她迈步走进了大门。
院子里也站满了人,宫女、嬷嬷、侍卫、太监,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都在幸灾乐祸地看着她,好像她马上就要倒大霉的样子。
原本被她罚跪在门外嗑瓜子的孙德利三人,此刻就站在这堆人中间,眼神阴毒地瞪着她,等着看她好戏。更让她奇怪的是,她宫里的人一个也没有见着,全部是外来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的心头敲响警钟。
就在这时,太后身边的邱嬷嬷从寝宫内走了出来,来到她面前,皮笑肉不笑:“王后娘娘,太后有请!”
在邱嬷嬷的引领下,凤浅迈步走进了寝宫,寝宫内黑压压地跪了一地人,全都是未央宫的宫女,就连卧病在床的紫苏也在其中,气息奄奄地伏跪在地。见状,凤浅眉头一紧。再往上看,太后在凤椅上威严而坐,兰心公主和琪美人侍立两侧,其次是宫女和嬷嬷,人多而不乱,阵势庞大。见她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扫向了她!目光如箭!
清荷姑姑和未央宫的众宫女见她出现,如遇救星,立刻激动地高喊起来,一声盖过一声。
“娘娘,救救我们!”“娘娘,我们是被冤枉了。”“娘娘,救命啊!”
啪!一只茶杯从上位砸了下来摔得粉碎!伴随的是太后威严的厉喝:“都给我闭嘴!”
众宫女一惊,纷纷住了口,畏惧地垂下头去。太后又将目光转向凤浅,眼神阴沉至极:“王后,你可知罪?”凤浅皱眉,郁闷不已。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知什么罪啊?
她微微欠了欠身,说道:“母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等太后开口,太后身旁的琪美人率先说话了:“王后,你就别装了!你让你的手下干的那些事,太后已经全知道了。”
凤浅冷冷瞥了她一眼,忽然问道:“你谁啊?”
琪美人一愣,脸色不太好看,咬牙切齿道:“王后真是健忘,臣妾是琪美人,昨日还来求见过王后,您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凤浅一副恍然大悟状,拖长音道:“哦,你就是那个纵容自己手下来我未央宫闹事,传闻对手下又刻薄又恶毒,手下自杀的自杀、疯的疯、逃的逃,最后没人愿意伺候,只好来我未央宫抢人的琪美人?”
她一口气说完,还不带喘气的,把琪美人气歪了鼻子。
“你你……”连续说了几个“你”字,气得说不出其他话来。
兰心公主暗暗瞪了她一眼,真是没用,三言两语就被王后噎住了,关键时刻还得自己上。她酝酿了下,笑吟吟地开口道:“姐姐,您和琪美人的恩怨,咱们暂且不提,眼下最重要的是太后的事。”
凤浅也冷冷瞟了她一眼,忽然说道:“你又是哪位?”
兰心公主笑容一僵,又来这招?任她修养再好,遇上这种明知故问不按常理出牌的无赖,她也被气得上火。
太后不悦地皱了皱眉,呵斥道:“王后,你别在这里装疯卖傻了,兰心公主是在替哀家问话,你再继续胡搅蛮缠,哀家就……”
不等太后说完,凤浅打断了她:“哦,原来是兰心公主,那就是小妾了。什么时候改了宫规,小妾见到正宫王后,不用行礼了?”
兰心公主的脸一白,咬了咬牙,不情不愿地欠了欠身:“臣妾拜见王后娘娘。”
刚要起身,凤浅冷笑一声,犀利的目光横扫一圈:“什么时候开始,后宫的规矩变得如此随意,一个个侧妃美人宫女嬷嬷太监侍卫,都能与本宫平起平坐了?”
霎时间,寝宫内刮起一股无名之风,透心儿凉,每个人都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凤浅从鼻中冷哼一声:“见到本宫,还不下跪?”
也不知是谁,被她的厉喝吓到,第一个“扑通”跪下了,其余的人立刻一个接着一个跪了下去,齐声高呼:“王后千岁千千岁!”
兰心公主一下子僵住了,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就这么保持着欠身的姿势,一动不动,她差点儿咬碎牙根,心底恨透了王后,这笔账她迟早要讨回来!
琪美人看到这一幕,觉得不可思议,她们明明是来兴师问罪的,怎么一会儿工夫,形势就逆转了?
正气恼间,忽然对上王后扫来的冷厉目光,她心下一颤,双腿莫名一软,也跟着“扑通”跪了下去。她低着头,不敢与王后对视,心底却懊恼不已,她是怎么了,怎么就认怂了呢?
寝宫内,除了王后和太后一立一坐,还有始终保持着欠身姿态的兰心公主,其余人都跪了下去。现场的气氛,顿时诡异到了极点。
清荷等一众宫女纷纷露出喜色,王后不愧是王后,一下子就镇住了全场!
太后见状,气得浑身发抖,用力拍桌:“王后,你这是什么意思,给哀家下马威吗?”
凤浅摇了摇头,轻笑道:“母后,您说什么呢,谁敢给您下马威啊?您不觉得咱们娘俩这么说话,清静多了,也舒服多了吗?”
“谁跟你娘俩了?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太后气得上气不接下气,抚着心口道,“你宫里的人毒死了哀家的三尾灵猫,就等于要了哀家的命,这一次,哀家说什么也不能饶你!”
凤浅一愣:“三尾灵猫?”
“装,你还装!”太后气恼地瞪视着她,冲邱嬷嬷递了个眼神,邱嬷嬷立即提了个笼子上来,笼子外面罩了一层带绒的黑布,看不清里面究竟装的什么,但隐隐能闻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伴随着太后的厉喝,邱嬷嬷揭开了笼子外面的黑布……
现场顿时响起一片倒吸气声!只见笼子里躺着一只黑猫,乍一看,跟寻常的猫没什么差别,仔细看,它身上的毛发又黑又亮,上面还附有浓浓的灵气,不是平凡之物,更不同寻常的是,这只黑猫竟有三条尾巴!普通的猫,只有一条尾巴,而这只猫却有三条!凤浅看得惊奇。
[主人,这种三尾灵猫可是个稀罕物!]脑海中忽然传来饭饭的声音。
“怎么稀罕了?”
[都说猫有九条命,是因为猫每九年就会长出一条尾巴,一直长到九条尾巴,当有了九条尾巴的猫又过了九年,就会幻化成人形,这时猫才是真正有了九条命,也称之为九命猫妖。]
“眼前这只猫有三条尾巴,但它还只是普通的猫,没有三条命,是吗?”
[可以这么说,但也不完全是!要知道猫每长一条尾巴就是一次历劫,大部分的猫都熬不过去,早早就死了,所以人们很少能见到多条尾巴的猫,能够活下来的猫都是不寻常的灵猫,不但通人性,还能治病救人。所以,主人说它只是普通的猫,是不对的!尾巴越多,猫的灵性越强,越能治病!]
凤浅一边听着饭饭的解说,一边暗自点头,原来三尾灵猫有这么大的价值,难怪太后会如此在意。只可惜,眼前的这只灵猫已经死了,没有了一点儿生机,空气中弥漫着不同寻常的恶臭,这是中毒死亡的迹象!
凤浅凑近观察着,神色无比镇定:“这就是三尾灵猫?”
太后冷声道:“这是南燕国的王后为哀家寻找的三尾灵猫,今日特遣使臣送来,专治哀家的陈年旧疾,哀家还等着用它入药呢,谁知竟被你宫里的人毒死了!王后,这件事你必须给哀家一个交代!”
她的手掌用力拍在桌上,震得杯碟“砰砰”直响。凤浅没有受她影响,沉思片刻,忽然说道:“既然是使臣敬献给太后的礼物,为何会出现在本宫宫里?”
太后一怔,她也奇怪,为什么送给她的礼物,不直接送往长寿宫,而是送到了未央宫?
兰心公主保持着欠身的姿势,往下低了几分,说道:“太后,这都是臣妾的错!”
凤浅和太后齐齐看向她。
兰心公主楚楚垂目道:“前些日子,臣妾与王后姐姐闹了些矛盾,消息传到了南燕国,也不知怎么的,传着传着就变了样,大家都以为在北燕国的后宫,所有人都要听王后的话,唯王后一人独尊,就连太后也要看王后的脸色。”
太后的脸色明显一变。兰心公主起身,继续道:“我母后听了这些谣传,一开始是不信的,后来听着听着,也就信了。此次派遣使臣前来送礼,临行前她特意吩咐,拜见太后之前,一定要先拜见王后,万不可乱了尊卑次序!”
乌黑的瞳仁骤然一缩,凤浅死死盯住了兰心公主,她的这番话实在是太歹毒了,杀人不见血!兰心公主摆明了是在挑拨她和太后之间的关系!
太后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说北燕国的后宫,所有人都要听王后的话,唯王后一人独尊,就连她也要看王后的脸色?简直一派胡言!他们将她这个太后置于何地?
兰心公主拿余光扫了一眼太后,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得意极了,什么王后,什么太后,到最后还不是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上?
琪美人抬头,偷瞄了一眼兰心公主,暗暗竖起大拇指。高,真是高!这次她真是找对了盟友!
眼看着太后就要翻脸,凤浅立刻说道:“母后,兰心公主分明是在恶意中伤,故意挑拨咱们之间的关系!您千万不要上她的当!”
太后却冷冷一哼:“如果你眼里真的有哀家,外面的人能中伤得了你吗?”
凤浅无奈,知道她们之间的矛盾暂时是化解不了了,只好转换话题:“本宫不明白的是,既然使臣是来拜见本宫的,那三尾灵猫的死又与本宫宫里的人有何干系?”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人:“王后容禀,下官便是南燕国的使臣。”
凤浅望过去,只见那人三十岁左右,相貌平平,却长了一双锐利的眼睛,时不时地左右瞟着,随时都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下官原本是携带三尾灵猫前来拜见王后的,不巧的是,王后不在宫中,下官只好在门外等候。可能是因为初到北燕国水土不服,等了片刻,下官觉得肚子疼,就向宫里的姑姑讨个方便,借用一下宫里的茅房,同时让姑姑帮忙照看一下三尾灵猫。可谁知道……”
他故意顿了顿,接着说道:“可谁知道,等下官方便回来时,就看到三尾灵猫已经中毒而亡,死在了笼中……”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