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若初记仇。
很记仇。
林轩丞发现,陶若初说的所有话,都像是在教训他。
教训他的口无遮拦,惩戒他的不知所谓。
“陶若初!”
林轩丞从沙发上微微支起上半身,光着膀子,成年之后的身体更为宽大,肌肉纹理很漂亮,只不过此刻白皙的肌肤上有交错遍布的鞭痕,血红色像是一种特别的装饰,竟然显得有些性感。
“你这样的行为,跟当年那些虎视眈眈想分一杯羹的人有什么区别?”
林轩丞盯着她冷御的脸庞,慢慢开口:“强盗。”
陶若初朝着他的方向一步一步走来。
每靠近一步。
林轩丞的心脏便颤抖一分。
直到……
“是啊。”
陶若初在他跟前顿下,弯腰,一只纤细的手伸出,她只用指尖,点到他肩膀处的鞭痕处,用了力气,狠狠的戳进去,再碾压。
伤口被如此粗暴对待,林轩丞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疼痛。
令他轻微发抖。
她满意的看着他惨白的唇色,语气一如既往的清冷:“我跟那些人最不同的一点,就是我有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我是强盗,但我也是得了圣旨的强盗。”
“弟弟。”
陶若初开口,掌心一下一下拍着林轩丞的脸蛋:“我现在明确告诉你,我就是不想把集团给你,你,能,耐,我,何?”
林轩丞: “……”
客厅中。
谁也不敢开口。
两人近在咫尺,四目相对。
林轩丞被她这嚣张得无法无天的模样气红了眼睛,他觉得有些好笑,又觉得陶若初这个模样……实在美丽。
漂亮的叫人移不开眼睛。
她说的没错。
她是强盗,但她是得了“圣旨”的强盗。
当年如果他没有当众承认她暂代集团,承认她是监护人,他林轩丞又怎么可能被她压制10年,他才是集团继承人,陶若初没有善待他。
这“圣旨”,是他当年亲口承认的。
陶若初见他疼到浑身发抖,她才高抬贵手,没有再戳弄他的伤口,只是直起身,抽出桌上的纸巾,淡定的擦了擦手,将指尖的血迹擦去:“我让人给你请了假,今天可以不用去学校,在家里安生待着,别给我惹麻烦。”
话音落。
没人回答。
陶若初耐着性子:“听见了吗?”
她语气微沉,是怒气上升的预兆。
林轩丞偏过头,坐在沙发上这避开目光的模样竟显得有些破碎,他没什么语气,但在气场上,他已然输的彻底:“听见了。”
陶若初闻言,还算满意。
她嗤笑:“乖。”
林轩丞喉结微动:“……”
陶若初要出门了。
在玄关换鞋的时候,听到林轩丞微弱的询问声音:“你去哪?”
陶若初心情好,回了一句:“我的行程,不是你能问的。”
林轩丞:“……”
……
林轩丞趴在沙发上等着医生给他包扎,包扎好后,他上楼去换了一套白色T恤加简单的黑色长裤,下台阶那会儿,撞见了管家。
徐叔说他:“小少爷,小姐说不让你出门。”
林轩丞挑眉,嘴角扬起一抹邪肆的笑意:“徐叔。”
管家一顿。
徐叔是家里的老人了,在这个家里,大大小小都听陶若初的,但陶若初不在的时候,几乎没人能压制得了林轩丞。
林轩丞骨子里就是个金贵命。
林氏夫妻还在世的时候,林轩丞在整个豪门圈就是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他哪怕把烟灰缸往人脑袋上砸,别人都不会苛责他半句,甚至还在旁叫好,说他砸得好。
林氏夫妻去世后,林氏集团依旧是海城最大的龙头企业。
权势滔天,不是说着玩儿的。
徐叔面色微僵,垂着头:“小少爷。”
林轩丞呵笑:“你不是我们林家原本的管家,陶若初接管林氏之后,把我家里所有的人都换了,这是防着我,还是想软禁我,只有陶若初知道。”
徐叔把头低的更低了:“……小少爷,这话可不兴说。”
当初的林轩丞,是个混世魔王。
5岁的时候就已经表现出天资聪颖,家族培养继承人都是按照高强度来安排的,经商的天赋林轩丞是在同一批人中断层第一的。
这样的成绩,足以让他有猖狂的资本。
他目中无人,8岁那年陶若初成为他的监护人,他骂陶若初是个低贱的人,根本不配坐在接班人的位置。
陶若初打了他一巴掌。
她眼都不眨,见他不吭声,又打了一巴掌:“服?”
林轩丞咬牙,看着比他高很多很多的陶若初,他眼底只有恶心:“你根本不配,你……”
不等他说完。
陶若初就再次打断,她下手从来不留情,打得林轩丞嘴角带血,她也只有一个字:“服?”
“……服。”
陶若初嗤笑:“道歉。”
“……对不起。”
陶若初冷声:“说完整。”
“……对不起,若初姐姐。”
陶若初还算满意:“很好。”
“下次我再从你这张嘴里听到任何我不爱听的,后果自负。”
林轩丞只是对陶若初说服。
不代表他就服别人。
用林轩丞的话来说——
陶若初骑在他脑袋上,那是他监护人,可不代表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在他头上蹦迪,他在陶若初这里受了气,总要发泄到别人身上的。
他就去外边找那些豪门子弟,打一圈人。
小时候林轩丞也骂管家,说徐叔是老不死的,跟陶若初蛇鼠一窝。
陶若初把他绑起来挂在外边院子里三天三夜。
林轩丞到现在都不清楚,陶若初是不高兴他骂她的人,还是不高兴他骂人的时候连带骂了她。
“徐叔。”
林轩丞嘴角带笑:“我悄悄出去,悄悄回来,你不说我不说,若初姐也不知道啊。”
徐叔:“……小少爷说笑了。”
“忠心耿耿。”林轩丞笑了一声,转头便又进入了卧室,“那我就在家里睡觉了。”
门一关。
林轩丞打开了窗户,跨坐在一侧后,双臂一攀,借力一跃,便直接从楼上跳到了楼下大院的草坪,他拍了拍裤腿,顺带着拎着地上的黑色书包,不疾不徐出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