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医生是苗苗的主治医师，一个三十出头、总是带着温和微笑的女人。在陈怒最绝望的时候，是她一次次地给予鼓励，告诉他不要放弃。在陈怒心里，李医生就像下凡的天使。
但此刻，这位“天使”却蹲在角落里，像个无助的孩子。
陈怒体内的饕餮之力，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开始不安地躁动。但他强行压制住了这股本能的冲动。李医生是好人，他不能像对待周复礼和王经理那样对待她。
他走上前，轻声问道：“李医生，您……没事吧？”
李清猛地一惊，抬起头，看到是陈怒，连忙擦掉眼角的泪水，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陈怒啊，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她的声音沙哑，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写满了疲惫与挣扎。
陈怒知道她一定出事了。他没有追问，只是默默地递上一瓶水。
“谢谢。”李清接过水，却没有喝。
两人陷入了沉默。那股冰冷的“绝望”气息，在空气中弥漫，让陈怒感觉很不舒服。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股绝望的源头，并非来自李清自身，而是像一根无形的毒刺，从外部扎进了她的身体里。
这意味着，有另一个人，正在让她感到绝望。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名牌西装、油头粉面的男人，拿着一个文件夹，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他看到李清，脸上立刻堆起了虚伪的笑容。
“李医生，考虑得怎么样了？”男人开口，声音油滑，“我们公司的‘速效A’，虽然价格是高了点，但回扣也高啊。你只要在这个月的采购单上签个字，这个数，”他伸出五根手指，“就是你的了。够你还清你弟弟欠下的赌债了吧？”
李清的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站起身，咬着牙说：“刘经理，我说过，‘速大A’的临床效果根本不如我们现在用的‘普济B’，价格却贵了三倍！我是医生，我不可能拿病人的生命开玩笑！”
被称作刘经理的男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冷的、毫不掩饰的威胁。
“李医生，别给脸不要脸。”他压低了声音，凑到李清耳边，“三年前，你急着去抢救一个大出血的病人，忘了销毁一袋过期的生理盐水。这件事，除了你和我，可没人知道。你说，如果我把这事捅到医务科，再找几个媒体‘朋友’聊一聊……你的医生生涯，是不是就到头了？”
“你……无耻！”李清气得浑身发抖。
“我这叫双赢。”刘经理冷笑一声，拍了拍她的脸颊，动作极具侮辱性，“要么，你签字，我们一起发财。要么，你身败名裂。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我明天，再来听你的好消息。”
说完，他得意地吹了声口哨，转身离去。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角落里的陈怒一眼，仿佛他只是一团空气。
但陈怒，却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听得明明白白。
在那个刘经理的身上，他“闻”到了一股和王经理同源，但更加浓郁、更加阴险的，混杂着“贪婪”与“威胁”的恶意。
毫无疑问，他就是王经理口中的那个“刘哥”。
一个，持有更高级别“穷奇欠条”的……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