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晗烟勾唇冷笑,对陆行云道:“大了就不用跪?你今年几岁?多大了?”
陆行云面红耳赤,支支吾吾不敢言。
“真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可以和姐姐唱反调了?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你长的是年龄,不是能力!”
易晗烟陡然提高音调:“就算再过一千年,我也是你的姐姐,还治不了你?!”
陆行云螓首低垂,恨不得把脸埋进胸口。
太丢人啦,小安还在一旁看着呢!
姐姐真是过分,这么说她,也不知道给她留点面子……
易晗烟不是陆行云的亲生姐姐,她是陆家捡来的养女。
在陆行云还小的时候,药王谷遭遇了一场生死危机,她的父母双双牺牲,长姐如母,易晗烟一手带大了她。
易晗烟属于严管型长辈,家教严苛,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因而,姐姐大人的威严,早已深入陆行云的骨髓。
今天也就是事关顾安,陆行云才多了几分胆量。
换做平时,易晗烟让她往西,她不敢往东,让她闭嘴,她不敢张口。
震慑住陆行云,易晗烟鼻子里哼出一道冷音:
“姐姐我闭关一段时间,你个小哭包,本事没长进,胆子倒是肥了不少!”
被姐姐大人反复鞭尸,陆行云无地自容,心里一股子委屈,眼泪又开始打转。
但那一声讽刺的小哭包,令她睁大眼睛,努力不让泪水滑落,不然,她岂不真成了哭包?
可最终,觉得在小安面前颜面尽失,丢死人了的她,还是没控制住阀门,泪如雨下,止也止不住。
陆行云可怜兮兮,捏着衣袖,垂首抹泪,心里又气又恼。
她不是属于那种没有主见,遇事只会哭哭啼啼,原地无助,问别人怎么办的女子,她只是泪失禁体质!
那种受到委屈,或是遇到伤心事,就忍不住情绪上涌,泪水疯狂往下掉的感觉,谁懂啊!
“呦~这时候怎么不敢说一句,不准欺负陆姨,有事冲我来啊?”顾安心魂中,响起雪妩娆的风凉话。
顾安自动无视,这能一样吗?你那是戏弄,现在是家事!
再说了,他现在都自身难保……
易晗烟视线,重新落到顾安身上,面带寒霜:
“闭关前,为师是怎么交代你的?说了不准破身,不准破身,你偏不听!”
“一点男女之事都忍不住,自制力这么差,你还修什么道?”
“干脆这辈子,就做一个凡人算了,为师也懒得管你了!”
她怒火攻心,越说越气:“你个逆徒这么不听话,我先前真想视而不见,让皇后砍了你的头!”
这些年,她为了修复逆徒受损的根基,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特意为逆徒寻来,与至阳神体契合的纯阳神功。
明明逆徒只需守住元阳不泄,于每日清晨引紫气入体,最多再有三十年,便可恢复至阳本源,踏上修行之路。
可现在,逆徒元阳消失,再想踏上修行之路,千难万难!
顾安恍神一瞬,终于明白师尊先前一直袖手旁观,与此时暴怒的原因。
修炼魔功后,他已然恢复本源,不能破身这条红线,也自然不复存在,只是师尊闭关太久,还不知道实情。
陆行云不可置信,呆呆道:“小安破身了?”
她摇晃熟美的娇颜,坚定道:“不可能!小安洁身自好,我天天和他在一起,没看见过与他举止亲密的女子!”
易晗烟冷笑出声:“我的蠢妹妹,你真是蠢到家了,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闭关前,我担心他会为美色所惑,做出冲动之事,故而,暗中在他身体里下了禁制,以防他破身。”
言至于此,易晗烟“杀心”再起:“谁知此次出关,我竟发现,此前设下的禁制,消失不见!”
“我所设禁制,在大离能破之人寥寥无几,这个逆徒,为了一点男女之事,真是煞费苦心!”
顾安懵逼地眨眨眼,什么鬼?师尊居然给他上锁了?!
他以心声问魅魔师尊:“这件事,你知道吗?”
雪妩娆乐呵呵道:“知道啊,你没发现,最近几年,我勾引你的尺度,越来越大了吗?”
“本想让你欲火焚身,忍不住去青楼泄火,然后惊恐的发现,自己居然不举……”
雪妩娆叹气:“没想到你自制力这么好,我预想的事情一直没发生,唉~可惜了,没看到你精彩的反应。”
顾安嘴角扯动,这的确是不正经的魅魔师尊,能干出的荒唐事情……
易晗烟扬起柳条,准备再度动手:“行云,现在你说,这逆徒该不该罚?该不该揍!”
“不就是破身了吗?小安也是个男人,他长大了,有点欲望,也很正常!”
陆行云又一次护住顾安,手臂环绕他脖子,侧头瞪着易晗烟:
“恢复本源的方法,又不止这一个,你用得着这么凶他吗!”
这话换成别的长辈维护孩子,顾安肯定无语至极,可被保护的人是他。
他只觉满心的幸福,这种被人在乎,全心全意爱着的感觉,是他上辈子,不曾有过的温暖。
上一次差点揍死陆不凡,师尊发怒,要用柳条抽他,陆姨也是这样,拼命守护着他陆姨小小的娇躯,仿佛坚不可摧的世界屏障。
岁月流年,在时间的洗礼下,他长大了,但不变的是,陆姨怀里,依旧是那么舒服,那么让人留恋。
“我算是明白了,他变成今天这副模样,全都是你宠的!”
易晗烟气笑了:“我就闭关三年时间,你看看你把孩子带成什么样了!”
“我不宠他,谁宠他?!”陆行云红着眼,倔强的盯着易晗烟:
“小安从小就没了父母,那么可怜,我对他好点,不可以吗!”
说到伤心处,她大喊出声:
“难不成要像你对我一样,古板严苛,事事都要管着,不能犯一点错?你有问过我的感受吗?!”
陆行云眼泪唰唰的往下掉,瑶鼻泛红,嘴唇颤抖:
“过去,在外不小心闯了一点祸,你也不帮我,就知道说我!”
“谁喜欢听你讲那些大道理啊!我想要的爱,是那种无条件的偏爱,不是你这样的!”
“我小时候可望而不可得的东西,我不会让小安缺失,溺爱怎么了?就算全世界都说他错了,我也站他这边!”
她抽泣着,紧紧抱着顾安:
“你就继续死守你那点原则吧!若小安真犯了一点什么事?你是不是还打算清理门户?!”
“你要清,就清吧,呜呜……爹娘要还在世,肯定不会这样对我,你干脆打死我好了,到了下面,一定去告你的状!”
“你……”易晗烟两眼一黑,气晕过去,娇躯重重砸在地上。
“姐!师尊!”顾安与陆行云慌了神,同时起身。
……
易晗烟睁眼时,已经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双唇没有血色,看上去异常虚弱。
逆徒与好妹妹,自觉的跪在床前,皆是一副心虚与不安的样貌。
“我真的错了吗?”易晗烟心中喃喃。
不管是对妹妹,还是徒弟,这些年,她都是从严管理,从重处理,觉得这样,才能让他们更好的成材。
其实,有时候她也会偷偷羡慕徒弟与妹妹,那般和谐与自在的相处模式。
每次打算放下架子,与徒弟互动一下时,又会觉得,师徒之间,若是没了分寸与距离,以后就不好管理了。
于是,想要说出口的关心,变成了严厉的训斥,或是平淡的赞扬。
她记得小徒弟最黏自己的那段时间,应该是三岁。
那段日子,小徒弟做了一个噩梦,整天嚷嚷着有鬼要吃他,害怕得每天夜里,往她被窝里钻……
自此之后,小徒弟对她的依恋,再也没超过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