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周老四竟然要打人吗?五妞儿,是你把你家老四叫回来打苏春兰的,你家老四不是当铁饭碗的吗?”
“还逼着离婚?春兰,你等着啊。我现在就去给你喊大队长,把支书他们都喊来。”
“我觉得应该报警,苏春兰刚才说,周老四耍流氓耶,不是说耍流氓要吃枪子的吗?”
“情节严重的要吃枪子,不严重的要吃牢饭。”
周老太一听邻居这么七嘴八舌。
心头恨的牙痒痒的。
骂他们都是嫉妒自己家儿子有出息。
可是面上,去解释说:“你们不要听苏春兰胡说,我儿子怎么可能打她,她配吗?”
周老大在这时笑着站出来。
“大家别误会,我们就是回来看看,我三弟妹也是跟你们开玩笑的。”
说完,他对周老二使了个眼色。
两人上前拉着周老四离开。
周老四再恶再混,也害怕吃牢饭。
在看见左邻右舍都赶来看热闹之后,不情不愿地被周老大和老二拉着离开了。
回到后院周老太家,他就又骂苏春兰:“那个恶妇,她就不配做我们周家的儿媳,爸,妈,必须把三哥喊回来,跟她离婚。”
“这一点,我也赞同。”
周老大说:“苏春兰像是中了邪似的,从原来的善良孝顺变得自私不孝,这样的人,配不上老三。”
“隔壁庄那个孙寡妇就挺不错的,要不,让老三离了娶她。”
“孙寡妇脑子有点问题,人笨。”
周老太不满意地皱眉。
周老二说:“妈,给老三找媳妇儿,是为了让她照顾好你们,要太精明的女人做什么,耍滑头吗?就这么定了,大哥,你不是有三弟的电话吗?今天回城,你给他打个电话。”
当初他们同意把苏春兰换亲给老三。
不仅仅是因为老三愿意,还因为他们集体都看上了苏春兰的老实孝顺。
却没想到,她会变。
隔壁村的孙寡妇虽然小时候发烧烧坏了点脑子,本分了些。
但那样的人好拿捏。
听话!
周老太朝老头看去。
老头思考了片刻说:“今晚上打电话给老三,看他怎么说。”
他不是不想换掉苏春兰。
而是,眼下更重要的,是进城。
“我们早上饭都没吃,现在饿得头晕眼花的,赶紧进城下馆子,吃饱了再讨论。”
跟三个儿子进城,还不得吃一顿大餐。
刚才他们三个给苏春兰钱的时候,都那么大方。
不请他吃一顿,怎么说得过去。
周老大看穿了他爹的自私,翻出口袋说:“爸,我就剩两块钱了。”
老二也知道,他们爹有多自私。
老大没钱,他也赶紧没钱:“爸,我剩的十几块钱,还不够给两个孩子交学费的,你们一会儿就直接去老四家里吃吧。”
老四心里直骂娘。
狠狠地瞪老大老二一眼。
你们给我等着。
你们做了初一,到时别怪我做十五。
他开口道:“爸,妈,你们今天先在家自己做点饭吃,我现在就回去跟我媳妇儿商量,是接你们进城,还是她回来给你们做饭。”
周老太和老头对视一眼。
虽然暂时进不了城了。
但老四给了承诺。
他媳妇儿真要是回来给他们做饭。
那他们不仅是整个庄,整个大队最有面子的。
就是在整个漯县他们都是最有脸面的。
于是暂时同意了老四的话。
-
下午,苏春兰听说周家那三个铁饭碗回城了。
周老太和老头没能跟着进城。
周老太顶着半边肿的脸,去了隔壁庄串门。
听说,是看孙寡妇去了。
周老太平时说起人家孙寡妇,就一脸的嫌弃。
现在突然之间去看她。
其目的不言而喻。
……
一个大队,消息都是互通的。
苏春兰听到那些消息的同时。
周家三个铁饭碗给了她大几百块钱的事,也被杨寡妇那个大喇叭传遍了全大队。
连地上的蚂蚁都知道在讨论。
有人看见苏春兰一下午都在地里。
没有进城。
就代表,没有把钱存进银行。
还在家里!
杨寡妇故意重点的宣扬苏春兰那几百块钱。
“他家男人那三个兄弟,把之前五年欠他的工钱都一起给她了,好几百呀,全是大团结。”
“杨老太,你亲眼看见了吗?”
“当然,我看见他们数的,苏春兰也是个心狠的,那么大几百,她愣是一分都没给周老太和老头,全都揣进了她自己的腰包里。”
“你刚才不是说,那是欠她的工钱吗?既然是她的 那为什么还要给周老太啊?”
“你们这年轻人,真是都一样没孝心,周老太可是苏春兰的婆婆,她孝敬公婆不是应该的吗?
而且她城里三个妯娌都有工作,人家又不像他一样没本事,她做顿饭不是应该的?还要钱,一家人算计的那么清楚。”
杨寡妇跟人聊得口沫横飞,加油添醋。
……
苏春兰不知道她已经被人惦记上了。
准确的说,是她的钱。
被人惦记了。
她今天心情不错。
因为拿回了之前五年的工钱。
她出门的时候,老二周军正好放学回来。
兴奋又主动地说:“妈,今天割猪草这件事,包我身上。”
还不忘确认:“两斤一分钱,不会耍赖吧?”
苏春兰虽没打击他的自信,但想到前世,让他割猪草,他到天黑回家,就右手拿镰刀,左手拿一把草。
她对周军,也没敢抱希望。
反正这一世,她是铁了心,要收拾他们的。
家里的猪食已经攒到了明天,今天不割猪草也没关系。
周军欢喜的出门之后。
苏春兰带着周梅也下了地。
马上收小麦了。
她今天的计划,是把晒场割出来。
周梅见哥哥挣钱,她也要挣钱买糖吃。
苏春兰就给了她一把用旧的小镰刀。
周梅小小的身子蹲在麦地里,小手一次抓一根小麦。
割割割。
几次才能割断。
苏春兰给她划分好任务,说她割完就再给几颗糖。
她割完晒场,周梅的任务,还是任务。
她一共就割了两根小麦。
还委屈地说自己手疼。
-
傍晚,苏春兰带着周梅回家。
正好看见周老太送隔壁庄的孙寡妇出门。
“桂枝,今天真是感谢你来给我们做饭,你的厨艺比某些人的好多了。”
周老太看见了路过的苏春兰。
故意提高声音。
孙桂枝人老实。
不知道周老太是说给苏春兰听的。
她老实地说:“婶子,明天早上你们也不用做早饭,我给你们送过来。”
周老太,“好,好,你真是孝顺的好孩子。”
“婶子,建国明天真的能回来吗?”
“嗯,你大哥说了,今天回城就给他打电话,让他明天回来。”
孙桂枝并非全傻。
只是一个半傻。
而且,她一直都喜欢周建国。
苏春兰加快步子,带着小女儿进了自家院子。
割猪草的周军还没回来。
周超拿着铁锅铲从灶房出来,嘴里说着:
“妈,我已经蒸好了馒头,正在搅稀饭,菜也炒好了,今晚这顿饭,我不要钱。”
咦?
不要钱!
这可不像大儿子的一派作风。
依着苏春兰对他的了解。
他不可能经过昨晚的一次家庭会议就完全变好。
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她想了下前世。
周超也没闯过什么大祸。
闯祸不断的,一直是老二。
算了,懒得猜。
他有目的,总会自己说出来的。
果然,周超又问:“妈,下周一能不能给钱我把学费交了,我听说,你收了大伯二伯和四叔的钱,咱们家现在可有钱了。”
“听谁说的?”
苏春兰脸色微沉。
周超察言观色:“放学回来,听杨奶奶跟好几个人在说。”
真是个大嘴巴。
苏春兰眉头皱了皱:“你弟弟今天下午回来就割猪草去了,按昨晚的两斤一分钱计算。你是当哥哥的,也一样,今晚做饭洗碗,给你两分钱。至于学费,等咱们家今年的小麦割完,就给你交。”
话外之意是,周超必须割麦。
“妈,我割完小麦,也挣不了十块钱啊。”
“不要你挣钱交学费,而是要尽自己一份力,能割多少割多少,我给你开工钱。”
“咱们家一共几亩地?”
“十二亩。”
他们四人每人两亩,加上后院周老头两人的。
“要是我一天割完,能不能不用等月底,就结一半工钱给我?”
苏春兰笑了一声。
大儿子怕是不知道十二亩是多少。
才会说这样的话。
“你要是一天割完,我就给你结一半工钱,还让你星期一带着学费去交。”
苏春兰的话音落,大门口传来周军的声音:“妈,我回来了。”
她回头看去,周军双手抄兜,走着六亲不认的步伐。
从大门口进来。
嘴里永远有一根草。
“你割的猪草呢?”
就知道这东西不靠谱。
苏春兰的脸顿时黑了下去。
周军笑嘻嘻地,裤腿卷到膝盖,从口袋里掏出来的双手上还有泥,不是下河了,就去沟里作死了。
“妈,我先跟你确认一件事。”
苏春兰:“什么事,你快点说,说完去把镰刀给我拿回来。”
前世,她一共喊周军割过三次猪草。
第一次,他右手镰左手草。
第二次,他玩到天黑,偷人家的草。
第三次,他直接把镰刀都整丢了。
周超是了解周军的,见他那副二流子的样子。
他嘲讽地说:“妈,小军肯定是下河去玩,把镰刀弄丢了。”
“谁说我弄丢了?”
周军瞪周超一眼。
问苏春兰:“妈,我要是割的草有点多,你会都给钱吗?”
苏春兰扬手就往周军身上打。
周军利落的跳到两步外。
她问:“有多少?”
周军想了想,“大概有五六十斤。”
还学会撒谎了!
这副二流子样子,他恐怕一根草都没割,还几十斤。
难不成,又偷别人的了?
苏春兰冷笑一声。
“一百斤我都给钱,去把草背回来我看看。”
周军哼着歌跑出去。
没几分钟,就用架子车推着一车猪草进院子。
苏春兰看着那一架车子的猪草。
整整齐齐。
可不得好几十斤?
心头的怒火噌噌往上窜。
她抓起旁边一根竹竿,就往周军身上招呼:“你这个不学好的东西,你给我老实说,你偷的谁割的草?”